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相若怀孕已有八个多月,临近分娩,全家都小心翼翼了起来。易玹更是寸步不离,偶尔她闹情绪了也是好声好气地哄着。
“知道的是养胎,不知道的还以为养猪呢。”凌相若嘀咕道。
“你再闲不住这个月也给我老实点。”张氏难得强硬道,“你现在是什么身子你不知道啊?”
“我也没说不闲着嘛。”凌相若委屈道。
张氏:“……”算了,我怕了你了。
她匆匆忙离开做自己的事去了,把这个麻烦精丢给易玹。
“我们去院子里晒太阳吧。”易玹扶着她起身。
凌相若想了想,既然不能出门,那在院子里逛逛也行,四舍五入就是旅游了嘛。
结果她的旅游计划才进行一半,就被打断了。
范公明忽然来了。
起因是武林盟来人了,范盟主也就是范公明的父亲派人催他回家。
“既然是令尊有令,那范大侠快回去吧,一路顺风。”凌相若叮嘱道。
“能与易世子和凌庄主结识实乃范某之幸,亦是在凌庄主庄上范某才顺利突破了宗师之境,此情此恩范某铭记在心。山长水阔,后会有期。”范公明也颇为不舍。
“范大侠侠肝义胆,助我们良多,是我们该感谢范大侠才是。”凌相若忙道。
范公明闻言笑道:“是范某矫情了,人生何处不相逢,范某告辞。”
离开了凌家村后,范公明问起前来寻他的师弟:“武林盟出了什么事?盟主怎么突然急着催我回去?”
师弟一脸茫然:“大概是师父和师娘想师兄你了吧,毕竟你外出历练多年未归了。”
“嗯。”范公明一阵愧疚,“是我不孝,走吧,咱们尽快回去。”
回到武林盟,范公明才知道父母想他是一回事,更重要的原因是江湖上忽然流传出了一则关于汉王宝藏的消息。汉王虽然造反失败伏诛了,但他却未雨绸缪藏了一大笔宝藏,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倘若失败还能蛰伏起来以图东山再起。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准备的再充分,也没料到自己会在战场上被两个侄子给擒了。如今汉王唯一活着的血脉就是那个不知所踪的幼子了。
如今消息还没有大范围传开,只有部分大势力得到了一点零星的线索。但凡是得知消息的势力都心动了,而汉王幼子也成了关键人物,他们都想找到他,从而通过他找到汉王宝藏。
范盟主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不然也教不出范公明这样的侠客。他在收到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对汉王宝藏的心动,而是担心江湖会因此掀起腥风血雨,所以才匆匆将范公明召回,让他暗中跟进此事,最好能在消息彻底传开之前解决此事,免得生灵涂炭。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这个消息很快就大范围传开了。
朝廷自是收到了消息,但皇帝好像不是很重视。早朝的时候首相上奏了此事,皇帝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问大臣们的意见。
这一次朝臣们难得意见统一,都表示应该上缴国库,请陛下派人接手。
就是人选上出现了分歧,朝臣们为此再次争吵了起来。
皇帝老神在在地听着,等他们争完了,才随口道:“燕国公平叛有功,就由燕国公去吧。”
“臣领旨。”燕国公出列道。
“众卿家可还有本启奏?”皇帝问道。
“臣有本奏!”次相忽然出列朗声道。
“何事?”皇帝眼皮微动。
次相先持笏一拜,然后慷慨道来:“不知圣人可还记得兽潮起因?臣收到消息,灵兽族兽皇曾秘密去了华亭县凌家村,将其子托付于安国公世子妃。而兽潮前,此子亦正在易世子妃庄上,兽皇才以人族劫掠兽族王子为由发动兽潮。臣实在不得不怀疑安国公府在其中起了何等作用。”
“老匹夫,你什么意思?”安国公骂道。
次相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继续道:“臣参安国公父子通敌之罪!”
朝堂之上,百官虎躯一震!
连皇帝都微微睁大了双眼:“你有何证据?”
“圣人,臣看过战报之后便怀疑上了,于是暗中派人查探果然大有收获。臣知只凭臣一面之词,不足取信。圣人何不亲自派人去凌家村一查?想来易世子夫妇也不敢欺君。”次相用心险恶道。
皇帝目光流转,一瞬间不知转过多少念头,随即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便让苏行人走一趟吧。若当真如卿家所言,便革去易玹华亭县令之职,即刻捉拿回京待审。”
“圣人!”安国公心头一跳,“我易家满门忠烈,世代忠君,微臣和犬子绝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安国公急什么?事情尚未定论,你就慌了?”次相不怀好意道。
“老夫行得正坐得端,会怕你这无耻匹夫?”安国公怒道。
“行了,一切等查明再说。”皇帝挥挥手,让他们各自退下。
次相拱手一拜,恭敬退回队列之中。
安国公也不情不愿地退回去。
易家倒霉,不知多少人幸灾乐祸。
反倒是在朝堂上愤愤不平的安国公回府之后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心事都没有。
安国公夫人裴氏急道:“你这老小子,阿玹都被人污蔑通敌叛国了,你还有心思喝酒?”
“夫人别急。”安国公慢悠悠道。
“啪——”裴氏一把砸了酒坛,“你不管儿子是不是?行,你们老易家不管,我们裴家管!”
“谁说我不管?”安国公头疼道,“那是我易家长子,我能不管吗?”
裴氏脸色微缓,但依旧不快道:“你管?你连个信都没给阿玹送,光知道在这喝酒。”
“夫人呐。”安国公苦口婆心道,“我现在给阿玹送信,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查一查有什么大不了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别阴沟里翻船。”裴氏提醒道。
“放心吧,诶,对了,你去哄哄娘,别让她老人家担心。”安国公安抚道。
裴氏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圣人这次又要搞什么名堂?”安国公低声嘀咕一句,然后继续喝酒。
……
苏行人抵达凌家村的时候已经十一月底了。
凌相若九个月的大肚子不方便迎接,易玹肚子出来陪客。
“苏公公此来是?”易玹打听道。
苏行人身负皇命,公事公办道:“奉圣人之命,前来查案。贵庄上可是有兽皇之子寄居?”
易玹心中一突,谨慎地压低声音道:“还请公公指点迷津。”
苏行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叹道:“易世子还是先回答咱家的问题吧,如此咱家也好考虑如何为世子解释。”
“辛苦苏公公,不瞒你说,兽皇之子确实在庄上做客。”易玹据实以告,“因先前战事,兽皇之子在百兽山遭受排挤,故而暂时寄居庄上。”
苏行人微微惋惜,随即宣布道:“奉圣人口谕,安国公世子易玹疑有勾结灵兽之嫌,即刻革去官职查办,与兽皇之子一同押解入京。”
易玹:“……”
说完了公事,苏行人才放下架子,带着几分亲近道:“咱家知道易世子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但如今次相当着圣人和文武百官的面参了你一本,圣人也只能公事公办。还望易世子莫让咱家为难。”
“苏公公言重了。”易玹笑道,“既然是圣人之命,我与你走一趟就是。”
“还有兽皇之子。”苏行人提醒道。
这也是易玹的顾虑的所在,如今人族与灵兽族仇深似海,胡涂去了京城不知有多少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