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的开始已经注定了两人对持的结局,哪怕不是生死之争,有些事情它注定是男女之间无法跨越的横沟。
每个人都有底线,哪怕林愉再喜欢,诚如那夜大雨之中所想,欺骗和利用不行。她不能背负着一段腐烂的爱情,度过两人闭口不谈的过往,所以她说:“我们…和离吧!”
她是笑着说的,“我们和离吧!”
傅承昀只觉得天旋地转,眸子中闪过暴虐的阴翳,浑身轻颤之中就连呼吸都是疼的,屋子里面倏然冷寂,静的外头的飞白就要以为里面没有人。
“别开玩笑,不好笑…林愉。”
林愉不答。
许久——
“这是你第二次,要和离。”
他抬眸,静静的看着有些诧异的林愉,“早在你称孕之前,那场风寒的睡梦中,你哭着叫我,也说要和离。”
他目光深邃,幽暗的眼眸似是藏了无尽的风波,开口时却是一如既往的浅笑,即便他不能呼吸,他也怕自己再吓到她。
“是吗?”林愉笑不出来了,她已经尽力让两人开心,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吐露心声。
她在瞒他,他却比她更高深的装作不知。
夫妻做到他们这样的,其实挺少见的,“相爷怎么不说呢?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
“我本来差一点就说了…”可他抱着生病的林愉,愧疚着自己的所为,他也舍不得。
他望着这个姑娘,若无其事道:“但我一直劝自己,你烧糊涂了,我不要去计较。毕竟自那一梦之后你除了话少些,不再如以往依赖我,其他的你对我都很好,我们…很好,不是吗?”
傅承昀见她不说话,思忖着把手放在桌子上,垂眸问道:“我以为是真的好,如今却是假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你拿定了主意判我死刑。”
他问的很冷静,林愉却是一愣,她想辩解,张口又发现也的确如此,她辩无可辩。
傅承昀就嗤笑一声,低头的时候那笑意就停在红色的衣裳上,十分诡异,“别人都说我心狠手辣,如今我才发现比起你…我自愧不如。”
林愉不解。
他抬眸,本来深沉的眼中带着不知何时蹦出的血丝,那是嗜血的,偏生被他发疯的忍耐,状似缱绻温柔的望着她,说着比刀子更伤人的话,“杀人见血,说话伤心。我这一生,在乎的不多,其中之最非你莫属,谁又知道我只是动心三次,便对你无可奈何。”
林愉看着他,其中询问不言而喻,傅承昀也没有隐瞒,状似不以为意的开口,说出的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大婚初日,我怜你无辜,做好了你哭闹许你事了和离的准备,却扇之后你却笑靥如花,朝我怯怯叫夫君,这为一次动心。”
傅轻竹身负罪孽而活,每每煎熬轻生,为了给孩子名正言顺的机会,他需要一个妻子。这个妻子可以是任何人,那日选中林愉也是看她心有善意,善良的人才会善待稚子。
这是他卑鄙的开始,他认。
“婚后三日,我纵你年少,哪怕你与别人一般惧怕于我,我没想过杀你,你偏在我无情之时提灯侯我,你抓着我的手,叫我别不理你,此为二次动心。”
他本无情,可非无心,林愉赤诚待他,如此美人动心于她也没什么,傅承昀笑意更深,看的林愉心有不忍。
“对不起…”林愉看着他,除此之外她也说不出别的。
他伸手过去,林愉抿唇不动,他看着她也就不碰了,林愉不愿意他碰。
“归宁回来,我忍你醉态,任凭你哭闹没有就此离开,是你亲吻我,抱着我腿说心悦,投怀送抱的美人,我起了几分心思,这…为我第三次动心。”
“你与我三日,我动心三次,若一早知道喜欢,谁会一开始错步。我非圣人,亦无法未卜先知,是我的错,我认了。”
他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林愉,扬声问道:“可是林愉,你分明没有原谅我,那你揣着离开装深情,为了什么?”
“耍我、报复还是好玩?”
他上前,脖颈之上筋脉迸发,声音却不增不减,迫使林愉抬头,崩溃之中又诸多无奈。
对林愉,他没有办法了。
“我倒宁愿你从不回头,杀我一次到底。”绝望之中衍生的希望,那是开在彼岸的花,它浸着鲜血释放美丽,再一次伤心就是万念俱灰。
他看着她,嘴唇微勾,“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想要玩弄我吗?就和你说的,我仗着你喜欢我欺负你,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是生死都要在一起的,这句话他没有说。
林愉不忿拍桌,几乎拍案而起,甩开他的手。
“那你呢?”
她瞪他,眼中蓄着数不清的怨怼,她以为她不怨了,其实都是假的。
她爱过这个人,无惧风霜,最后呢?一言相负。
她想安安静静的走,到了这个时候发现她心里藏了太多,她需要和他大吵,曾经她引以为耻的争吵,终于在今天开始。
“你喜欢我,你别利用我啊!你利用我,你早早的告诉我啊!你不放过我,却要我痴一辈子去陪着你,凭什么?”
“你说我骗你…”她仰头看着他,即便她泪流满面,他依旧可以清明的看着,“可我若早早的告诉你,你是断了我的腿脚呢?还是会用绳索捆绑我一辈子呢?”
傅承昀不说话了,他的确会这么做,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失去一说,林愉合该是他的,无论什么手段都是。
林愉哑了喉咙,站不住就要摔倒,他就看着她,林愉软下去,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你不知道这份感情,我就像蜡烛…燃烧着自己,照亮了你的路,我的心就和那蜡油一样,爱你从光亮到灰烬,最后失去了我自己,可——”
“我也是人,我这一生不能只有爱你这一件事。我爱你是全部,你爱我是顺便,若爱能得到同等的馈赠,我愿意化为灰烬,可我们之间…不是的。”
她仰头看着他,发白的手抓着他垂下的衣袖。傅承昀站不住了,他蹲下,摸着她的脸,“那不离,行吗?你爱我,我也学着爱你,我们走下去,好不好?”
“不好。”林愉却摇头,“我没力气了…喜欢到了尽头,我已经找不到我自己,我甚至不记得遇见你之前,我是什么样子。”
真正对的两个人是一起变好,而不是她永远等待他的回头。
林愉抓着他,慢慢单膝跪在地上,傅承昀眼中一热,错过她那一跪,“你做什么——”
他大喊着,往后撞到桌子上。林愉为了和离…竟敢逼他至此。
她要跪他,他只知道这么一跪,她们就完了。
所以他躲着她,背对着她,站在后面,林愉双膝着地撑着自己,她没有跪他的意思,只是撑不住找个舒服的姿势。
“相爷,回头看看我们之间,你不知道我追着你的时候,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次朝你跑去,我都像踩着颜面前进。”
傅承昀攥着手,那些过往终于在后来的今天,报应在了他自己身上。
“我求您,看在我心悦你一场,看在我全了您孩子的份上,放过我。喜欢不是爱,而爱却是命,我不能为了你的喜欢丢了我的命。”
外面雨丝不断,他忽然跨步过来,抵着地上的林愉,“林愉,你不要逼我。”
林愉看着几近薄怒的他,有些害怕,却没有退缩,因为再退…就一辈子翻不了身,她的沉默惹怒了他,傅承昀忽然就把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到里面的小床上,把她丢下。
“林愉,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林愉疼的厉害,扶着脑袋起来,就看见他在除腰带,林愉倏的睁大眼睛就要站起来跑,只是人没完全起来,就被傅承昀嗤笑一声压下,“你别逼我,说你后悔了,乖…快说。”
他就在上面,手垫着她的头就吻过来,“快说你后悔了,不会离开我,别让我生气。”
林愉一愣,她不可思议的推他,她告诉他——
“傅承昀,你是候府贵子,皇后之弟,一国左相掌天下刑法…”
他不顾她的挣扎,边亲边说:“可我也是个男人,你男人。”
“你无耻。”
傅承昀埋在她脖颈,哑着嗓音道:“你就不能后悔吗?”
他只是想吓唬她,没想做什么,“你和我说句软话,我不动你好不好?”
第四十六章 求我了吗?  “我错了,我……
“你这样强迫我, 我就是要离开,你个疯子。”
傅承昀眼眸微暗,闻言一手按下她的肩头, “对, 我是疯子。”
她都要离他而去, 又做什么君子, 傅承昀抓起铺散的布帛, 林愉的衣裳已乱了, 捂着身子躲避, “放开我。”
女子玉肌雪肤, 面上尽的抗拒悲愤,傅承昀低头堵住喋喋不休的樱唇,固执道:“不放。”
他不甚温柔, 林愉被他放肆亲吻,身体的燥热越来越紧, 才知道他生起起来是这样的危险。
她逃不了,甚至于他的触碰都让她着魔, 这样的认知让林愉迷茫,她越来越看不清自己是谁。
于是在铺天盖地的迷茫, 和反抗不了的压制中, 她的手指被他扣住,裙裾哗啦一声被掀开,素日掩藏的美好在突然绽放, 他的热度就那么羞耻的挨着她,林愉看着失去理智的人…
她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傅承昀,你别欺负我…我害怕啊!”
她边哭边说,苍白的小脸埋在凌乱的墨发, 整个人无力的颤抖在他的手下,哪怕就差一点…
哪怕就差一点他就要不顾一切的将她占有,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几乎一瞬间击碎他所有的外壳,他终究舍不得欺她。
“阿愉…”他趴在她身上,腥红的眼眶热泪就要落下,又被硬生生忍下,所有人都能哭,唯独他的一生不能。
傅承昀绝望,声音带着风沙吹过的苍凉,“那你叫我怎么办?你教教我,你叫我怎么办?”
留她要哭,放走他死,他能怎么办?
傅承昀执起林愉的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够不够——”
林愉大惊,用力夺回双手,浑身轻颤。
他的手抚过林愉委屈的眉眼,最终松开了她,林愉哭泣不停,小脸之上盈满泪水。
“你对我不好,你不爱我又不放过我,你怎能如此…如此混蛋。”她不叫他碰,哪怕亲密无间她也不允许那手碰她。
他就看着她,眼中的□□慢慢被浇成认命,他不再试图碰她,只沉默着从她身上下去,掀开被褥把她裹住,而他衣不蔽体的躺在外面。
谁有能想到,多年饮血,五载为相,所有人敬畏恐惧的傅承昀在今时今日,因为夫人的流泪怯弱到不敢和她同盖一被。
他捂着眼睛,哑着声音,“够了…我不碰你,别哭了。”
他不敢抱她,暴怒的心跳却无法压抑下去,只能寻着她的柔荑,不顾她挣扎握在手里,又一次带着烦躁哄她,“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吼出来的。
林愉这个时候哪里听的进去,他越叫她反而越难过,腿上的疼痛叫她不能宣之于口,只能依靠眼泪安抚。
从开始的崩溃流泪,到委屈嚎啕,最后是无力呜咽,林愉几乎哭尽了着一路走来的所有不甘,素日清凌的眼眸蒙上水洗的红润,微微红肿的眼睑看上去可怜惹人疼爱。
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之后,林愉停了,只是仍旧一颤一颤,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
傅承昀越听越烦躁,腾的一下翻身,对上她又一次受惊岔气的模样,出口的威胁在嘴边一绕,出口成了一句——
“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