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壮青年一身凛冽杀气,目光冰冷锐利,好似一头饿极了的孤狼。
罗恒身后,陈宣君脸色瞬间发白,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儿,看这架势,也不像是拦路抢劫,而是有仇家报复,只是不知道争对的是她还是罗恒?
无论是她还是罗恒,都有足够多的敌人。
她悄悄摸出了手机,就想拨通公安局的电话。
青年冷冷一笑,手臂倏地一甩,便有一道寒芒刷地窜出,好似毒蛇吐信。
陈宣君呀地一声叫了出来,手机已经被切成两截,而那道寒芒去势未减,径直钉在了身后一颗梧桐树上,刀刃近乎没入一半,刀柄还在嗡嗡颤抖。
罗恒眯起了眼睛,跨前一步,挡在了陈宣君面前,
这是一柄飞刀,上面开着血槽。
单单是由这份儿惊人臂力就可以看出来,这人是个真正的内家高手,至少在暗劲境界,高了他足足一个档次。
青年又摸出一柄飞刀,眼神冷冷地看着陈宣君:“你最好不要报警,不然这把刀下一秒就会钉在你脑门上。”
陈宣君脸色刷地泛白,她不蠢,像这种冷酷无情的人,多半是说到做到。
秀眉紧蹙,神色惶恐,她心里担忧,嘴唇都有些发白。
“别怕。”罗恒淡然一笑,唇角笑容和煦,似根本未曾担心,云淡风轻的很。
见罗恒这般从容,看着他路灯映衬下安宁的眼神,陈宣君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怎的,真的不怎么害怕了。
并不是罗恒有什么魔力,而是罗恒数次拯救她于危难关头后产生的依赖。
似乎只要有这个男孩子在,她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可以真正伤害到她。
这是一种盲目的信任,近乎崇拜。
罗恒问道:“你是谁?”
“来废你的人。”青年声音冰冷,语调毫无波动。
“为什么?”罗恒再问。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青年冷笑,唇角上扬,眼神冷酷嗜血,如霜如雪。
“这个理由很充分。”罗恒笑了笑,突然问道:“你是孙小军的人吧,如果我没猜错,这事儿背后的主使者是晏小山。”
青年眼神一凛,冷笑道:“你似乎聪明的过分了。我是谁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街已经被肃清了,二十分钟内,这里一个人都不会有,我要击碎你的脊椎,从今天起,你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罗恒笑了起来,唇线上扬,划出绚烂的弧度,如鹰似隼。
“你笑什么?”
“笑你在装逼。”罗恒叹了口气,很认真地说道:“相信我,你废不了我。”
“大言不惭!”
青年沉声吐出四个字,咬着牙,抿着唇,开始向罗恒逼近,他步幅不大,频率却极快,整个人好似一只向猎物扑过去的孤狼。
晏小山提供的资料极为详尽,这个叫罗恒的家伙身上有些国术底子,却只停留在明劲巅峰的样子,决然不会是他的对手,要知道,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踏入暗劲境界了啊。
放眼整个天南,除了林振南身边那个据说是满清遗老,xhq某位王爷后人穆紫烟以及人称“董无敌”的国术馆馆长,形意宗师董克敌外,绝对不可能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何谓武者——近在咫尺,人尽无敌!
只要逼近罗恒,他有把握一招就击碎他的脊椎,让他下半生在轮椅上度过,而后路孙小军也早就给他找好了,废了罗恒后就去加拿大躲一段时间,还有一个沾惹上毒品的小混混愿意为他顶罪。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谋划好,这条街所有岔口都是孙三爷的人,二十分钟内,决定不可能会有人路过,这个少年,今天就是那瓮中的鳖,砧板上的肉!
近了,近了,他手臂再次一张,寒芒再现,罗恒侧身一躲,堪堪避过这柄飞刀。
飞刀紧贴面颊,削断一缕头发,径直钉在水泥地上,爆出一团星火。
罗恒皱起眉头——这柄飞刀目的不是击中他,而是干扰他。
果不其然,趁着他侧身刹那,青年屈指成抓,刷地一下抓向他脊椎。
这人显然修炼过诸如铁砂掌、鹰爪功之内的外功,手臂、手腕、手指力量惊人,这下若被抓实,只怕整个人脊椎都会碎掉。
而他为了躲避飞刀露出了破绽,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躲过青年势在必得的一抓。
“罗恒,小心!”
刹那间,陈宣君花容失色,声音发抖。
这是罗恒自重生回来后,前所未有的危局,而他却未有丝毫紧张,脸色如常,甚至连眼皮都未跳一下。
他确实不需要紧张,因为紧张的人不应该是他。
此人想螳螂捕蝉,那他自然可以玩一出黄雀在后。
一道黑影刷地窜出,犀利的鞭腿,刷地扫向青年,带起阵阵风声,呼呼作响。
“有埋伏!”
青年心中一凛,只得放过罗恒,曲臂全力架住这一脚。
蹬、蹬、蹬!
他径直往后退了三步,只觉巨力沛莫能御,手臂更是一阵酥麻,好似过电般异感,竟是有些使不上力了,不由惊呼出声:“少林弹腿!”
国术素来有南拳北腿只说,南拳三大拳,太极、形意和八卦为正统,而北腿更为混杂,少林弹腿或许不是最厉害的,却是名声最大的!
突然窜出来救了罗恒的高手身材高大,双腿尤其粗壮,年纪约莫四十岁,正值壮年,也是一个内家拳师最鼎盛的年纪。
杨岐山,李家老爷子的义子,就罗恒了解的,杨岐山杨叔的父亲当年是许世友将军部下,而杨岐山小时候还曾得到过许将军指导,修习的是正宗少林弹腿,未退伍前是西南军区连续五届军中比武冠军,近乎打遍军中无敌手,绝对的高人!
杨岐山浓眉阔脸,颔下蓄着短须,好似钢针一般,神色刚毅,典型的军人。
风起,杨岐山挡在罗恒面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向罗恒点了点头,吩咐他保护好自己后,不再废话,再次冲向青年,又是一道犀利的鞭腿,刚猛无俦,似连此夜色都为之颤抖。
两人都是称得上单挑小无敌的暗劲高手,不由分说便斗在一起,一个刚猛无俦,一个迅捷凌厉,一时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罗恒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通了之后,只说了一句:“李伯伯,狼已经进套了,可以着手准备抓老虎了。”
说话后挂了电话,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杨岐山和青年的战斗。
什么是真正的国术——只杀人,不表演。
这是专为杀人创造的搏击技法,国术打法,一打就犯法。
这两人刚一接触,就是毫无保留的全力,杀招狠招层出不穷。
两人实力都比罗恒高了一个级数,此刻生死相搏,打得并不行云流水,甚至称得上是难看。
但涉及到的技法近乎全是精髓,罗恒仔细看下来,受益匪浅。
“杨叔一身武艺是军中磨练出来的,身上不知道沾惹了多少鲜血,早就磨练的玲珑剔透,实战能力还比本身境界强上一个档次。”
“这个青年虽说也是个狠人,但招式之间不如杨叔圆滑,一定不会是杨叔对手!”
罗恒这般想着,果然局势已经发生变化,杨岐山趁着青年胸前露出空门,一腿扬起,宛如一杆大枪劈下,只听啪地一声,青年已经跌倒在地上,胸腔隐隐塌陷,噗地咳出一口鲜血,现在是断了肋骨,还伤了脏腑。
现实世界的国术高手打人,便是实力相近,也是不动则已,一动就要见生死,毫无婉转余地,更不可能如金老爷子书中那般鏖战个几百回合。
这几下电光火石,青年顷刻间就受了重创,死死咬着牙,三柄飞刀刷地飞向杨岐山,杨岐山侧身躲过,而青年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狼狈逃窜。
形势如此,他当下已经不可能完成任务,自然保命要紧。
杨岐山就要去追,却被罗恒叫住。
杨岐山不解,放任此人离去,不是放虎归山么?
罗恒笑道:“杨叔,我怎么会不知道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你别担心,他跑不了。”
他正说到这里,就听警笛轰鸣声突然响起,杨岐山视线一转,发现街道十字口的另一侧,突然灯光大作,几辆桑塔纳警车迅速窜出,十几个刑警下车,大叫着举起手来,再跑开枪了之类。
那青年明显吓了一跳,踢翻一个扑上来的刑警,就要往另外一个方向逃。
却只闻砰地一声枪响,人已经倒在地上,可以看到膝盖处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正汨汨流着鲜血。
他还想挣扎,立马被另外两个扑上去的刑警绞着反手拷上了。
杨岐山看到这里,再看罗恒丝毫不吃惊,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爽朗一笑:“你这小家伙,考虑的倒是周全,早跟你李伯伯沟通过了吧?”
他口中的李伯伯,自然是跟罗建国相交莫逆,现任天南公安局局长的李局李公羊了。
李公羊是罗建国老领导,两人共事了二十年,彼此都救过对方性命,货真价实过命的交情。
有罗建国从中牵线搭桥,又有李公羊鼎力相助,罗恒才能调动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来布这个局。
罗恒笑着点点头,说道:“那还得多亏了杨叔您了,这几天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辛苦了。”
杨岐山丝毫不以为意,笑道:“小恒,你救过大小姐的命,就等于是我杨岐山欠了你一命,别说是不眠不休在你身边守几天,便是为了挡子弹杨叔也没话说。”
杨岐山军人出身,当兵的时候打东突,逮越南猴子,那全是特种作战,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是常事。
他这几天一直在暗处守着罗恒,每日最多睡两个小时,吃的也全是行军干粮,但精神还算好。
龙行虎步,目光如电,整个人好似一杆抖直了的大枪,气质沉稳如山。
罗恒简单和杨岐山交流几句,带着杨岐山和陈宣君上前,发现那个偷袭他的青年已经被拷住押往警车,还满脸怨毒的看着他,却被一个公安踹了一脚,骂道:“个小王八羔子,蓄意杀人,没个十五年甭想出来了。”
这人是个络腮胡子,这群特警领头的,罗恒也认识,叫王猛,罗建国最得意的弟子,连忙上前叫了声王哥好。
王猛也不废话,径直说道:“小师弟,李局在局里面坐镇,我们这就一道过去。”
罗恒点了点头,接下来他要干的事情就是打时间差,一定要在王岳反应过来之前,将孙小军买凶杀人的事情办成铁案,自然丝毫拖沓不得。
临走前,和杨岐山交流几句,嘱咐他把陈宣君送回去,有杨岐山在,神仙姐姐安全肯定能得到保障。
杨岐山点了点头,陈宣君却是咬着嘴唇,看着罗恒,好看眸子里隐忧忧色。
今儿这事儿她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罗恒想干嘛,但看这架势,又是杀手暗杀,又来了这么多警察,肯定有危险。
罗恒上前,握住她的手,她身体明显一颤,看得出来,方才是真有些吓住了。
他看着她,眼神清澈,认真地说道:“别担心,回家去吧。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什么都好了。”
陈宣君点了点头,这一瞬间,她已经忽略了这个男孩子的年纪。
他身上那种从容不迫、沉稳如山的气质,真的很容易打动人。
便是有天大的事情,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会安然过去。
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之谓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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