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侧头望着窗外,由于是盛夏,即便是落日时分,阳光依旧十分的炙热,车内的空调能驱走炎热,而一些郁结的心情却驱不掉。
“我才出来打工时,也什么都干的,可最高的一次只挣了1500块。”吉米幽幽地说“这还算不错的,还有人干了一年,老板跑了,啥也没落下。”
费柴点头道:“确实,打工有打工的难处,特别是农民工。”
“所以既然和人睡觉就能赚钱,我又何必那么辛苦呢?”吉米说“只是我不愿意那么下作,让众人骑的那种……如果真让众人骑了,呵呵,也就不值钱了。”她说着苦笑起来,然后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舒展了一下身体,又笑了一下说:“天晓得沈浩子这次会怎么安排我,我也跟了他几年,很快就不年轻了。”
费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得说:“现在我这里干几天,虽然工资不高,且当暂时落脚。”
吉米笑着说:“工资不工资的我到不在乎,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最重要的是,这儿没人知道我以前的事,说不定是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嗯。”费柴说:“好好干。”
先将吉米送回了招待所,费柴又才驱车回学校宿舍。
自打放了暑假,整个宿舍区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住宿舍的单身老师们,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剩下的值班的没多少了。费柴回到宿舍,照例是澡换衣,然后做自己的事,晚上十一点左右觉得倦了,就扑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上班,由于范一燕前一天就打了招呼,所以吉米一上班就有人关照,有安排人事手续的,也有帮着联系宿舍的,是县府的老住宿楼,和另外两个年轻人合住一套三居室,楼层也不错,二楼。于是中午就退了房搬过去,下午费柴给她放了假,让她出去买些日用品什么的,顺便认认县城的路,并嘱咐办公室的几个小伙子多关照下,可后来费柴发现自己是多操心了,吉米非常的擅长处理人事关系,第一天来,就已经把能看见的小伙子都耍的团团转,主动帮他做事的人不在少数。后来连范一燕也说:丑是丑,还挺有魅力。
如果吉米只有这点本事,那肯定也是不长久的,可她偏偏就好像是天生做秘书的料,上传下达布置会议不消说了,写材料上手也是极快,即便是行政公文都是八股文,那也有写得好和写得不好之分。当然了人无完人,吉米的缺点就是可能读书少了,外宣新闻报道方面就差一些,有时还有错别字,可是她又是非常的善于取长补短的,花了两天时间就搞定了县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人,和他们成了朋友,稿子发过去即便是水平上有欠缺的,自然有人帮她改。有次她被下来‘顾问’的韩诗诗遇到了,还对费柴说:“你哪里淘换回来这么一个?比小蕊能干多了。”
真不知道黄蕊回来看见自己的事情都被吉米做了,而且上下都比她做得好时会如何感想。
如此仅仅一个星期,吉米就成了县政府的名人,谁人不识吉秘书?费柴也暗自感叹:吉米又不是绝色美-女,沈浩一留她在身边就是几年,看来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
“只是你看不到我的好而已,见了我总是不冷不热的。”吉米对费柴如是说。
费柴对此只是一笑了之。
周日的时候,黄蕊打了电话回来,抱怨说烦死了,一大把年纪了好找婚纱照,中式西式日是韩式的没完没了,骚包个什么骚包。
费柴知道她这是指的蔡梦琳,掐指一算差不多还有一周她才能回来,就说:“他们的事情随他们高兴就好,你若不愿意看不愿意做,躲远点就行了。”
黄蕊说:“哪里躲得开,我可是我老爸唯一的女儿,是个事儿都跑来问我,我又去问谁去啊。”
费柴又只得好言相劝,临了黄蕊忽然问:“对了,听说你又带了一个女秘书回来顶我的位子,是不是啊。”
费柴这才明白她打电话的用意,恐怕这件事才是今天的主题,于是就说:“她哪里顶的了你的位置,你是国家正式干部,有编制的,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你又不在,才临时找个人回来帮忙的。”
黄蕊说:“那你不批我的假不就完了,现在天天在这儿忙这些事儿,烦死了。大官人我恨你。”
费柴笑道:“我若是不批你假肯定也会遭恨,你老爸的终身大事啊。反正我里外不是人那是一定的了。”
黄蕊说:“你说的哦,那等我回来,另外不准她用我的办公桌,椅子也不准她坐!知道了没?”
费柴连连称是。下来后果然吩咐小刘主任去弄一套新的办公桌椅来,明着好像是一种奖励,实际是不想得罪了黄蕊,因为吉米这几天确实是坐在黄蕊位子上的。
不过即便是新办公桌吉米也未必能用得上几天,因为沈浩心里还是放不下吉米,虽说家人才来了没几天,不能这么快就又轰回乡下去,但沈浩是什么人啊,地产商啊,就算别的都缺,可独独的不缺房子,想弄套房子给吉米住,那简直就是太容易了,根本不值一提。只是这次家人回来的太快,提前又没打招呼,他一时措手不及而已,这几天已经缓过来了一些,自然开始寻思着怎么重新安置吉米了。
要重新安置吉米,自然还是要跟费柴打个招呼,毕竟当初这件事是自己顺嘴一说造成的,人废礼不可废啊。
费柴接着了沈浩的电话,当时就笑着调侃道:“亏你还是房地产商呢,就送小吉一套房子怎么了?还至于弄的跟现在似的东躲西藏啊。”
沈浩说:“谁说没给啊,给了,房产证啥的全是落她的名儿,结果人家把房给卖了,还好,人还是跟着我的,另外这次你还得帮我劝劝她。”
费柴说:“这可不好劝,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你俩也不是夫妻关系啊,天下间只有劝夫妻和好的,哪儿有劝人家女孩子去做人家情妇的?”
沈浩叹道:“哎呦喂我的费领导,你就别再说我了行不?其实你也知道,虽然我这人长的跟猪头似的,可女人不缺啊,但是不知道咋了,就是迷着她,可这次她又说了,这套房子也得落她的名儿,啥时候办好了,她啥时候回来。”
“这女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费柴心中暗道,但嘴上却说:“那你就给她啊,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
沈浩迟疑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声说:“你别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了,这些年,我在她身上花的钱都够造航母的了。”
费柴笑道:“也没那么夸张啊,所有的加起来我看最多也就几百万,人家现在连车都没一部呢。”
沈浩立刻又撞起天屈来:“谁说没有啊,我给她买过,可她一转手就给卖了,真不知道她就那么喜欢钱。”
费柴不由得心中又暗暗说了一句:不喜欢钱,人家凭什么跟你啊。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只得答应找时间‘劝劝’。
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这是费柴做人的原则。于是费柴抽了点时间要约吉米出来谈谈,吉米却说:“谈啥啊,肯定是沈胖子让你来游说我的。”
费柴见被她识破,只得说:“沈老板确实让我来劝你来着,可是我也明确跟他说了天下间只有劝夫妻和好的,没有劝人家女孩子去做人家情妇的!”
吉米听了,咯咯地笑了好久才说:“你这人说话也真直接,行了,早先你不是要说要给我接风来着吗?请我吃饭,我就请你聊聊。”
费柴也笑着说:“你这都来这儿这么久了,还接风?都快践行了。”
吉米说:“那你请不请嘛。”
费柴说:“请,请,多大个事儿啊。”
于是又定在了河鲜馆儿。
吉米如约而来,两人谁也没开车,反正县城也不大,就闲庭信步般的走了过去,才一进门,那老板就热情地迎了出来招呼道:“哎呀,这不是吉秘书吗,吃饭啊……哦,原来是费县长,快请快请。”
费柴看了吉米一眼,笑道:“你行了,才来了多久,你就说这县城里还有谁是不认识你的。”
吉米笑着说:“我这还没铺开呢,铺开了天都罩不住。干嘛?羡慕嫉妒恨啊。”
费柴说:“可没那想法,这也是你的本事。”
吉米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的,您是靠本事靠人品吃饭的,我呢,只能靠高调吃饭,我越高调,就越有人买账,否则,就没法儿混。”
接下来照例进包房,后院看河鲜,点黄酒,然后又洗手回来坐定,老板照例奉上小吃,倒上黄酒,两人遂慢慢的,边吃边聊。
先开始只是些闲话,后来才逐步的进了正题。费柴当然也不会劝吉米回去继续做沈浩的情妇,毕竟他和沈浩虽然勉强算得上朋友,可也犯不上给他拉皮条。但吉米异常坚定地说:“有些事没得商量,我住的房子必须得是我的名字,否则别想再碰我。”
费柴见她主动提起了,也就说:“回不回去,要怎样你才能回去都不关我的事,反正沈浩拜托我我不好拒绝,所以就请你吃顿饭,哪怕饭桌上我一句相关的话都没说,也算尽到对朋友的义务了。”
吉米说:“我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