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愣住了。
修悦耳动听的声音下似乎掩藏了看不见的暗潮, 叫人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
看见三人的神色，修的眼睛一眯, 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逗你们玩的！”他的神情愉悦, 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你们胆子也太小了吧？！”
十愿平静撸起袖子。
斯文男人：“你要干什么？！”
“让他感受一下母爱的光辉。”十愿道。
另外两人连忙拉住她：“别别别！他说不定是个重要npc!”
斯文男人说：“这个恶魔游戏很喜欢不按常理出牌，我上一个副本的任务是护送一个npc穿过僵尸城, 没想到那个npc居然是僵尸假扮的, 要不是有经验丰富的玩家看出来，可能就团灭了。”
钻石女人插嘴：“我也是！”
十愿放下拳头。
倒不是她被两人给说服了, 而是斯文男人的话提醒了十愿。
趁着两人聊起来, 她悄悄后退一步, 从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
正是缩小版的恶魔花札。
从休息室里出来后, 十愿发现恶魔花札从眼睛里消失了, 转而变成一本可随身携带的本子。
她打开本子, 想看看这个副本的boss信息，却发现第三张的卡牌还是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出问题了？
她正疑惑之际，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怎么？这么快就想借用我的力量了？”
赫莱尔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人类果然是种没用的生物。”
十愿眉毛一挑。
司机把他们放下的位置刚好靠近一个小池塘, 她走到池塘边, 手伸到水面上方, 勾住花札集的手指晃了晃。
“你刚刚说什么？”
这块池塘似乎无人打理, 水面已经结了一层绿油油的浮萍, 下面池水浑浊, 有点像一块发霉长毛的香蕉蛋糕
赫莱尔沉默半秒。
“人类, 你不可以把我扔下去。”
“我当然可以，尊敬的恶魔大人，”十愿弯起眉眼, “毕竟手可是长在我身上啊。”
她笑得好似一只狡黠的猫咪。
可叫骄傲的恶魔大人低头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赫莱尔金色的眼睛冷冷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道歉。
却转移话题道：“你想看第三副本boss的信息？”
“恩。”十愿点头。
“你看不了。”
十愿有些错愕：“为什么？”
“我在修复竹下露世，但消耗过多，所以没有足够的力量开启第三张卡牌，”赫莱尔淡淡道，“当然，你如果不想，我现在也可以解除修复状态。”
“等等！”十愿道，“你可以复活露世？！可他是副本的boss啊！”
“这就是恶魔的力量，”赫莱尔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到底要选择哪个？复活他，还是攻略新boss？”
十愿想也不想：“复活露世！”
“那就行了，”赫莱尔有些不耐烦，“我需要休息，别再来打扰我。”
他的声音的确透露着一股疲惫。
十愿的眼中透出一抹沉思。
是因为力量消耗过多的缘故吗？
“赫莱尔，你为什么……”
她刚开了个头，却发现恶魔花札上的金色眼睛已然闭上，无论她怎样轻声呼唤，恶魔花札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喂？你在做什么？”
钻石女人疑惑喊她。
十愿迅速收起花札集：“……没事。”
她跑回玩家身边，刚好斯文男人做好自我介绍：“你们可以叫我沈清。”
钻石女人一撩头发：“我叫欣怡。”
“十愿。”十愿最后一个道。
“十愿？你的名字好奇怪。”欣怡好奇看她。
十愿笑了笑：“这是我……”
她一下顿住了。
她本想向欣怡解释名字的由来，脑中却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从前的记忆。
就好像……被人恶意砍去了前半段的人生。
沈清注意到她的神色：“你怎么了？”
“……没事，”十愿勉强笑了一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一问，另外两人纷纷露出难色。
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接到副本任务，三个人像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喂！你们——！”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吼声。
众人回过头，看见两个警察打扮的人跑向他们。
几人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困惑，沈清想了想，上前一步：“警察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呼——”带头的那个警察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他朝众人跑过来，油光满面的脸上满是汗水，像一个淋了油的鸡蛋，“把你们的身份证出示一下！”
“什么？”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好在警察解释道：“最近镇上出了一起失踪案，我们必须要排除可疑人物，麻烦各位都配合一下。”
欣怡抱起双臂：“凭什么!难道你在怀疑我们是嫌疑人？！”
十愿拉了她一把。
“干嘛？！”
“看到他的木仓没有？”十愿道，“据说在米国违抗警察是能直接被击|毙的，你想副本一开局就送人头吗？”
欣怡有些不服气：“怎么可能……”
十愿换了种说法：“好吧，那你想让修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惨样吗？”
一听到这话，欣怡脸色变了变，才不甘不愿道：“切，我知道了……”
十愿：呵，女人。
这一局她已经失去了恶魔花札的协助，所以必须要比从前更加谨慎才行。
活下去。
这不仅是出于赫莱尔的威胁，更是她自身的愿望。
这个念头就好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十愿心中燃烧。
我一定要活下去。
她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像是对自己许下某种无声的誓言。
十愿没有看到，她口袋中的恶魔花札突然睁开眼。
那双眼闪烁着满月般浅色的光芒，好似流动的黄金，充满了神秘蛊惑的色彩。
赫莱尔凝视着她。
“……你果然不曾改变。”
***
“抱歉，请出示有效身份证，”中年警官道，他侧过头，“还有你们两个！”
另一个警察带着两人走来，居然是修和那名司机。
“证件。”警官简短道，手中警棍狠狠敲了司机一下。
铁棍敲在皮肉上的声音让欣怡抖了抖，她凑到十愿身旁：“……他真的好凶。”
十愿不置可否，迅速与沈清交换个眼神，两人不动声色在身上翻找起来。
他们一睁眼就出现在女巫镇门口，也不知道副本有没有给他们安排合理的身份，看警察这架势，如果拿不出来就糟糕了。
好在几人掏了掏，还真从口袋里摸到几本护照。
那中年警官看了看：“……游客？”他想了想，“是来看女巫祭祀日的？”
“咦？长官你居然知道啊？”司机一脸诧异地凑过来，手里握着他的驾驶证，“我就住在女巫镇附近，都没听说过这个节日！”
警官笑了一下：“三十年前，女巫镇可是以这个节日闻名整个米国的呢！”
“我知道，”修插嘴道，“据说三十年前镇上曾经出现过一个女巫，然后被镇上的居民捉了起来，送上审判柱烧死了，从此为了庆祝居民的英勇，镇上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女巫祭祀日。”
“什么鬼？！”欣怡瞪大眼，“烧死女巫？！你们脑子被木仓打过吗？！”
“年轻人，注意你说话的口气！”警官皱起眉，威胁似的调整了下他的警棍。
“要知道女巫可是一种邪恶恐怖的存在，会给周围人带来厄运，”他滔滔不绝道，“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可是亲眼看到的！”
“什么？！”
一丝亮光闪过修漂亮的蓝眼睛，他掏出笔记本，双目灼灼看向警官：“长官，能详细讲讲吗？！”
警官愣了一下，盯着他的笔记本：“你这是……？”
“啊！抱歉，这是我的职业习惯，”修笑眯眯道，“我从事写作工作……”
“等等！修·奥蒂斯？那个写了《狩猎女巫》的作者？！”另一个年轻的警察忽然激动插嘴，“哦天哪！真的是你！”
修的眼睛闪了闪。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的书迷，”手指扫过头发，他冲警察眨眨眼，“亲爱的警察先生，还是不要浪费注意力在我身上，讲讲女巫祭祀的故事吧。”
年轻警察的脸红了。
“约翰逊先生，”他结结巴巴道，“您为什么不满足奥蒂斯先生这个小小的愿望呢？”
约翰逊警官耸耸肩：“好吧，杰克。”
他似乎很乐意向众人卖弄见闻：“那个女巫还只有十几岁呢，平时看上去也就是个挺文静的孩子，有一天突然发疯……”
“把镇上的一间养老院给烧掉了，”他微微加重口气，“里面的人都没逃出来。”
十愿沉默片刻，问道：“你们怎么判定她是女巫？”
“当然是看到她施巫术了！”约翰逊警官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那个女孩可是手里突然喷出火焰，直接把一个人给烧毁容了！”
“所以镇民就有理由杀了她？！”欣怡听不下去，“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巫术！分明是他们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约翰逊警官反驳：“女士！不要……”
他突然顿住了。
“喂！你怎么了？！”
杰克警察忽然慌乱地喊叫起来，他扶着司机，而后者仿佛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身体几乎弯成偻虾的形状。
他大口喘着气，发出巨大的拉风箱般的声音。
约翰逊警官大步朝他走过去：“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猛地抬起头。
十愿听到欣怡倒抽一口冷气。
——他的脸色白若金纸，双唇发青，手指颤抖地握住杰克警察的手腕，有两道黑红的血泪自眼中流出。
“嘘……”他轻声道，声音粗哑好似老鸦，“她回来了……”
约翰逊警官脸色铁青：“谁？！”
司机的头小幅度地歪了歪。
“你听不到吗？”他说，“当然是她啊——”
他扯开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那个三十年前被你们烧死的女巫，那个可怜的女孩，莉莉安娜……”
司机身上忽然燃起一团炙热的火焰，层层将他包裹，只剩下高亢的声音直直冲入云霄是，像要划破天空似的。
——“她回来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