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皇贵妃轻泣着,即便已经四十许人,她容貌仍旧娇妍,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着更添了几分怜惜之意来。
一旁的宸妃却如坠冰窟一般,身子强硬无力动弹,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眼瞧着皇后愿意让镇国公府世子的嫡出子求娶萧璐,萧璐偏偏在这个时候闹事伤了萧璇。
“快别哭了。”楚帝看了眼站在柳皇贵妃身边的宸妃,心中大致想到此事应该与萧璐有关,只是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萧璇的伤情。“璇儿昨日还和朕说起今日是要乘着画舫去游湖的,怎么会突然受了伤,太医可来看过她了?”
“陛下,璇儿伤在脸上,从嘴角到眉梢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柳皇贵妃双眼含泪,控诉道。“她打小就被养得娇,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啊?太医来过了,伤口也处置过了,只是太医说难保璇儿不会留疤。”
“怎么会这样?!”听着柳皇贵妃所说,楚帝的面上骤然变色,只又握住柳皇贵妃的皓腕轻语安慰道。“你放心,今日朕就命人回帝都调人、取药过来,绝对不让璇儿脸上落下疤来。”
“嗯嗯。”柳皇贵妃身子摇晃,楚帝不顾众人眼光揽她入怀。“先陪着朕去看看璇儿吧。”
说罢,楚帝揽着柳皇贵妃直接朝着萧璇的房间去了。
穗红和吴川等人连忙跟上,宸妃呆立半晌,犹豫着该不该跟上前去。
“娘娘,还是跟上前去看看情况吧。”她身后的宫女上前小声提醒。“总得知道昭月公主伤得如何才好随机应变。”
“是,是,是。”宸妃经过提醒恍然大悟,赶紧跟了上去。
楚帝来时,萧璇正坐在床前和楚姐儿、小郡主说话。
意外受伤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而自始至终谁都没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伤口到底伤得如何。可是即便如此,看着方才处理伤口时众人的眼神,萧璇难免猜想自己是不是伤得重了些。
“公主.....公主。”小郡主见萧璇发起了呆来,轻轻晃了晃她的手。“你别担心了,太医既然说了你的伤口不会留疤,想来只要你好生将养着,是不会留疤的。”
“公主姐姐,你的伤口还疼吗?”楚姐儿坐在萧璇身侧,很是关切地询问道。
“我没事儿了。”萧璇看着楚姐儿微笑着说道。“楚姐儿,去帮我把妆台上的靶镜拿来好不好?”
因为夏季炎热,太医在替萧璇上了药以后,嘱咐着不用包扎起来,伤口要晾着反而才能好得快些。
“公主,你别总惦记着看伤口了。”丹橘上前劝道。“娘娘离开前还特意嘱咐过奴婢,让奴婢看着你的。”
“伤都伤了,我自己脸上的伤口怎么连看下都不行吗?”萧璇无奈说道。
楚帝来得时间,屋里众人立刻纷纷行礼。
“璇儿,快让父皇看看你的伤口。”楚帝快步走进屋子里来,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平身。
“父皇。”
萧璇双眼微微泛红,眼里尚且还有泪光闪烁,尽管她脸上的伤口已经敷上了药,但是楚帝看到的时候,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还疼吗?”楚帝历来将萧璇视若珍宝似的养着,她从小到大身上连油皮都没有磕破一块过,可如今倒好,脸上偏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是说今日乘着画舫游湖去了吗?怎么好端端地就伤了呢?”
“陛下。”萧璇刚要开口,柳皇贵妃就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璇儿在湖边遇上了大公主,她好心邀请大公主同上画舫游湖赏景,怎料大公主突然以璇儿与外男有私情为由对着璇儿发难。璇儿的倔脾气陛下是知道的,三两句她们姐妹俩就吵了起来。大公主不知怎么地摔了盘子,便伤着了璇儿。”
“璇儿,事情是这样吗?”楚帝转头看向萧璇。
“嗯。”萧璇略略抬起头看着楚帝,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大姐姐当着众人说我与外男有了私情,我实在忍不了便和大姐姐争执了几句,大姐姐生了气才摔了盘子。不过想来大姐姐也不是故意要伤我的,只是盘子碎的时候我正好低着头才会伤着的。”
“陛下,先不说大公主伤了璇儿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她当着诸位世家小姐的面指责璇儿与外男有私,她也是要毁了璇儿的名声啊。”柳皇贵妃看了萧璇一眼,没再执着追究萧璐伤人之事。“大公主如今也有了好手段,居然在璇儿身边收买了人,探听璇儿的日常起居。”
柳皇贵妃说罢冲着门外招了招手,几个內侍把被困住了手脚的临河押了进来。
“什么?”楚帝有些讶异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宫女。“璐儿在璇儿的身边收买了人?”
“这个宫女叫临河,这些年里只要璇儿到行宫来暂住避暑的时候,都会在这个院子里伺候着。”柳皇贵妃指着临河说道。“我让人搜了她的房间,搜出了一包碎银来。她也已经承认,是收了大公主的钱财,大公主让她将璇儿日常起居、见了什么人都报上来。”
临河原本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门被踢开,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人塞上了嘴拖了出去。柳皇贵妃亲自提了她审,她到底也不是惯做这个的,没两句话的功夫就把事情全盘说了,还把自己藏了没来得及带出宫的银两都说了出来。
“陛下。”这时站在门侧的宸妃,眼看着楚帝朝她看了过来,不由双股站站,颤声开口。
“你不请自来,想来知道是你女儿惹出的事儿了。”楚帝对于萧璐是怒其不争,对着宸妃这幅畏畏缩缩的模样也是无语。“她人呢!?她伤了亲妹妹,还躲去哪儿了?!”
“回......回陛下的话,臣妾不知道璐儿去了哪儿。臣妾知道她伤了昭月公主,便第一时间过来为她请罪。”宸妃被楚帝的目光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不过臣妾来之前已经派出人手去寻她回来了,只是臣妾手下就这些人,想要寻到她还得费些功夫。”
“来人!”楚帝对外唤了一声,一个身着飞鱼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微臣在!”
“给朕把大公主找到!”楚帝看了眼伏在地上不停颤抖着的宸妃,移开了眼神。“找到后将人堵了嘴带到这里来。”
“是!”年轻人面上始终面无表情,听了楚帝的命令,立刻应声转而出去安排人手各处寻人去了。
行宫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宸妃和柳皇贵妃都在行宫各处寻人,很快的楚帝身边的锦旗卫也加入了进来。
皇后正靠在床头休憩,得了消息的锦绣过来将消息告诉了她。
“这个萧璐啊,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皇后闭着双眼听着锦绣把事情的由来说了一说,等着锦绣不再说了,她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昭月伤得如何?”
“回娘娘的话,奴婢找人去寻了那个为昭月公主医伤的太医,太医本来是不欲说得,实在被缠得没了法子才只好说了昭月公主脸上的上恐怕是要留疤了。”锦绣话里也是有着几分惋惜的意味。“真是可怜了昭月公主,花儿一般的容貌,就这么被一道眉梢到嘴角诺长的疤给毁了。”
“是啊,当年柳皇贵妃未嫁时已是大昭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了,我看着昭月面容将来只会比她母妃更美。是可惜了,她才十五岁呢。”皇后也十分惋惜的模样。“大公主人呢?”
“说是眼下没了踪影,现在陛下、柳皇贵妃和宸妃手下的人都在行宫寻人呢。”锦绣分析道。“料着大公主的脚程倒是不会已经出了行宫,只要她人还在行宫里头,怕再过会儿子功夫就被寻到了。”
“那柳皇贵妃呢,她的反应如何?”
“说是在陛下面前哭得快晕了过去。”
“呵。”皇后轻笑了一声。“你随时注意着动静,等着大公主被寻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一声,这样热闹的场景我可得去好好地看上一看啊。”
“是,奴婢遵命。”
事情的确如锦绣所料那般,萧璐到底只是个深宫娇养大的女儿家,事发到现在这回功夫,凭着她自己一个人一双脚是绝对走不出行宫的。
却是柳皇贵妃派出去的人率先找到了她,将她制住押了回来。
萧璐被押回来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高位上的楚帝。
“跪下吧。”楚帝看着始终梗着头不愿意认错的大女儿,无奈叹息道。“你认错吗?”
“我不是故意伤她的。”萧璐只能顺从跪了下来,嘴里却仍然不愿意认错。“不过是我不小心摔了个盘子,她自己低着头正巧碰上了那碎片。”
楚帝气急,摔了手边的茶盏出去正好砸到了萧璐的身上去,茶水四溅泼了萧璐一身。
“听你话里这意思,你妹妹她伤了脸反倒是她自己活该了!”楚帝气得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了。“你为何就是这样,不肯好好和你妹妹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