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并不知道陈沛霖跟她谈话的内容,误以为长辈是想带走孩子。
只是,后一句话让莫潇云迷惑不解,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便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跟鹤轩——”
话未落下,察觉到男人的脸色陡然黑沉,捏着筷箸的修长手指也蓦地一僵。
莫潇云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看着男人阴厉的脸色瞬间明白了什么,无端心虚害怕起来。
鹤轩……他是在为这个亲昵的称呼而怒?
果然,男人放下筷子,似没了用餐的心思,面无表情地讥讽:“看来你们关系发展的不错。拒绝我,却迫不及待地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征求我女儿的意见了么?鞅”
莫潇云怔了下,心里一片冰凉,再开口时声音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陈子敬,如果你来就是想跟我吵架的,那请你离开。”
“离开?”他身体慵懒朝后,探手从身上摸了烟盒出来,点燃一支烟捏着送到唇边,冷眸阴鸷地锁定她,“我离开了,你好再把那个男人叫上来?”
他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信息太多,莫潇云联想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眼角眉梢凝结着浓重的阴霾和抵抗:“陈子敬,你又派人监视我?!”
他没否认,只是优雅随意地吸食着指尖的香烟,浑身慑人气息环绕。
莫潇云摇了摇头,不敢置信,理智上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跟他起冲突,甚至最好是说明跟席鹤轩的关系,可一想到他霸道*的所作所为,心里的怒气怎么都压不住。
“陈子敬,你怎么还是这样!几年过去,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别人,尊重对方,平等相待?你竟还是这样我行我素固执得可怕!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宠物,你不能时时刻刻都想掌控我,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她义愤填膺地低声咆哮,气得肩膀都在颤抖,只想着这人怎么就这样叫她失望!
既然谈话的氛围打破,陈子敬也无所谓了,冷眸微挑,看着对面冲动起身的女人:“怎么,有了对比参照物,就觉得我不可理喻起来?那个姓席的尊重你?与你平等相待?”
“对!相比席鹤轩,你根本就恶劣的令人发指!”
凭着怒意将心底隐藏的话一吐为快,莫潇云看到他慢悠悠站起身,修长身躯绕过餐桌朝她走近,她张了张嘴,不自觉地后退:“你,你想干嘛?”
他不理会,一步一步走过来,双眸盯着她,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问:“这么说?你是打算让我陈子敬的女儿喊别的男人爸爸?”
“……”头皮发紧,她往后退了一步,撞到椅子发出声响。
“回答我,是不是?”
嘴唇蠕动几下,莫潇云说不出话来。
他满脸莫可名状的阴鸷让她无端端恐惧起来,仿佛有种暴风雨前夕的迫人压力,正从他周身不断地散发出来,慢慢地向她包围、聚拢。
陈子敬终于站定,坚硬的胸膛紧紧挨着她的身体,逼得她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幅度稍微大一些,隆起的胸前就要触碰到他的冰冷。
修长粗粝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她被迫高高地扬起脖颈,一眼望进男人幽深探不到底的瞳孔。
男人居高临下地凝睇着她,将她脸上的愤怒、坚定和隐忍的慌张全都收入眸底。而后,目光像激光似的慢慢向下滑动,移到她那优雅漂亮的脖颈和低领显露出来的锁骨上。
再往下,便是胸口白皙细腻的肌肤。
不可抑制地,脑海里浮起她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的模样,记起他们相拥相吻的画面。
脸色越发阴鸷,微垂的视线缓缓一动,线条刚毅而性感的嘴角扯出一抹笑,一股子邪恶气息从他唇边逸出,他俯头靠近,在她耳边鬼魅似的吐出一句:“上次在游泳池里,我没做任何措施——”
男人另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覆上她柔软的腹部,五指张开,“这里,说不定有了莫莫的弟弟妹妹呢——这么迫不及待地爱上别人,你想让孩子算谁的?”
身体猛地一震,莫潇云双目惊恐地瞪大,待到男人微微离开一些,正对面盯着她时,她皱了皱眉,语气极其细微地说:“不,不会有这么凑巧的。”
“是吗?”男人目光沉郁,“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还是质疑你自己的能力?”
“我——”
语塞。
可很快,脑子镇静下来,她算了算时间,那天游泳池的疯狂在她安全期内,受孕的可能性较小。
脸色放松了一些,男人紧紧盯着,没有错过她这细微的变化,瞬间明白过来:“怎么?那天是安全期?”
当然!
她挑眉,带着些洋洋得意。不料这个回应让男人心思一转,瞬间下定主意。
“既然这样——”他慢条斯理地勾起唇,嘴角的邪笑扩大,一直紧绷着的下颚线条忽而松动了几分,“那我就再补上一枪。”
耳边轰然一嗡,脑子里
一时空白,等到她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时,想要反抗却已经来不及。
她的身体被男人强有力的臂膀禁锢住,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他铜墙铁壁般的身躯压上来。
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莫潇云开始拳打脚踢,可又怕吵醒熟睡的孩子,只能压低声音磨牙般喝道:“陈子敬!你这个混蛋!你敢碰我试试!”
他笑得轻松而邪恶,轻而易举地将她制住,“都已经碰过了,一次跟两次有区别吗?这么晚了你叫我上来,难道没有这层意思?”
“你——”莫潇云气得脑袋充血,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一片好心,竟被他理解成这样!
不待她想出更加恶劣的骂人字眼来,男人已经不顾她的剧烈反抗,低下头吻住她那紧抿着的嘴唇。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柔软,叫他沉迷,可此时这般吻着她,他却尝不到丝毫的喜悦与甜蜜。
也就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做不到大度放手。
不管席鹤轩是不是刘煜,他都不允许她跟那人继续下去!不允许!!
脑子里狂乱地想着,手下动作也跟着失去控制,毫不留情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他只用一手便扣住那双不安分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衣服——
莫潇云奋力挣扎依然不能抵挡他的蛮力,衬衫纽扣被他一把拽开,四下迸溅。
吓得低呼一声,她忙拉住衣服掩着,身体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
她盯着男人,看到的是他冰冷的面孔,疯狂沉郁的目光,如同失了心智一般,魔怔了。
这是在惩罚她妈?惩罚她跟席鹤轩在一起?
可是,明明是他自己亲口说不爱了,他还跟别人约会,却为什么又霸道的阻止她开始新的恋情?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她糊涂了,真得弄不明白。
“不要……”阳台上的推拉门还大开着,客厅里光线明亮,对面楼栋可以清楚看到这里的一切,他怎能就在这里乱来,莫潇云慌了,语带哀求地看着他,“不要这样对我……”
她想跟他再续前缘的,只是需要最后几天的时间安排而已,千万不要再做出伤害她的事,千万不要逼她反悔——
陈子敬一愣,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女人惊疑万分的眉眼,如受伤的小动物哀求着猎人一般。脆弱的心脏一窒,竟痛的无法呼吸。
动作慢了下来,他高大的身躯忽而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头颅搭在她肩侧,急促地喘息。
怎么办?下不去手,无可奈何。
莫潇云惊魂未定,双手麻木地将衣服掩起,还未弄懂这人是怎么了,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哑苦涩的呓语:“离开凌风,离开他,回到我身边……好吗?”
那般消沉、无奈,又含着一丝心慌和害怕的口吻,让莫潇云瞬间像被雷击一般,愣住了。
这人……
心乱如麻,她大胆地猜测,其实他从来都没放弃过她吧?那些话不过是说了气她而已。
心头鼓噪起来。
这世上有什么事比我爱着你,而你也正好爱着我更让人兴奋喜悦的呢?
只是,这人太可恶,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她纵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复合的准备,也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他。
得到的太容易,也就不懂得珍惜了。
无论如何,也得让这家伙再焦虑几天。
压抑着几乎要扬起的嘴角,莫潇云轻轻推开他,板着脸面无表情:“你这话又只是为了骗我回去,给莫莫一个完整的家?”
紧紧盯着他冷峻的眉眼,莫潇云发誓这人若再逞口舌之快就再也不理他了!
男人浓墨一般的眉眼下意识地蹙起,眼神垂下似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才开口:“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原因?”
眉头越发锁紧,像是被逼得烦躁一般,横生反问回去:“你说呢?!”
“我怎么懂?”她挑眉,冷厉地瞥他一眼,讥讽道,“昨天你可是还在约会别人的,之前也跟什么娱乐圈的当红小花旦共度良宵……”
陈子敬听得眉头蹙成两座山,心头郁郁不已,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绷得紧紧,铁拳攥了攥,整个人再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而是撇过头去,明显拉不下脸来承认:“那都是……假的,我连你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哪有心思招惹别的?”
前一刻还冰冻尘封的心脏,此时已然春暖花开全面复苏,莫潇云心头一热险些忍不住笑出来,幸而及时压住,继续冷眸斜睨着他。
那人等了半晌不见回复,重又扭头过来,双眸锁定她:“怎么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莫潇云撇嘴,推开他走出去,“给我几天时间,我好好考虑一下。”
“什么?!”男人嗓音骤然提高,满脸阴沉落下来,“你玩我?!”
既然不答应,那问这么多做什么?他一张老脸不要了全都承认下来,她居然说要考虑几天!
莫潇云回头,也学着他平日里气人的样子,“我怎么玩你?我哪句话说了要跟你回去?”
“你——”
难得看到他吃瘪的表情,莫潇云心里乐开了花,哪还有前一刻的悲伤和愤懑。
心头暗忖,后天陪席鹤轩出国,等他手术顺利结束,她最多陪护两天就回来。为了安抚这人,她就不带小丫头了吧,临走前,把小丫头悄悄给他送过去,他总算能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不怪她故意拖延时间吊着他,实在是这些年他做了太多恶劣的事。机会难得,不好好惩罚他一下怎么行!
陈子敬生气归生气,可静下心来一想,她没有当场毫不留情地拒绝而是说考虑几天,岂不是说明她已经动摇了?
心里多了几丝喜悦,只是还未来得及细细体味,他忽而意识到什么。
考虑几天……她会不会是拖延之词,打算跟席鹤轩一起出国?
思及此,陈子敬脸色骤然阴沉,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你离席鹤轩远一点!”
莫潇云一手被他拽着,另一手还拉着胸前的布料,被他冷不丁地一句话命令下来,顿时不悦:“你现在还没有资格管我的交友范围吧?”
陈子敬知道她最反感被他管束着,尤其是在跟异***往的这一块,可现下情况特殊,他管不了这么多。
“我跟你说,你跟那个官格和蒋夏,怎么来往都没关系,只要没发展到上床的地步就行!但是跟席鹤轩,保持距离!最好明天就从凌风辞职!”陈子敬凌厉的口气格外严肃,不容反抗。
可莫潇云听完却又冒火:“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
“你听我一回行不行!”
“理由……”莫潇云盯着他,面色平静,猜测,“是因为上次在墓园的事?”
当时席鹤轩把她们母女救回来之后,曾说陈子敬很可能对付凌风,他要公司不保了。
可后来,陈子敬不但没有打压凌风,还连两家公司的合作案都在继续,只是换了一个负责人而已。
她还以为陈子敬是宽容大方了,原来心里还是介意的。
“上次的事,席鹤轩是有不对,但也是为了我跟莫莫,你要怪就连我们母女一起怪罪好了。”本来为了他拒绝了席鹤轩,她已经觉得心有所愧,此时不愿意陈子敬再怨恨那人。
两人正对峙间,陈子敬的手机蓦然响起。
这个时间的来电,肯定是有重要事情,他不得不收起心思先去接电话。
电话是易青打来的,声音凝重而严肃:“四哥,你还在嫂子那?”
“嗯,怎么了?”男人站在阳台,刻意压低声音。
“我们的人报告,嫂子所住的那个小区,这几天莫名搬进了一些新住户,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打工族,我怀疑是席鹤轩察觉到什么,加强防备了。你最好注意一些,不要让他们察觉到什么。”
“嗯,我知道了。”
合上电话,陈子敬看着浓浓黑沉的夜色,若有所思。半晌后回过神来,转身回到客厅。
在卧室里找到莫潇云,他顿了顿开口:“听说席鹤轩要出国出差,是不是打算带你一起去?”
小莫莫睡觉不老实,被子踢开了,莫潇云正给她盖好被子,听到这话微微一惊回过头来,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想让我回心转意,你得先学会尊重我,就从再也不要派人跟踪我开始。”
陈子敬眉眼冷厉,知道怎么跟她说都没用了。
可易青的话让他更加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还安全些。
还有明天一天,再想办法。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收回沉沉的目光,他忽而道别。
莫潇云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
这人居然不再死缠烂打,主动离开?
不自觉地跟出去,陈子敬到了门边,推开防盗门又转身过来:“晚上睡觉注意点,别睡的太沉,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记住!”
莫潇云皱眉,满满的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感觉他接了电话之后,整个人都变的沉郁暗黑起来?
翌日,莫潇云照常上班。
虽然已经决定陪席鹤轩出国后就跟他结束这段不怎么像情侣的情侣关系,可是对于在凌风的这份工作,她暂时还没打算辞掉。
于是继续认真上班。
席鹤轩依然很忙,不知道忙着什么,到公司时已经快中午了,她手头有好几份文件需要他签字,见这人进了办公室,她忙起身跟进去。
“席总,这些文件急等着下发,您先过目一下,没有问题请您签下字。”她把文件递过去,等着那人回应。
席鹤轩接过文件,却没有要查
阅的意思,抬着头看向办公桌对面的莫潇云:“今天有什么安排?”
“您的行程安排?”这项工作这几日一直由总助负责啊!
“我是说你。”席鹤轩表情淡淡,冷声纠正。
“我?”她微微一愣,“就是上班啊,怎么了?”
“既然没事,回去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就出发吧。”席鹤轩吩咐完毕,低头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护照等证件。
莫潇云一怔,惊讶地问:“今天?可航班不是订的明天么?”
“嗯,改签了。”席鹤轩取出公文包,将重要物品收拾进去,又看她一眼,“等我会儿我送你回去收拾行李,咱们就直接去机场。”
“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改签又提前?”莫潇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追问着。
席鹤轩提着公文包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亲昵地揽着她的柳腰朝门外走去,语调带着几分宠溺,“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吗?我要动手术,当然是希望早点过去能休息好,准备好。航班是下午的,你现在回去慢慢收拾东西,不着急。”
两人好几天不曾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席鹤轩迈着大步衣袂生风,莫潇云呼吸间依稀捕捉到一丝此曾相似的气息,猛地皱眉。
下意识地又嗅了两下,可吸入肺腑的只有席鹤轩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她不解地看着他:“你喷那么浓的古龙水做什么,呛人!”
席鹤轩黑着脸转头看她:“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出门却随意邋遢,连香水都不用!”
“切!谁规定女人一定要用香水!”莫潇云不屑地吐槽,两人斗着嘴出了办公室,引得好些同事围观,窃窃私语。
---题外话---今天是我家小丫头周岁宴,很忙,没空码字了,就更这一章。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