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确实，我觉得累了。
在以酒疯为借口撒泼之后，我是真的累了。
陆怀南闻言并没有马上说话，在一个路口遇上红灯停下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觉得自己好欺负吗？”
我想了想，转头看向他道：“我觉得是。虽然我有时候看起来是挺强悍的，但是对死缠烂打的人可真没什么办法。”
嗯，说的就是他跟林蔚然，一个两个的都是死缠烂打。
陆怀南凉凉地斜睨了我一眼，假装没听出我话里的讽刺，换了个话题道：“你现在的性格跟以前相比倒是变了不少。”
“是变好了呢，还是变坏了？”我皮笑肉不笑地问他。
“不算好，也不算坏。”陆怀南的语气清淡，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在意。
呵呵，就知道跟他聊不出个什么花儿来。
而且我何必跟他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呢，昨晚他对我做的事还没过去，我身上几处还有紫红的掐痕，扯得我的心也跟着发疼和乱糟糟的。
我瞧着车的前面好像放着一个搪瓷娃娃似的东西，拿起来略略瞅了一眼，然后毫不惜力地又给扔了回去。
结果“啪叽”一下，娃娃碎了。
清脆的动静让陆怀南又看向我，眼里晦暗不明。
我虽然闯了祸，但是心情和目光还是坦坦荡荡的：“你家里又没什么几岁十几岁的小孩子，估计是林蔚然放在这里的吧。”
见他不说话，我哼唧了一下又继续道：“爱瞪你就瞪，反正林蔚然的东西我摔着就是爽，你不高兴啊，让我下车啊！”
陆怀南的眼神已经转变成深深地无奈，大概是我此等幼稚的行为让他没什么话可说了，所以纵使我接下来将触目所到的东西都给摔了一遍，他还是面色从容地将车开到了我家楼下。
看到熟悉的街道，我懒得去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的，推开车门拿着后面的东西就准备上楼，连头都不准备回一下。
到了最后还是陆怀南打开车门也跟着走了下来，亦步亦趋地跟我上了楼。
只是上不上楼是他的自由，让不让他进房门就是我的权利了。
“陆总，我到家了，没事你也赶紧回去吧。”我已经拿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你就住在这地方？”陆怀南声音跟往常无异，但我就是听出了几分嫌弃。
我还没来得及嘲讽着说一句“看不上你就立刻滚蛋啊”，陆怀南已经绕过我拉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我这个时候真是后悔，后悔刚才在泼他酒的时候，没把那酒瓶子也砸到他的头上。
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进去之后，我看到陆怀南大喇喇地坐在狭小的沙发上，他那个身量跟廉价的沙发比起来真是分外地不协调。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走进房间先把东西放好，接着把头发随意一扎就重新回到了客厅。
陆怀南一看到我就说道：“尽快换个房子住，这点地方站起来都能碰到头顶。”
我抱着手臂淡淡答道：“我也想住大房子啊，你出钱吗？”
陆怀南这人说大方也大方，但说起抠来也是十分的小气。
那是因为他向来只会给喜欢的人花钱，对我，他当真算得上“一毛不拔”。
不过这次，他居然很快痛快地回答：“我在景苑有套房子，钥匙过两天给你送过来，你随时过去住。”
“哟，陆老板可真大方。”我呵呵笑了一声，“只是我大概没什么福气消受了，你的房子还是留给自个儿的女朋友吧。”
陆怀南皱了皱眉：“能不能别总是提她？”
“那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当初你可是为了她跟我离的婚。我记性好，所以都记得。”林蔚然那个人，我大抵一辈子都不会忘，而且在陆怀南面前要一次次的提起，我不恶心他，我烦死他。
陆怀南这个时候脸色确实不大好了，他向来不喜欢被人忤逆他的意思，要事事顺着他才好。
以前我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是现在，他越糟心我才会越觉得痛快。
此时我也不急着赶他走了，不紧不慢地去倒了杯水之后，我踱回去，放在桌上。
“按理说应该给客人倒杯水，可是我这里只有一个杯子，喝是不能喝，那就权当个摆设吧。”我继续想办法膈应他。
谁知道陆怀南抬眼瞪了我一眼，然后突然伸手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喝光了一整杯的水。
我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把杯子重新放回去，半天想不出话来说。
我用过的杯子，陆怀南这个男人……他居然都不嫌弃的吗？！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明显和有趣，陆怀南见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正好有些渴了，要不再帮我倒一杯？”
我忍下把杯子砸到他头上的冲动，转身恨恨地去了小厨房，心想着在这个谁脸皮厚谁无敌的年代，陆怀南他真的胜了。
我决定不去跟他斗，也不去惹他了。
小女子要先学会明哲保身，至于报今天的这一箭之仇，还是寻个可靠的帮手吧。
总有一天，该还的，我都会让他还回来。
第124章 留下来是对是错
之后陆怀南在这又坐了一会儿终究是走了，我想他来这么一遭无非就是来给我找晦气的。
走之前，他还脸色讳莫如深地问了句：“你跟霍成泽是什么关系？”
我闻言稍怔了一下，想着难道我对霍成泽那一星半点儿的心思连陆怀南都看出来了？
不过很快我也否决了这种想法。
我很确信自己没有在别的人面前表露出任何的反常，当然，霍成泽能瞧出来是他厉害，但我不至于连陆怀南之类的都瞒不过。
顿了顿之后，我低声反问了句：“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离他远一点，怎么就不听呢？”
听他这意思，好像我不听他的话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可是他好像真的忘了一件事。
“陆怀南，我们早就离婚了，所以你凭什么要求我听你的话。”
陆怀南这下稍稍怔住，像是终于反应过来。
我跟他离婚了，早没关系了，这个认知，我没想到居然要我提醒他他才会想起。
可是他这样，把林蔚然又置于何处呢？
我撇开头，抱着臂又说了句：“你现在的女朋友是林蔚然，虽然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当初毕竟是你自己选的。你在上一次的婚姻里做不到忠诚，可不能每次都是这样，所以收收心吧，别玩得太厉害，不然的话成了本能以后真的改不了了。”
我说的这些当真是发自肺腑，陆怀南这样一个男人，遇上的时候会为他迷醉，等到相处的时间长了，大抵只会剩下疼痛。
我在那段婚姻里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退出来，哪怕曾经撕裂了筋骨，但到底还是解脱了。
至于林蔚然，我一方面希望她过得不好，很不好。另一方面，却又忍不住从女人的角度出发，希望她不会像我一样被眼前这个男人伤的这么深。
不知道陆怀南是不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身体几乎碰到我的头，我吓得赶紧退了一步。
“你在想林蔚然？”他突然低声问了句。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病态的聪明，我瘪瘪嘴，绝对不会承认：“你的妄想症越来越厉害了啊。”
“以后你不用多在意她，她就算是找你的麻烦，你要是气不过，就像上次一样骂回去。”
“陆老板，先不论我应不应该骂回去，你怎么不想想，她会找我的麻烦，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花心又滥情的男人，她才会一次次地来找我的不痛快。”
陆怀南听完皱了皱眉：“最近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没遮拦的。”
“你是嫌难听吧，嫌难听你怎么不走呢，非得让人恨得牙根痒痒说两句。”我哼了一声。
陆怀南这次没再说话，而是伸出手，在我的头顶上揉了揉。
我猛地抬头，看到的居然是他略显温和的眉眼。
温和。
这个字眼怎么会用在陆怀南的身上，在早前的甜蜜过后，他每天看着我就跟一条咸鱼一样，几乎是瞥一眼就不耐烦地移开。
作为陆太太时该有的恩爱和幸福我没享受到，直到离婚了，看到的这些又算什么。
我冷冷地将他的手拂掉，说话的语气更冷：“陆怀南，我也是有忍耐的限度的。昨晚的事我不跟你计较，无非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彼此都难看。不过你要是再一意孤行随心所欲的话，你看我会不会一直忍气吞声下去。”
陆怀南没针锋相对地对我说什么，而是轻叹一声，似带着无限无奈：“就这么恨我。”
“你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去喜欢。”
“好，好。生我的气就生我的气，有什么火就撒在我的身上，不过别气坏了自己。”
我真是对他再无半点耐心，伸出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意思让他赶紧滚蛋。
陆怀南也不是全然没了脸皮，毕竟他的自尊和傲气还在那，顿了顿之后，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他走之后，我有些怔怔地坐在沙发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如此。
我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了一个答案——应该是我孑然一身，没有亲友在身边的缘故吧。
因为那般，陆怀南才会肆无忌惮地来羞辱撩拨我；因为那般，他才不会把我的威胁和狠话放在心上。
我这样的情况，做什么能真正伤害到他呢？
连说出那样话的我，心里都是没有底气的。
我用双手遮住脸颊，开始怀疑起自己留在南城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选择。
当初会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杨熠，我不忍心他一个人经历那么大的变故，所以决心留下来跟他一起面对。
可事情到了现在，我跟他再不是从前的模样，他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我的陪伴。
如此，我还留下来干什么呢？
我蜷缩着躺在狭小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热烈绽放的日光，觉得自己的心底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
第二天是周一，也是我到总裁办报到的日子。
一大早我找出刚买的那套职业套装，烟灰色的衣服既不失正式，又没有黑色那么沉重，加上剪裁合身，穿在身上当真是精气神十足。
当然，如果忽略掉我眼下的黑眼圈，那就更完美了。
到了公司之后，我乘着电梯直接上了二十三楼，财务部的工作上周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了，估计那边的人也早就把我视作“飞上枝头”，再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至于李晓施敏什么的，私下聚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