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一进来就看到他死了？！”
沈清面色苍白, 却还是忍着恶心问道。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独有的腥甜香气，无孔不入地钻入众人鼻中, 像是某种甜蜜的毒药。
十愿点头：“没错。”
她第一时间就上去查看, 但他四肢发僵，瞳孔发散，且已经停止了心跳。
他的腰部有一道极为深长的口子, 几乎贯穿了整个腹部, 十愿毫不怀疑稍微碰一下，杰克就会裂成两半。
——而房间里大量涌出的血液也正是来源于这道伤口。
“他不是去调解民事纠纷了吗？！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欣怡发颤。
众人看着他离去, 而且从他们进入房子后根本没有人再开过前门, 如果有人偷偷避开一楼沈清和欣怡来到二楼, 他带着杰克这个沉重的尸体, 决不可能做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欣怡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问出众人心中所想：“难道……真的是那个叫莉莉安的女巫在闹鬼？！”
“是莉莉安娜。”修纠正她。
欣怡抓狂：“这种小事根本无所谓好不好！！”
“十愿？你在做什么？”
两人插科打诨之际, 沈清注意到十愿走上前，踮脚打量墙上的红字。
接着，她做了个众人始料未及的举动。
——十愿拿手刮了点血, 竟伸手往嘴里送。
沈清和欣怡：震惊.jpg。
唯有修吹了声悠长的口哨, 一双含水眸望向十愿, 兴致满满。
“好吃吗？”
居然还问她感想。
十愿舔了下嘴, 像一只品味鱼罐头的猫咪, 露出餍足的表情：“甜甜的, 还不错。”
欣怡：神他妈你还吃出大白兔奶糖的味道了？！
沈清呼吸猛地抽动了下, 忐忑问十愿：“你……”
话到一半又像出故障的收音机般卡住了，他眼睛闪了闪，尴尬看着十愿。
十愿歪着脑袋, 才意识到什么。
“哦！”她用手指刮了点血下来, 递到他们面前，“要不要尝尝看？”
欣怡脸都绿了：“啊啊啊快拿走啊！！！”
沈清第一反应也是拒绝，鼻尖却嗅到某种熟悉的味道，他顿了下，探询道：“这是……番茄酱？”
欣怡：“嘎？”
“没错，”十愿点头，“而且还挺好吃的。”
“那也不能随意破坏现场啊，”沈清不赞同地皱起眉，“会给警察添不必要的麻烦。”
十愿却摇头：“不……我觉得这个番茄酱应该不是凶手的杰作。”
沈清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时间不对。”
十愿指着杰克道：“你看他胸口的血已经差不多凝固了，尸体也很僵硬，肯定死了有一会了，但番茄酱却还很新鲜，甚至能沿着墙滴落。”
“那又怎么样？”欣怡反驳道，“也有可能是凶手杀了杰克把他带到这里，再撒上番茄酱啊？”
至于为什么用番茄酱搞文字艺术，看来这个凶手还蛮有黑色幽默感。
十愿摇头：“不……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她忽然转过身，走到修面前：“把你的手给我。”
十愿与修贴的极近，修只要微微低下头，似乎就能吻上她的额头。
事实上，修也确实打算这么做。
他半眯起眼，如海般湛蓝的眼漂浮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亮色，随后，缓缓低下头……
亲吻在一只帽子上。
修：“！！！”
十愿面不改色扔掉帽子，直接抓起他的手腕，展示给另外两人：“看。”
修带着一副黑色的手套，细软的手套裁剪得无比精致，完美地贴合着修的手型，一段白皙的手腕微微露出来，与黑手套形成鲜明对比，透出某种禁欲的美。
“咕咚。”
欣怡咽了口口水。
十愿：“……哈？”
她无语地瞥了眼欣怡，像拎破布似的用两根手指提起修的手，“他的手上有番茄酱。”
番茄酱？
欣怡与沈清赶紧凑上去一看，果然发现修的手上有些隐隐约约的污渍，散发出一股酸甜的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
“啊哦~”修摊开手，“看来暴露了。”
他笑眯眯问十愿：“你是怎么发现的？”
十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拿手指了指修的裤口袋。
一罐酱露出了半个屁股，上面还画了个憨态可掬的番茄。
欣怡不可置信道：“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唔，当然是看你们的反应啊，”修一边说着，一边跑到房间一侧，从衣柜上取下一样黑色东西。
众人一看，正是一个录像机。
沈清似乎明白过来什么：“……难道你是想收集素材？！”
“bingo~”修打了个响指，“毕竟现实生活中很少有这么刺激的事情发生，我可不能错过命运女神赐给我的机会嘛”
所以他们是被迫当了次小白鼠？！
众人阴恻恻盯着他。
你小子皮痒是不是？
修发觉不妙：“干嘛呀，我看完视频马上就会删掉，不会侵用你们肖像权。”
欣怡：“当然不是这个问题！！！”
“喂？！有人吗？！”
楼下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唤。
众人皆一愣，欣怡有点犹豫：“这个声音挺耳熟……？”
十愿：“是约翰逊警官。”
他们忙奔下楼，刚好看到约翰逊警官探着脑袋往里面瞅。
“警官？”沈清惊讶，“您来做什么？”
“看看你们都在不在，”约翰逊似乎不想进屋子，执意站在门口，看清众人后道，“文森特的父亲还是找不到，最近我们要加强镇上的看守，你们也别给我到处跑！”
众人先是点头，继而想起楼上杰克的尸体，忙道：“警官先生！有人死了！”
“死了？！谁？！”约翰逊警官一愣。
“是杰克警察，”沈清说，“我们刚一上楼，就看到杰克警察的尸体……”
约翰逊警官却突然打断他：“杰克？！这位先生，你搞错了吧？！”
沈清一愣，解释道：“不……我们的确看到……”
“不可能！”约翰逊警官的态度居然称得上有些无礼，“杰克刚刚还给我通过电话，怎么可能死在你们楼上？！”
他的态度是那么斩钉截铁，沈清不免有些动摇，求助看向其他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愿帮腔：“警官先生，您如果不信，可以跟我们上去看看。”
她以为自己的这个提议很合理，谁知约翰逊警官却突然脸色一变，连连摆手：“不了！”他倏然撤身，手掩住帽子，急急忙忙转身就走，“我还有事，今天就先回警署了！”
欣怡：“唉——？！”她没能喊住约翰逊警官，气呼呼地抱住胳膊，“这个警察怎么回事啊？！”
十愿被约翰逊警官的话搅地有些不安，提议道：“我想再检查下尸体。”
其他人也同意，众人干脆一起上去。
只是刚上二楼，打头的沈清突然僵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欣怡催他：“怎么不走了？”
“不……不见了……”沈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尸体不见了！”
“你说什么？！”
几人大惊，连忙跑进房间，却见屋子内空空如也，尸体，血迹，铁钉……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修的字在墙上。
“怎么会这样？！”
沈清大受撼动，冲到墙边，到处检查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什么都消失了，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众人的错觉。
十愿咬着嘴唇，眼睛突然一亮。
“录像机！”她看向修，“你的录像机还在吗？！”
“你想看？”修歪头，“好啊。”
“不过——”他眯起眼，又加了一句，“要先亲我一下做出租费哦？”
十愿挑起眉。
她居然答应了：“好啊。”
“真的？”修的眉梢染上喜意，“那么……”
十愿一把揪过沈清，摁着他的头往修脸上来了一口。
等他们两人分开，修和沈清的脸都绿了。
修颤抖道：“就……就这样？！”
十愿眯起眼：“怎么？嫌不够火辣？”她作势拉住沈清，“可以再来一次哦？”
修连连后退，无法无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害怕的神情：“还是算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总算乖乖交出录像机：“喏，真是开不起玩笑。”
十愿举起拳头，一脸和善：“看到这个没有？”
修悻悻闭上嘴，反倒是沈清拉了她一把：“你们两个别吵了。”
桌上的录像机开始播放视频，一开始镜头里出现修的脸，他一边饶有兴致地嘀咕着“得把它录下来……”，一边将录像机藏在衣橱顶上，随后退出房间。
紧接着便是十愿走进房间，掏出一本……
“啪。”
十愿按住快进键，一下跳过许多画面。
欣怡不解：“你干嘛？”
“浪费时间，”十愿面不改色道，“往下面看吧。”
这时沈清指着画面道：“这里！快停下来！”
十愿依言取消快进，刚好看到画面上飘过一抹红色。
“起火了？”欣怡惊讶。
不，她说错了。
那是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四肢纤瘦，穿着九十年代的复古服饰，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散发出乳白的光。
但她却有一头耀眼夺目的红发。
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在黑白静止的画面上燃烧，几乎灼痛了众人的眼。
似是有所感应，少女缓缓回过头。
所有人都情不禁屏住呼吸。
——那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充满魅惑的气息，就像是善于蛊惑人心的巫女。
嘴角勾勒处一朵微笑，带起淡淡的甜蜜而剧毒的味道。
“晚安，尊敬的先生与女士们。”
甘甜沙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弥漫开，像是一场美好而迷离的梦，将人拖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