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余年多疑的性格,上次的地方她去过一次,他肯定会快速的将余莲转移,不让别人有机会知道他把她藏在哪。
余风白也了解余年的性格,他沉默的望着宁夏。他知道宁夏说的都是对的,一种无力感渐渐的从心口蔓延开来,渐渐攀附上他的胳膊,大腿。余风白心中暗自自责,他怪自己没用,跟在余年身边这么久,却还是一事无成,还是没能掌握够足以干倒余年的人力,他怪自己真是没用跖!
宁夏瞧他这样子,也没办法帮他做什么。他们这样上流社会的家族斗争,外人是插不上手的拗。
上一世,直到她被莫孺琛推下了楼梯,貌似余风白都没能成功接手余家,这一世,她虽然用异能帮助艾文惜续了命,却不知道这对于余风白,是否会有一点帮助,他的命运会不会较上一世有所不同?她无法预测。
跟余风白分开,立即有两名彪形大汉来到宁夏身边,这两人的身高估计有足足一米九,又肌肉发达,十分魁梧。站在宁夏身前,就像两堵墙一样。
“宁小姐,这边请!”彪形大汉微微欠身,腰板弯出一个奇怪的弧度,向边上的轿车一指。
宁夏忍不住低头偷笑,这么大个儿的一坨,弯下腰来还真是有趣得很。
不过江逸尘也太夸张了,为了防止她被莫家的人抓去,江逸尘特别将这两个壮汉安排着贴身照顾她,除了卫生间,卧室,他们不跟着进去,其余的地方,只要宁夏在,他们就不会离她超出一百米远。
“宁小姐?”见宁夏没动静,一名壮汉试探的问,憨厚的眉毛挤成一团。宁夏抬头,脸上还挂着柔和的笑意:“知道了,走吧!”她心情大好,有了江逸尘做后盾,那个奸杀令,她几乎要完全忽略了。
坐上轿车,身后几辆黑色轿车随着前方车子的缓缓启动,也一并跟了上去。
宁夏知道,那是江逸尘特别派来的车队,里面还有一部分付洪凯的人,都是来保护她的人身安全的。
她笑笑,付洪凯永远就像她的亲人一样,想到他,宁夏的心中一软。她抻了个懒腰,坐在车里,无端的觉得安心,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她掏出手机,在“掌中新浪”的图标上点了一下,自从莫家对她下了奸杀令之后,她便习惯没事的时候就看看新闻,关注一下莫家的最新动态。
首页一如既往的缺少亮点,创意,开版永远都是两条莫家和余家为城市做了什么贡献的小片,内容极其夸张,摆明了就是在给这两家捧臭脚,唱赞歌。
宁夏摇了摇头,他们两家的肮脏,她是知道的。这样的都能上头条,可见,现今的媒体有多么低俗。
她挑挑眉,直接略过头版头条,向下看去。
下边,一行关于远东监狱的小字吸引了她。宁夏心头一颤,立即点开那条链接,大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飞速扫过一遍内容,从头看到底时,宁夏的肩膀轻微颤抖,她不禁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股酸意涌上心间,眼眶一热,汩汩热泪就这样流下。
保镖透过后视镜看到情绪失控的宁夏,关切的问:“宁小姐?你还好吗?”
宁夏一言不发,她的手捂在嘴上,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仍旧不停的从眼中流下。两个保镖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个时候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索性闭嘴了,不再多说。
宁夏默默流泪,良久,她抬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对开车的保镖说道:“去远东监狱。”
保镖一愣,他们没想到宁夏会临时改变地点。
按照江逸尘的吩咐,他们应该立即回到江家别墅去的。
保镖默默想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定注意,他们既不敢违背宁夏,更不敢违背江逸尘。坐在副驾驶上的保镖回头,抱歉的看着宁夏。“宁小姐,您稍等,我请示一下少爷。”
宁夏抬头,擦干脸颊上的泪珠,说:“别了,这么点小事,不用通知他,我很快就回来。”她握紧手中的手机,心痛不已。
保镖见她执意要去,也不好不听她的,他们调转车头,往远东监狱方向去了,另一个保镖则给他们的头儿发了短信,要求再派些人来支援他们,以防万一。
车子开得很快,保镖的技术都是经过训练的,他们开车的技巧高到出神入化,因为平日里经常要与对方发生枪战,所以
江逸尘手下的保镖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宁夏抬眼望向窗外,景物飞速的朝后退去,但车子并感觉不到有多大的颠簸。
她又将自己窝回了车子的后座上,翻看手机屏幕上偌大的标题“远东监狱爆发罪犯斗殴,多人死伤”,一面焦急的扭着手指。
那标题下面配着一副极大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蓬头垢面,脸上血迹斑斑,一只眼睛耷拉着,另一只张得很大,眼白上布满红血丝,那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宁少言!
从她被送进莫家,她就再没有见过父亲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是什么,只是天天被莫孺琛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骂她贱人,夜夜强硬的索要,不管她愿不愿意,只是一味无度索取。
直到几年后,她无意中在莫老爷子的葬礼上才听闻,她是有父亲的。
记得那天,消息传来的很急,莫孺琛急匆匆的赶回来,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都已经被风吹的凌乱,他红着双眼,一把将宁夏抓过来,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啪,啪!”宁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眼冒金星。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盯住发疯的莫孺琛,说:“你这是干嘛?”
“我干嘛?”莫孺琛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色差到极致,他的大手用力一扯,宁夏薄薄的上衣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我让你知道知道,我要干什么!”
宁夏惊恐的躲避着莫孺琛的攻击,一直以来,莫孺琛都是这样子,要么温柔邪恶,要么恐怖可怕,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莫孺琛就这样强行而上。
她不喜欢,也不想,可就是没有办法,因为一时的抵抗,将会带给她的是更大的伤害,
宁夏默默闭了眼睛,忍受着莫孺琛疯狂的撕扯。
疼,宁夏咬牙,倒吸一口凉气,一滴泪从眼角滚滚滑落。
莫孺琛对她的摧残,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唯一能让她觉得有点尊严的,就是忍住不吭声。
“跟你那个没用的老子一样下贱!”最终,莫孺琛恶狠狠的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宁夏一怔,他刚刚说什么?她的老子?莫孺琛知道她的爸爸,他认识她的爸爸!
宁夏心里一急,将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光着脚丫下地追了出去。她一把抓住莫孺琛的衣襟,眼中满是恳切:“孺琛,你刚刚说我爸爸,我爸爸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
莫孺琛脸上满是厌恶,尤其是在听到宁夏口中吐出“爸爸”这两个字时,他一脚踢开宁夏,自顾自的朝前走。
宁夏哪肯就这样善罢甘休,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从莫家听说到有关自己亲人的话语。
她扑落身上的灰尘,赶忙又一个骨碌爬起身子,追到莫孺琛身后,不停说着:“孺琛,你知道我爸爸是谁,他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看在我做了你这么多年的玩具,对你言听计从的份上,你告诉我吧。”
莫孺琛眼底的厌恶越加浓郁,他长眉轻轻抖动,每次只要一听到宁夏提到他父亲两个字的时候,莫孺琛眼中的厌恶便加深一分。
他甩开宁夏的手,冷冷的说:“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你爸爸,宁夏,以后我不要听你叫‘爸爸’这两个字,你记住了?”
说完,莫孺琛将大衣一甩,再没理会宁夏,径自下楼去了。
虽然莫孺琛最终都没有透露她父亲的名字,但从那天起,宁夏已经开始留心所有跟她有关的事情,其他人聊天,宁夏才知道,莫孺琛最反常的那天,正是老爷子去世的那天。
听闻老爷子去得不那么光彩,究竟是因为什么去的,就没人知道了。
这一世她能够重生,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身世调查明白,她父亲是宁少言,她自然已经知道。只不过她醒过来的时候,父亲就一直呆在监狱,听说是因为泄露了商业机密。宁夏并没有殷勤的去看过他,唯恐自己给他带来麻烦。
车子在减速,宁夏敏感的觉察到,她从回忆中将自己抽出来,望向窗外,“远东监狱”,四个大字已经悠然的出现在高墙顶上。
她将东西简单收拾好,下楼跟着警卫七拐八弯的来到父亲所在的牢房。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还是第一次来监狱看望父亲。
沉重的铁链声响
起,四处可见铁栅栏一般的大门,让人无端的觉得冰冷。
警卫点点头,示意她进去。眼前出现的并不是普通的监狱,而是一间极为豪华的会客室。她怪异,难道罪犯会被关押在这里吗?
警卫笑笑:“宁小姐,你怎么不进去?”这个警卫是江逸尘一个好朋友的手下,说来还要多亏了江逸尘,她才能够到这里来探望父亲。
因为听闻莫老爷子特意跟监狱长关典为打好招呼,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探望,当她要临时改道,不回江家别墅,而是跑到这里来时,保镖已经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江逸尘,江逸尘迅速安排妥当。
宁夏心中一暖,念及莫孺琛,除了彻骨的恨,还是恨。
上一世,她不敢对莫孺琛怎样,不敢反抗,也不知道反抗,但这一世,她不会了。因为她有了更多的选择,除了莫孺琛,她相信,只要韬光养晦一段时间,自己的养生会所一旦开起来,她就可以再不用惧怕莫孺琛了。
宁夏转头望着那个年轻英俊的警卫,在众多的警卫中,他长得最为阳光。宁夏立了片刻,不好意思的问道:“进到哪里去?”
江逸尘特别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说莫老爷子有过特别关照,本身宁夏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可当她真正看到这个豪华间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警卫温和的笑,抬手指向对面的一扇小铁门:“那里,就是了。”
“谢谢!”宁夏道了谢,想对面的小铁门走去。每走一步,心跳的速度愈来愈快,扑通,扑通,宁夏有些紧张,手指冰凉冰凉。
她来到小门口,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爸爸,他们马上就要见面了。想到这,宁夏的眼眶一热,眼泪已经在里面打转了。她抬手拔掉铁门外面的插销,用力一推。
“吱嘎!”合页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响,黑乎乎的屋子中,一个人影奄奄一息的倒在房间角落。宁夏见到父亲这个样子,心中不觉一痛。
她缓步朝那个人影走去,边走口中边试探着的喊道:“爸?”
尾音已经有着些微颤抖。角落里的人影一动不动,宁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他转身向身后的警卫喊道:“他要不行了,你们为什么不带他去医院?”
宁夏心中大急,语气尖利,边上的警卫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他张了张嘴,又将嘴唇仅仅抿住,不发一言。
看见他的样子,宁夏心中一凉,立刻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说:“监狱斗殴的事,假的是吧?”
警卫仍旧像一棵松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也一点都没有见过。
宁夏见他不肯说,心中也猜出了个所以然,她抬手将脸颊上即将划下的泪珠抚落。“有人不让你们把他送到医院?”宁夏明知故问。
从江逸尘给她的信息上来看,她父亲的一切都是被莫致远看得清清楚楚的,虽然父亲在监狱里,需要些钱还要跟莫致远反应,然后将钱打过来,但他所遭受的待遇,仍然远远不如一般人的待遇。
警卫再次沉默,宁夏见他的样子,索性不问了,她大踏步来到父亲的边上。
宁少言一身干净的狱服,头上简单的包了一层纱布,独自一人又瑟缩到了墙角,好像怕人一样,静静的盯着她。
宁夏来到宁少言的身前,缓缓蹲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与莫致远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瞧着莫致远如此阴狠的对待,她心中恨足了莫家父子!
宁夏抬手抓过父亲瘦骨嶙峋的手,宁少言愣了一下,抬眼望着宁夏,满是伤痕的脸上突然漾起了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反手覆在宁夏的手背上,拍了拍。
“爸……”宁夏迟疑着出声,宁少言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从宁夏七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关在这里,如今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这么多年,女儿都没来见过他,现在出落成大姑娘了。
虽然她现在比小时候有很大不同,但宁少言知道,她一定是自己的女儿。
“你怎么样?我看了报纸!”宁夏摩挲着宁少言的手背,焦急的查看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
她还记得,小时候,爸爸离开她的时候,曾经趴在她的耳边说过,要她照顾好自己,她天真的抬眼问他:“那爸爸要去哪里?”
宁少言和蔼的望着她,又轻轻抚摸她的脑瓜顶。他说,她要去找妈妈。
宁夏懂事的点头,印象中,就在爸爸被带走的前两天,妈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而后,宁夏就被带入莫家,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爸妈。
宁夏又用稚嫩的语调告诉他:“那爸爸也照顾好自己。”
宁少言点了点头,那竟成为父女俩的最后两次对话。宁夏看着眼前的宁少言,他哪里有照顾好自己呢?
想到这,宁夏眼眶一酸,内心更加憎恨莫家。她说:“爸,能不能告诉我,你跟莫致远究竟有什么纠葛?”
宁少言抬头,宁夏眼中恨意了然,他看得清楚。
他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上一辈的恩怨,宁夏已经承担了太多,现在看见她安全无恙,并没有像莫致远说的被奸杀的狼狈相,宁少言心中一松,他不希望宁夏过得多好,只希望她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百多莫家。
父亲的颧骨本来就高耸,因为瘦又显得格外高,宁夏看着他的脸和紧抿的嘴唇,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从她来,到现在,父亲始终不发一言,不说一句,他是不想自己找莫致远寻仇,他是知道,莫家没那么好对付,凭借她一己之力,根本不是对手。
想到这,宁夏心中不禁哀戚,一股无力感深深的在周身渗透。她什么都不能为父亲做,最起码,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能做。
宁夏吸了吸鼻子,抬手掐住宁少言的手腕。
她能做的,或许就是用异能让父亲恢复,让他在监狱里,稍微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