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果冻先上床睡觉,娘去收拾那个醉鬼。”凌相若哄道。
小果冻乖乖点头,被放在床上后主动爬进了里面躺下:“娘,我睡了!”
“晚安,儿砸。”凌相若柔声道。
“晚安,娘。”小果冻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开睡。
凌相若则搀起醉鬼易玹去沐浴。
好一番折腾后,两人终于收拾干净,上床休息。
翌日,易玹宿醉醒来,有点头疼,还有点断片。
“这就又忘了昨晚的事了?”凌相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爹爹真‘丑’。”小果冻童言无忌。
易玹一愣,随即上前掐了掐小果冻脸颊:“你说什么?”
“爹爹我错了!”小果冻立马认怂,这份识时务的精神很得凌相若的真传。
“小坏蛋。”易玹松开他。
凌相若道:“你别欺负儿子,你昨晚那模样可不就真丑么?”
易玹不信:“我昨晚怎么了?”
“让儿子来说。”凌相若推推小果冻。
小果冻认真道:“爹爹喝醉了,还喊娘‘爸爸’。”
易玹:“……”
易玹仿佛整个人都裂开了。
他依然不信:“你教他这么说话的?”
“你就自欺欺人吧。”凌相若轻哼道,“咱儿子这么聪明,不是真事,我能轻易唬他开口?”
易玹脸色晦朔不明地变了数次,最终落荒而逃:“没工夫跟你胡闹,还有一堆公务呢。”
凌相若朝他背影吹了声口哨,害得易玹脚下一个趔趄。
小果冻吃完早饭后,对凌相若道:“娘,我们给太奶奶她们写信吧。”
“好,告诉太奶奶她们小果冻到闽州府了!”凌相若应道。
娘俩写完了信让易安去寄了,然后凌相若才抱着小果冻去找易玹。
易玹果然躲在卷宗堆里。
“你还没看完?”凌相若问道。
“没有。”有也说没有。
凌相若也没再提昨晚的糗事,而是说起了正事:“情况怎么样?你有章程了吗?”
说到正事,易玹抬头道:“简直一塌糊涂,人丁锐减,耕地流失,商户百不存一。整个府衙的亏空多达三百万两。”
凌相若:“……”那是真的惨。
“看来当务之急是开垦荒地,老百姓有地种心里才安定。”凌相若道。
易玹点头:“如今闽州府人丁总数不到二十万,除开老弱妇孺,青壮能有十万便不错了。若能将耕地恢复到兽潮前的数目,倒也足够了。”
“粮食不怕多,我倒是听说过一种海水稻,若能种成,那么涂滩盐碱之地也都能成为耕地。”凌相若展望道,“届时向全国推广开来,那可是造福万民的旷世之功啊。”
易玹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你不是在说胡话吧?”
“你说呢?”凌相若反问道。
易玹回过神:“若真能种出海水稻,那的确是震古烁今之举。诶,若是在涂滩设聚灵阵,会不会容易一些?”
凌相若道:“依靠灵气长成的植株对环境要求更加严格,怎么可能会适应盐碱地呢?而指望聚灵阵能净化盐碱地更不可能,除非把海水都净化了。这别说我了,就是师父和国师也没这个能耐啊。”
易玹恍然:“是我想岔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当务之急是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凌相若话锋一转,“我觉得可以参考华亭县的经验,开垦出荒地之后留出一部分种萝卜,剩下的则种稻子。虽说已经过了春播时节,但南方气候暖和,现在开种冬季应该能收成一波。”
“好。”易玹赞同道,“我先张榜召集百姓开荒,而后再去各县各村看看实际耕地情况。”
“我和你一起去。”凌相若立即道,“顺便看看有什么促进商业的法子。”
商业起不来,经济怎么活?
易玹自然赞成,凌相若在商业上确实比他专业。
在易玹召集属官张榜之时,凌相若带着小果冻回了后院:“儿砸,你先跟小馒头在家玩好不好?娘和爹出门办点事。”
小果冻抬头道:“不可以带小果冻吗?”
“嗯,因为比较忙,到时候会顾不上小果冻的。”凌相若解释道,“而且这边很热,太阳很毒,会晒伤小果冻。”
小果冻听话道:“那小果冻就在家里玩,不叫爹和娘担心。”
“真是乖孩子。”凌相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以示奖励。
安抚好小果冻,凌相若便回到府衙和易玹会和。
易玹已经让人起草好了榜文,至于张榜之事则交给长史他们去办。
榜文的内容又增添了一些,除了开垦荒地归于开垦者名下并免税一年外,还有鼓励百姓们进城摆摊交易的,不仅免除了摊位租金,官府还会派衙役保护商贩,免受地痞混混的骚扰。
百姓们见到这份榜文既欣喜激动,又心存疑虑。毕竟官字两张口,说一套做一套的多了去了。
于是百姓们大多只响应开荒,进城进行买卖生意的还只是少数。
但只要有人开了头,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好。
另一边,易玹和凌相若换了身便服前往距离闽州城最近的怀安县。即便如此,也要过一条江才能抵达目的地。
“船家,送我们过江。”易玹招来一条船。
船夫见有客上门,自然欣喜:“客官船上请。”
船上一共有三人,除开船夫,另外两人应是伙计,都生的五大三粗的,魁梧的很。
易玹和凌相若上船坐定后,船夫吆喝一声,三人便齐心协力撑开了船,往江对岸而去。
“船家,你们在这江上很多年了吧?”易玹问道。
“那可不,小二十年了。”船夫感慨道,“当初兽潮的时候,我还是靠躲在船底逃过一命呢。”
易玹点点头:“兽潮一来,交州百姓可遭了秧。好在朝廷拨了赈灾款,我看如今百姓们也都安顿下来了嘛。”
船夫表情有些僵硬:“客官是外地人吧?”
“我们确实是外地来的。”易玹承认道,“可是我方才说错什么了?”
船夫冷哼道:“当然错了,当官的不顾百姓死活,朝廷的赈灾银都进了他们口袋,哪有百姓的份?百姓们都在刨土吃呢。”
易玹闻言皱眉道:“可我听说朝廷派了钦差查处了贪赃枉法的官员,圣人可是杀了好几个大官呢。”
“可也没见多一两银子给我们啊。”船尾的一名伙计粗声粗气道。
易玹陷入沉思。
就在船驶到江中心时,船夫和伙计们突然停下了摆渡。
易玹猛地回神:“怎么回事?”
却见船夫狞笑一声,从船身的一处暗格抽出一柄板斧来:“嘿嘿,你们是要尝尝板刀面还是馄饨?”
易玹却笑了:“什么是板刀面,什么又是馄饨?”
凌相若都诧异了,心说玹儿还是江湖经验太浅,连个黑话都听不懂。
船夫则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阴森森道:“若要吃板刀面,我一刀一个把你们削下水去;若要吃馄饨,你们就乖乖脱得赤条条的跳下去自死——等等,这小娘皮怪标致的,可以留下。你,小白脸,快选。”
这话可是触了易玹逆鳞了,只见他当即面色一沉,都无需动手,只爆发出一股内力便将三人齐齐震飞出去。
接着便是扑通三声,三人都落进了水里。平日里水性极好的三人,此时却不会凫水了似的在江里面扑腾呛水。
原来刚才那一下,三人都被打伤,没了力气。
易玹冷冷地看他们扑腾了一会,这才抬手一抓,又将三人从水里抓了回来。
三人湿漉漉地躺在船上痛苦打滚。
“等本官办完事再来处置你们。”易玹沉声道,接着抬掌一拍,强大的内力驱使着船继续往对岸驶去。
三人俱是大骇,今天可是踢到铁板了!
“你们干这勾当干了多久?”易玹趁船还没靠岸,索性审问两句。
船夫支支吾吾道:“不,不久。我们也是兽潮之后才开始做这勾当,实在是没了法子。”
“一派胡言。”易玹呵斥道,“遭难的难道只是你们吗?若人人都似你们这般,天下岂非永无宁日?你们三人有手有脚,身强体壮,如何会没了活路?比你们艰难的不知凡几,怎么不见他们去杀人越货?”
“是,是,小人知错了,求大人开恩。”船夫求饶道。
“住口。”易玹再度呵斥,“我再问你,你们一共害了多少人?”
“也,也就三五……呃,是八九,八九人。”船夫一看易玹脸色,吓得连忙改口。
“还不说实话?”易玹抬掌作势要拍。
船夫见识过他的厉害,哪敢让他这一掌拍在身上,忙道:“是六十九人,小人都记着呢,大人不信可将小人的账本拿去一看。”
易玹简直被气乐了,杀人还记账,可真是拿人命当儿戏。随即,他的神色又沉了下去。这江上干这勾当的肯定不止他们一家,否则就凭三人如何在江上混下去?必定是互相串联勾结,才能长久经营下去。
人命关天,整顿此事迫在眉睫。
易玹心中很快有了定计,便在靠岸后先将这三人点了穴然后捆了拖上岸,随手招来几人道:“你们给我看好他们,等我回来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做酬谢。可若是人没了,那银子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