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着摇摇头：“不用，已经习惯这样了。”
服务生点完单离开之后，我觉得也应该进入今天正式的话题了。
赵卿澜找我来，肯定不只是为了跟我简单的聊一聊，肯定是有别的想法和目的。
我不是一点都猜不出来，我方才考虑的只是，等她真正问出那些问题的时候，我该怎么回答。
果然，赵卿澜也察觉到了我的态度，搅动了一下杯中的咖啡之后，她终于开口了。
第170章 时暖，你爱他吗
“时暖，关于我要调入mk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赵卿澜温温淡淡的开口，却不是询问的语气，显然是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我自然也不否认；“嗯，听说了。”
“对于这件事，我其实也很无能为力。但是simon回国之后，mk总要有人暂时接管，董事长他之所以让我承担这个职位，也有他的道理。”
说到慕老先生，我的心便有些沉了下来。
我想起那时候看到的那个精神矍铄目光锐利的老人，不由得总会产生几分惧怕。
被人一眼看到底的滋味不是没有过，但都没有那一回那样强烈。
也由此，我开始忍不住怀疑，慕老先生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吗？
还是说，他知道，却故意不动声色，任凭我为了遥不可及的事物拼命努力挣扎着，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
如果是第二种，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可怕到，我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来招架。
赵卿澜见我无意发问，轻叹一声之后，她继续道：“我不是慕家的人，也参与不进权力争斗的中心，所以董事长才会放心地把simon的职位交给我。只有这样，等他回来的时候，我才会把所有的一切原封不动地交给他。”
听到这里我猛然怔住，半晌说不出话。
“simon应该从来没跟你说过，他在家族里是怎样的一个处境。他的舅舅，还有他的姨母，都为了董事长的家产费尽心力。simon没有父母的依靠，走到现在这一步靠的完全是自己。时暖，你应该想象不出，当初simon只有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天被汽车卷在了车轮里，但是当晚有董事长的生日晚宴，他忍着骨折的疼痛依旧赶到了会场去祝寿，事后疼的受不了了才到医院接受的治疗……”说到这，赵卿澜也顿住，我很清楚地听到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眶也红了。
我藏在桌底的手用力掐住自己的虎口，想以此转移一些心底的刺痛。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赵卿澜才继续道：“simon会跟我成为朋友，是因为一个巧合。当初他刚转学到我所在的学校，因为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总被班里的白人欺负。而我是知道他的，跟父亲一起去参加董事长举办的晚宴时，我见过他一面。当时所有的小朋友都跟在父母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枝花，不知道要送给谁。事后我就把他的情况告诉了别人，我们那个圈子里消息传得也很快，之后再没有人欺负过他。而过了很久，他才主动找到我，跟我说了句谢谢。”
听赵卿澜说这些故事的时候，我没觉得这是霍成泽，反倒像是在听另外一个人的生平。
甚至在我的脑海里都勾勒出了一个形象，一个失去了父母，活在外祖父的隐蔽下，却因为身份的敏感处处受排挤的小孩子，靠着自己的坚韧和倔强，一步步走向别人难以企及的位置。
没人会知道在他的人生当中具体经历了什么，或许外人看到的只是他现在的成功和光辉，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还存在着那样一个，孤单却又倔强的影子。
我摁了一下眼睛，觉得满心只剩下心疼，还有遗憾。
遗憾在彼此最痛苦难熬的岁月里，没有更早地遇见。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忍下喉间的哽痛，我问。
赵卿澜很快也回答：“因为想让你知道，你现在所看到的simon，并不是真正的他，起码不是所有的他。也希望，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住自己应得的。”
“我知道，所以，你希望我能做些什么？”我不是傻子，赵卿澜找我说这些，不会单单是为了告诉我霍成泽的生平，她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果然，我的话一出，赵卿澜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想到这一层。
顿了会儿之后，她突然又笑了出来，带着几分难言的感慨：“simon说的对，你真的很特别，特别到连我都觉得惊讶。”
我不置可否，只静静地望着她。
“不错，我来找你，确实还有其他的想法。我听simon说，你想辞职，那离开公司之后，你想去哪儿呢？”
我垂下目光，想了想，果真没想到什么特别好的去处。
做出离开mk的决定，我不否认是因为一时的冲动，但更多的还是有些倦怠。
这样奔波忙碌的生活，我是真的有些厌倦了，所以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也让自己感兴趣的事。
“还没想好，但应该不会留在南城吧。”到了最后，我回答。
赵卿澜闻言却摇了摇头：“不，你要留下来。”
我有些不解。
赵卿澜目光坚定继续道：“simon回去之后，我要帮他守住这里的所有。你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对吗？”
她的这个问题，让我无从否认，也不能否认。
我是希望霍成泽之后的生活都顺顺利利的，起码不要有太大的变故，但按照赵卿澜的话来说，我真的能为此帮上什么忙吗？
不，我把自己的生活都搞得一团糟，哪还有那个能力去帮别人。
赵卿澜也看出我的犹豫，但她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轻舒一口气之后，她放低缓语气，一字一句地问道：“时暖，你爱他吗？”
他是谁，不必多说，我们都知道。
“我爱他。”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句话，我不需要逼着自己去隐藏。
赵卿澜的眸光闪动了一下：“既然爱他，那为什么不能因为他留下来。我所认为的爱情，是可以为了对方放弃一切，也付出一切。你呢，你做不到吗？”
第171章 眼神骗不了人
做不到吗？
我也这样问自己。
“你说的这些，他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良久之后，我低声说了一句。
赵卿澜也是一叹：“是啊，他向来不是那种会主动说这些话的人，所以很多时候，需要我来替他说。”
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大概本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我听到之后内心却忍不住有些酸涩。
明明知道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但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红颜知己，赵卿澜之于霍成泽，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我垂下目光，想了想，又过了会儿才说道：“我回去考虑一下吧，这个答案，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赵卿澜闻言点点头，并不没有因为我的犹豫而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她最后又说了句：“那我等着你的答案。时暖，其实你比自己想象中更爱simon，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
回到办公室之后，我找出之前写好的那封辞职信，一字一句读完，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删除键。
其实这个决定早在咖啡馆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出了，甚至是赵卿澜说出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自己大概是走不了了。
原因就像赵卿澜说的那样，我爱霍成泽，所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便不能安然地置身事外，只看着他面临重重阻碍。
但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我并不想直接告诉赵卿澜。
看到她为霍成泽做的一切，我虽然很感激，除此之外却还有几分酸涩和顾虑。
哪怕知道这样的情绪有些不合时宜，我却控制不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觉得有些疲累，心里也有些闷得慌，便想起身出去走走。
顾潇颖从上午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做事也不如之前那般高效麻利。
不过等我刚一走出去，她便也跟了过来，还凑到我的身边低声说了句：“去茶水间。”
工作间隙喝杯咖啡提提神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今天的咖啡因摄入量有些多，思量之下还是倒了杯温水。
顾潇颖平日里跟我说的话题无非就是工作，但是这一回，等她端着一杯咖啡走到我面前时，面容上少有地出现了几分迷惑：“时暖，你虽然来公司不久，但对于我们老板，你是怎么看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转而却又想，她应该不知道我跟霍成泽的关系。
不过私底下议论老板这种事可真是忌讳，顾潇颖难道今天真的因为赵卿澜受了刺激，所以连这个都不顾了？
只是她既然已经问出来，我就不能不回答，于是只好斟酌着答道：“霍总虽然跟我们不亲近，但是绝对是个好上司。”
顾潇颖闻言也点点头，似是认同我说的话：“是啊，不仅是个好上司，还是个好男人。”
于是接下来的话我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但顾潇颖这回大概仅仅是想找个倾听者，即便我没做什么回应，她也继续开口，神情有些悠远：“其实我跟老板，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了。”
这样开头的故事中间往往夹杂着太多的纠葛波折，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个勇气继续听下去，但是现实却容不得我逃避。
所以我甚至还能问一句：“嗯，然后呢？”
“然后？”顾潇颖笑了一下，“然后我就放弃了家族的生意，来到mk，从一个小助理干起，直到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只为了能离他近一点。”
“你为霍总做了这么多，他知道吗？”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顾潇颖这回却摇了摇头：“不必让他知道，只要能为他多做一点事，我就很高兴了。”
我听完移开目光，心里却想着，霍成泽也是够幸运的，在他的身边，有这么多能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不管是赵卿澜，还是顾潇颖，甚至还有其他人。
而我应该是最幸运的那个，因为现在真正待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只是这样的幸运，为什么让我觉得这样心虚，这样难受呢？
我连忙喝了两大口水，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
旁边顾潇颖突然又说道：“以前的我确实只想着待在喜欢的人身边就好，每天能看到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觉得比什么都高兴。但是时暖，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的心境也是会变的。就像现在，我开始变得不满足，开始想要的更多，你明白吗？”
“顾主任的意思是……”
“你大概也听说过消息了，下个周霍总就会暂时离开回英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接任他职位的，是赵卿澜。我待在公司这么久，她的名号也听说过，听闻慕老先生对她十分看重，甚至有意撮合她跟老板在一起。只不过我之前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不能在现在功亏一篑。”
说到这，我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隐隐的，我有种预感，或许在霍成泽离开之后，mk内部不会过得太平静，甚至不可避免地会上演一场大戏。
果然，顾潇颖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而握住我的手，直视着我的眼睛道：“你跟赵卿澜接触过，就算不那么熟悉，也肯定能接近她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