“你说，你是我父亲的仆人？”
苏燮心力憔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之上，倒也没有尊老爱幼给老陈让座的心思了。
“是的，你父亲就是当年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虎神医邹虎河，我叫陈八，人称伥鬼陈八，为虎作伥！”
老陈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风云，说起话来倒是气势十足，这才是他这个高高手本来应该有的风采。
“那你为什么在苏家，还有我为什么在苏家，我父亲他...”
苏燮心思通明，哪里还不知道邹虎河这个人怕是已经不在了，不然怎会让苏家收养了他，可他仍是不死心地想要问问。
苏燮这一世相当孤独，除了苏梅之外没有一个值得相敬的亲人，因而听到亲生父亲的消息之后苏燮不由就被乱了心神。
“虎先生已经去了，虽然江湖上说虎先生是参加当年那届天下名医大会被人暗害重伤郁郁而终，可我知道真相，害死虎先生的，正是苏家那个老头苏靖予！”
“是他？他，他为何...”
苏燮已经语无伦次起来，任谁得知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名义上的外公便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样子绝对也不会比苏燮好到哪里去。
“你的养父母和虎先生一向相善，关系很好，当年天下名医大会上虎先生是受了重伤，不过以他的手段总是能脱离险境的，你的养父母也是好心，就邀请虎先生回到苏家养伤。”
“可就是那时，苏靖予得知虎先生的真实身份之后便趁机索要了很多珍贵的医术，虎先生脾气好，都给了，可他还是不知足，眼红虎先生那套归零针和针砭时弊...”
听到针砭时弊这四个字之后，苏燮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么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边的书，竟然是他亲生父亲邹虎河的，难道是父亲上天有灵才把这本奇书交给了他？
“虎先生不愿把宝贝外传，苏靖予那个狗东西就趁你养父母不注意溜进了虎先生养伤的屋子，那时虎先生深受重伤没有反抗之力，本来苏靖予大概只想偷书偷针，却失手杀了虎先生，我知道针砭时弊已经回到了少主手里，苏靖予那厮是钻研了半生不得果，尤其是晚年体弱多病，才开始相信了因果福报，便把书悄悄还给了少主。”
苏燮已经被一番话震惊的无以复加，他的亲生父亲竟然和苏家有着这等恩怨，难怪每次苏老爷子见到他都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他，也难怪养父母这么多年不与他见面，他们是内疚啊。
“你在哪！我父亲出事的时候你在哪！你那么强！不是号称鬼神莫测伥鬼陈八吗？不是我父亲的仆人吗？为什么没有护住他？”
听到苏燮的质问，陈八面色羞愧，倒也一字一句回答。
“那时候受虎先生嘱托，去保护一个人，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虎先生家族很庞大，不允许邹家血脉外流，所以...”
“所以我的命还是你给的是不是？”
苏燮得知身世真相心情大起大落，说话间不由得带上了羞恼的讥讽之意。
“不敢！虎先生对我有大恩，当年天下名医大会我没能在身边护得虎先生周全，这个错我今生都还不清，可如今少主仍在，我陈八不敢苟且离世，等少主真正成熟起来那一天我陈八定然以死谢罪！”
陈八语气坚定，看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苏燮倒在椅子上面色木讷，也不停顿，只是继续说着。
“得知虎先生身亡苏家的消息之后，我心神大乱，猝不及防之间被邹家派来的死士偷袭得手，主母当场死去，我顾忌不及被打成重伤跌落悬崖，少主不知去向...”
饶是苏燮心智坚定，听到亲生父母接连死亡的过往也不由得满面落泪，他甚至心底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一生下来便克死了父母二人。
“事后我隐姓埋名潜入了苏家，做起了仆人，少主您被您的养父母二人收养这件事我并不知晓，还以为少主已经不在了，便一门心思推倒苏家为虎先生报仇。”
“可苏家当时得了虎先生一身本事已经发展起来，在苏市强势崛起如日中天，当时苏靖予还算是身强体健，他一身功夫也不弱于我，我无从下手只好继续潜伏下来。”
“后来便遇到了少主，那时只觉少主和虎先生很像，哪里想到当时我跌落悬崖之后你的养父母便姗姗来迟，从邹家死士的手中抢过少主并带回苏家抚养。”
苏燮喃喃问道。
“我养父母也是武林高手，那邹虎河呢，鼎鼎大名的虎神医就不是武林高手了？怎会被苏靖予说害死就害死了？”
陈八听闻也是一脸心痛的表情。
“虎先生一手玄针出神入化，便是陈八若是不近了身也敌不住虎先生，可虎先生心善，当时即便重伤垂死也不愿意伤害朋友的老父，只是玄针在苏靖予心肺要害边擦过。”
“苏靖予被虎先生银针伤了元气，虽不致死，却是彻底走了下坡路，这些年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倒也算是恶有恶报，当时苏家覆灭之时，他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了。”
“你杀了苏靖予？”
苏燮口口声声问道，虽然明知这个苏靖予是他的杀父仇人，但他还是不想得知那个阴沉的老者真的死了。
要知道苏靖予对他的身份可是心知肚明的，若真是心狠手辣之人哪能留他这么个祸患生长在苏家，事情早晚有一天要暴露，这不合着放了枚定时炸弹在枕头边上吗？
可苏靖予即便是对他不冷不热，却也没有加害于他，大概也是内疚害死了他父亲，还良心发现地将针砭时弊悄悄还给了年幼的苏燮。
“没有，当时苏靖予已经半死不活，我想起少主还曾想过救他，便没有动手。”
苏燮听到这里总算是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大致从心神激荡之中恢复过来了，冷冷问道。
“当年害我父亲的那些人，苏家一败涂地，算是还干净了，其他的加上害死我母亲的邹家，我要他们死！”
陈八附身弯腰。
“老仆自当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助少主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