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针。
沈画咬牙, 那就只能纯粹使用异能给弟弟治疗。
现在伤口还新鲜,神经还没有萎缩,治疗效果最好, 如果拖延时间……
她不想让弟弟冒一点风险。
“给。”
就在沈画即将动手时,霍延忽然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拿出了沈画的针灸包:“走的时候我看你没带, 顺手拿上了。”
沈画只是深深地看了霍延一眼, 就立刻动手。
弟弟的情况很糟糕, 对于普通人来说, 接上就是接上了, 不影响基本功能就可以, 但弟弟是运动员,他还要踢球。
任何一点影响, 都会断送他尚未开始的职业生涯,断送他的梦想。
沈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没人能猜到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用金针, 完成了一项手术,在没有其他任何医疗器械的情况下!
当她做完时。
整个人满头是汗, 脸色苍白, 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霍延立刻伸手扶住她。
他沉着脸说:“这边你们处理,我先带她和小直离开。”
贺宗野刚想说,程浙还生死未卜呢,刘路忽然尖叫了一声。
贺宗野被吓了一跳,一边回头一边骂:“你叫什么……”
在看到被刘路掀开带血浴袍的程浙时,贺宗野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程浙身上染满鲜血的浴袍被掀开。
露出他的身体。
贺宗野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眼前这一幕。
实在是, 太……
在所有人都失声时, 言放缓缓站了起来。
刘路吓了一跳, 控制着言放的两位警察,手上立刻用力,压住言放,脸色阴沉:“不许动!”
言放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程浙,目光平淡:“你们不还要找两个孩子吗?放开我,给你们带路。”
所有人都是一惊。
对,还有两个孩子!
眼前看到的画面太惊悚,大家脑子里的弦都绷紧了,差点儿忘记失踪的还有那一对龙凤胎,程浙的弟弟妹妹!
贺宗野飞快地让保安负责人再叫人来帮忙。
局里的支援短时间内过不来,最近的派出所至少也得二十分钟才能赶到。
贺宗野让刘路不要管言放,压住他,控制好。
他则迅速给程浙做检查。
他摸了程浙的颈部,摸到了,他松了口气:“程浙还活着,沈医生,麻烦你给程浙做处理,不能让他死了。”
他声音严肃而沉重,目光攫住沈画的目光。
对视一眼。
沈画点头:“可以。”
贺宗野松了口气。
虽然他对沈画的医术很信任,但他更了解沈画的性格,从之前伤害郭主任的五胞胎丈夫,到现在口歪眼斜大小便失禁必须24小时穿着成人纸尿裤的曹均卓……
贺宗野知道,沈画并没有动手伤害他们,她就只是,没能治好他们。
可谁规定医生必须要治好每一个人?
如五胞胎丈夫和曹均卓,本来都是必死之人,沈画已经留住了他们的命,若不是她,这两人大概率已经死了。
所以,还要她怎样?
让她把两人治得完全如同健康人一般,那是不是也在无理取闹?
真把她当神仙了?
现在,事关她弟弟沈直。
可以说,沈直完全就是被无辜牵累的,是被程浙连累的。
不知道程浙和言放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言放凶性爆发,结果连累到沈直。
程浙的伤看起来可怕,时间久了恢复之后,倒也没什么。
可沈直的伤呢。
手筋脚筋被挑断,他可是运动员,青少年足球运动员,即将飞去西班牙青训营,前途一片光明。
现在,能恢复到什么样子还不确定呢。
沈画医术是好,可这种损伤,真能完全恢复如前吗?
另外,不光是生理上的因素,更多是心理上的因素。
亲眼目睹一场杀人犯的盛宴,对沈直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就怕他心理上会承受不住。
很多人在严重受伤之后,即便已经完全康复,可还是会觉得受伤部位会疼,去检查又发现没什么问题,就是心理因素。
贺宗野刚才之所以用那么重的语气跟沈画说话,就是在提醒她,让她清醒一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程浙的命。
沈画在给弟弟治疗的时候,完全不惜异能,以金针做媒,用异能一点一点修复好了弟弟的神经损伤,然后就是肌肉损伤。
但外表的伤还在,看起来血肉模糊,好像还是挺严重的。
不过沈画自己知道,弟弟的伤不会留下后遗症。
让霍延守着弟弟,沈画去看程浙。
她刚起身,霍延就握住她的,用力地握一下:“尽力就好。”
沈画跟他对视一眼,点头。
程浙身上的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但他失血量竟然不算太多。
在仔细检查过程浙的伤势之后,沈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每一刀都如此精准地避开大血管。
程浙的伤,现在最怕的是感染,别的倒不要紧。
沈画现在手头就只有金针,给程浙止血之后,又在别墅里找了找,一般都会有医药箱之类的。
找到之后,给程浙的伤口做一个简单的覆盖,隔离。
“可以了吗?”霍延叫她。
沈画点头,又看了程浙一眼,转身走到霍延和弟弟跟前。
霍延说:“我这样抱小直可以吗?会不会加重他的伤势?”
沈画摇头:“不会,怎么了?”
霍延:“我们去外面,我不想待在这里。”
“好。”
霍延把沈直给抱起来,还是有点儿吃力,不过能抱得起来。
安保负责人已经叫了所有安保、物业人员过来,外面道路上的路灯,还有院子里的灯全部都开启。
离开别墅主楼,霍延好像才能顺畅呼吸一般。
但抱着沈直,的确很吃力。
沈画说:“把他放在草地上即可,我让他多睡一会儿,有利于恢复。”
霍延看了看草地:“地上脏,会不会感染?铺件衣服?”
沈画摇头:“不用,不会感染。”
霍延没再争论,她是权威。
把沈直放在草地上,霍延拉着沈画也一起坐下,他伸手给她按摩头部:“头疼吗?”
沈画抬眸看他。
霍延:“还唱摇篮曲吗?”
沈画:“……”
只当他是默认了。
霍延一边给她按摩头,一边轻声哼唱那首“摇篮曲”。
这首歌发行用的名字,并不是摇篮曲,而是“尝”。
一开始制作人周启越把这个名字吐槽到死,另外想了无数个名字,可最终,还用的是“尝”这个字。
尝,结合着歌词歌曲,好像特别有味道。
为什么不叫摇篮曲?
因为这是属于她的摇篮曲,是属于他的尝。
音符入耳。
沈画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他唱出来的美妙音符,耗尽的异能和精神力,也迅速得到补充,她整个人都得到恢复,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就在这时,刘路和一名警察飞快地从别墅跑出来,两人怀里各抱着一个小孩,小孩身上都是血。
霍延眉头皱起。
眼看沈画好像睡着了,他不想惊动她,可现在这种情况……
也不等他开口,沈画就已经睁开眼睛。
看到被刘路和另外一名警察抱在怀里的两个孩子,沈画皱眉问道:“孩子情况怎么样?”
刘路一脸焦急:“快,快走,所有人快点离开这里,退后,退后!地下室马上就要爆炸,别墅可能会坍塌。”
沈画脸色一变。
霍延已经飞快站起来,把沈直抱起来:“画画,走。”
“贺宗野呢?”
沈画一边顾着霍延和沈直,一边问抱着孩子狂奔的刘路。
刘路上气不接下气:“贺队还在里面,那个言放就是个神经病,他就是不想活了,早准备好自杀呢!贺队在想办法拆弹,可言放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野路子炸弹,贺队摸不清楚不敢乱搞。”
他们一口气跑出别墅大门,远离别墅主楼在爆炸中坍塌可能波及到的范围之后,才停下来。
刘路连忙叫保安在地上铺东西,把他和同事怀里抱着的孩子给放在地上,还有被安保人员拖出来的程浙。
刘路又要重新回去。
沈画叫住他:“你回去能帮上忙吗?”
刘路:“……可我不能丢贺队一个人在里面。搞炸弹不怕专业的就怕野路子,拆的时候完全摸不着头脑,简直要把人逼疯……”
“轰!”
脚下传来清晰的震动。
能清楚地看到别墅主楼震动了,别墅外墙的装饰不断掉下,摔在地上,玻璃纷纷破碎……
“贺队!”
刘路嚎叫一声。
霍延抱着沈直,还不忘紧紧地抓着沈画,脸色难看极了。
有人赶到,是距离别墅区最近的派出所,派过来支援的民警,看到这一幕也都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里面还有人吗?”
只有一声爆炸,平息之后没有再听到爆炸。
别墅结构看起来是真材实料,只有外墙上的东西掉下来不少,玻璃碎了一地,墙体看起来竟然没有太大的裂缝。
刘路立刻说:“贺队和嫌疑人还在里面,你们留在外围,立刻呼叫救援,我现在进去!”
“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爆炸,你现在进去太危险了!”一个老警察抓住刘路。
刘路咬牙:“那也不能把贺队一个人放那儿。”
老警察坚决不肯叫刘路去:“已经呼叫支援,你现在进去,再遇上一波爆炸,那就是找死。”
刘路:“那是我兄弟!”
老警察咬牙:“就算要进去,至少……戴个安全帽!你等着。”
物业仓库里,安全帽还是有的,高档小区的物业资金充裕,安全帽也都是高标准的。
递给刘路一个安全帽,老警察自己也戴上一个,回头跟手下的人说:“你们留在外面维持秩序,等待支援,我们先进去看看,不要轻举妄动,谁都不准再进来!”
“全叔你……你这马上就退休了……”
老警察没理会,跟着刘路一起重新进入危机四伏的别墅。
所有人的心都揪着。
一旦发生第二波爆炸,别墅主体恐怕就会坍塌,到时候……
幸运的是,一直到警方的支援和消防救援人员到来,都没有再发生二次爆炸。
不幸的是,刘路和那位老警察进去里面探路,出来之后告诉大家,地下室完全坍塌,贺宗野和嫌疑人都被埋在下面,生死不知!
沈画给程浙的弟弟妹妹做了简单处理。
救护车到来时,把程浙和他弟弟妹妹带去医院。
她让霍延陪着沈直一起去医院,允许给沈直做检查,但绝对不允许给甚至做手术,任何手术都不需要,单纯只是缝合表面伤口的话是可以的。
霍延看她:“你呢?”
沈画:“贺宗野还在里面,但凡……但凡他有一口气儿,我都能保住他的命。”
霍延微微抿唇:“我通知他家人了,案情重大,很多部门都在尽力。画画,我给顾深打电话,叫顾深陪小直,他看着小直也能放心,我留下来,你需要我。”
沈画又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头:“好。”
霍延说的没错,她需要他。
因为还不清楚贺宗野是个什么状况,也不清楚在救援过程中,会不会再有其他人受伤……
顾深被吓了一跳,问清楚之后立刻就出发。
程家龙凤胎的生理体征还算平稳,沈直的各项数据也都正常,就只是昏睡,救护车直接按照要求把他们送到了海一院。
顾深也已经赶到医院等着,在接到沈直并且安顿好他之后,顾深立刻给沈画打电话报平安。
而此时,又有几辆消防车赶来,专业的救援团队,携带救援犬和生命探测仪……
“地下室大面积坍塌,两人都被埋在下面,生命探测仪找到两人的位置,但掩埋得太彻底,救援难度非常大!”
“别墅主体结构也出现裂缝,要谨防坍塌。”
“无法使用大型器械,只能靠人力救援……”
霍延从物业那边要了热牛奶、面包,让沈画吃一点垫垫。
照目前看来,救援时间不会短。
沈画也没矫情,吃了牛奶面包,就跟霍延去了不碍事的地方,去休息一会儿,睡会儿。
两人席地而坐,双双靠在树干上。
沈画的头枕在霍延肩膀,他轻声哼唱着那首歌。
“画画,画画醒醒。”
霍延低声叫她。
沈画脑子迷糊了一瞬,立刻就睁开眼睛:“救出来了吗?”
刘路立刻跑过来:“沈医生!快快快,刚才救援的时候楼上有墙体结构掉下来,把全叔脖子给砸断了!”
全叔,就是那个老警察。
沈画脸色一变,赶紧起身赶过去。
她一边跑一边问:“不是戴了安全帽吗?”
刘路说:“是戴了安全帽!可他妈就是巧了,全叔低头搬东西,上面就掉下来一块,好巧不巧正正砸在全叔脖子上!”
“人移动了吗?”沈画立刻问。
刘路说:“没敢动。跟救护车过来的急救人员也说不好处理,全叔的脖子被砸断了,就是颈椎这儿!稍有不慎,挪动一下,可能……可能……人会当场死亡,就算现在这样,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刘路说着,哭腔都出来了。
沈画绷着脸快步走过去。
这个位置还很危险,随时要注意上面可能会掉下来东西。
这会儿几个医生正在打电话联系医院的专家,看到底要怎么处理,因为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把人弄到担架上抬走,脖子那个位置,动都不能动,一动人恐怕立刻就没命。
沈画飞快地给全叔做检查。
问题的确很严重,颈椎直接断了,头和脖子的连接,现在只靠皮肤。
这种程度的伤,神经断裂的可能性很高,也许伤者暂时还有命在,可在移动固定的过程中,很难完全把控力道,不一定哪个动作,就会导致病人神经断裂,使病人当场死亡,或者保住命也会导致高位截瘫。
“我来给他做固定,尽可能地保住他的神经,立刻联系海一脊柱外的耿主任,让医院准备好手术室,一送到医院,立刻手术。”
沈画语速飞快地说道。
几位急救人员有些懵:“现场敢挪动吗?”
沈画:“不挪动是死,挪动了说不定还有救。”
的确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谁都明白的。
如果不挪动,那真是等死了,而挪动了,至少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能活吧,这个万分之一……
概率在落到个体上的时候压根没用。
大家只是在面对这位老警察的时候,不忍心动手。
因为这么严重的伤,当场死亡的可能性太高,听说已经通知了老警察的家属赶来,好歹……好歹能活着再见一面……
沈画要动,他们也忍不住劝。
沈画说道:“如果因为这会儿等待,错失了唯一挽救的机会,那这最后一面,就真的是最后一面了。如果你们是家属,是愿意要这一次机会,还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交流的最后一面?”
几位医生没说话,其实,在他们看来两者都差不多。
跟救护车的,什么事故没见过。
像这种伤势,至少他们所见过的,还没有能救活的!
可也没人反驳沈画。
想的角度不同,但大家立场是相同的。
沈画立刻动手,就在原地动手。
霍延给她打下手,安静地守在边上。
刘路和消防的战士赶紧准备防护网,防止别墅外墙再有碎裂的东西掉下来砸到人。
老警察全叔的情况,可比弟弟沈直要严重得多。
颈椎这个部位的神经,复杂程度超乎想象。
唯一幸运的就是,全叔受伤摔下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移动过他,神经、血管都没有完全断裂,还有修补的可能。
若是移动过,他已经没命,那沈画就真的没办法了。
她的异能可以修补人体任何损伤,随心所欲,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病人没有脑死亡。
心跳短暂停止,可以再重新恢复。
可大脑一旦死亡,就根本不可能恢复,她也无能为力。
沈画行针非常小心,体力巨大透支。
她用了足足80分钟。
在40分钟左右时,全叔的儿子就赶了过来,全叔的儿子也是警察,不过是在另外一个派出所当警察,匆忙赶来时,吓得直接扑倒在地。
刘路紧抿着唇,赶紧叫人把全叔儿子拉开,别惊动了沈医生。
沈医生的金针在全叔脖子里的动作,他们这些旁观者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但看沈医生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有她那稳住金针足足十几分钟没有丝毫颤动的手……
旁观者即便看不到金针进入皮肉之下是在做什么,可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沈画。
80分钟之后。
沈画取下了几根金针,但全叔脖子里还保留了几根金针。
她跟急救人员说:“现在按照正常手法,固定,立刻把人送到医院,耿主任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路上车子尽量平稳一点,在一个小时内赶到医院就行,另外,任何人都不要私自取下全叔脖子里的金针。顾深在医院,找顾深取针,我会打电话给他交代的!”
真的能行吗?
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全叔的情况有什么改善,真的不会动一下就直接导致病人死亡吗?
几位医生有些不敢下手。
刘路忍不住说:“都愣着干什么?你们一开始判断全叔这样也撑不了一个小时,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全叔不还活着吗?听沈医生的,立刻转运全叔,你们不处理,总不能叫我们动手吧,我们哪知道怎么固定伤者!”
几位急救医生,也是深吸口气。
确实,按理说这个老警察的伤,根本就撑不到现在,可他现在还活着……
那就,干!
所有人都神经紧绷,提着一口气。
终于,在把全叔固定好,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全叔的情况还是很稳定,大家忍不住狠狠地松了口气。
“沈医生,你要不跟我们一起走,这路上要是出现什么变故……”
“只要别动金针,就不会出现变故!”沈画看了一眼还在救援的消防员,说道,“下面还有一个警察,我走了,他可就没希望了。”
刘路立刻说:“司机开车千万注意,不要颠簸不要着急,我们安排交警开道,一个小时足够赶去医院!”
全叔被送走。
刘路放心不下,可是这边贺宗野还没救出来。
全叔的儿子直接说道:“我跟着去医院照顾我父亲就行。”
刘路也不再多言,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能互相理解。
“沈医生,全叔……”
刘路送走全叔,回过头来就找沈画,刚才人多他也不敢多嘴,这会儿他真的想问问沈画,全叔的命是不是保住了,以后会怎样?
别人对沈医生不信任,可他对沈医生是绝对信任!
贺队当初至少都三分熟了,还不是被沈医生给救了回来。
可是刘路一回头,就看到沈医生被她男朋友抱在怀里。
刘路:“……”
霍延把沈画抱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特别难受?”他问。
沈画头疼的很,她闭着眼睛点头。
霍延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凑在她耳边轻声唱歌……
救全叔,这次的消耗堪比当初救贺宗野。
虽然她现在的异能比那个时候已经提升很多,可还是不够,消耗太快恢复太慢,自身恢复的远远赶不上消耗的。
精神力的消耗比异能消耗还要快得多。
双管齐下,她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掏空了。
在异界的时候,随时随地出于危险之中,她时刻都在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和异能。
回到这个世界,她以为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正常的异能增长就完全够用。
可现实是,不够,差太远。
这会儿还只有全叔一个病人,如果有更多病人,她就算是掏空自己,也处理不来。
果然,人得居安思危。
沈画再次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又5个小时过去。
此刻已经天光大亮。
现场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
“贺宗野救出来了?”沈画立刻问。
霍延说:“找到人了,但救援难度很大,地下室坍塌,无法使用大型器械,依旧是靠人工清理。现在的问题是,贺宗野大腿上压了一块水泥柱子,暂时无法搬动。好在贺宗野意识清楚,还能说笑,医生在给他补充□□。目前还在商量救援方案。”
“那个言放呢?”
“言放被贺宗野用手铐跟他拷在一起,所以两人一同被压,不过言放被压的是胸口,目前还有生命体征,但……医生说,挪开水泥柱子之后,言放可能会迅速死亡,贺宗野也会因为挤压综合征出现危险。”
挤压综合征其实很常见,比如在地震中很多人被重物长时间压着身体,被压的部位就会产生毒素,通俗来说是毒素,其实是肌肉被挤压细胞坏死产生的一系列病理改变。
这些“毒素”在被挤压部位大量产生,解除挤压之后,这些毒素就会随着血液循环进入心脏,还会导致急性肾衰竭等等,从而导致病人死亡。
很多灾害中的伤者,并不是被砸死的,而是死于挤压综合征。在被救出来之前,他们意识清楚能说能笑,重物搬开后不久,解除挤压了,他们的情况反倒急速恶化。
如果情况严重,抢救成功率也不高的。
沈画却松了口气:“挤压综合征,这个对我来说问题不大,金针封穴正好用得上。”
两人一起过去看看。
压住贺宗野和言放的水泥柱子,是支撑地下室的一根主梁,在爆炸中坍塌,砸在两人身上,将两人压住。
贺宗野被压的是腿,而言放被压的是胸口。
贺宗野意识完全清醒,能说话交流,但是言放的情况非常差。
“沈医生。”
见到沈画过来,刘路赶紧说:“贺队不肯叫我们立刻实施救援,非得叫你来。”
沈画看向贺宗野:“不用担心,我先给你行针,保证挤压综合征不会要你的命。”
贺宗野深吸口气:“不是,是言放,你先救他。”
沈画:“……”
她简直被气笑了。
“撇开你俩身份不谈,在救援中,救援力量有限时,优先救援有可能被救回来的伤者。这点你自己清楚的吧。”
“你们两个的伤都很重,但相对于他而言,你更有可能被救回来。所以优先救你,并非是因为你的身份。”
“如果他是普通人,或许还能要求你这个警察给他让位,毕竟你是保护者的身份,他是被保护者的身份。可他不是普通人,他可没立场要求你放弃机会先救他。”
贺宗野咬牙说道:“我知道,救他是因为我发现……他就是我一直追查的连环杀手!8年前的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还有另外好几起案子,我现在能确定,这些案子的嫌疑人就是他!”
贺宗野深吸口气:“这些案子全都没破,家属还没等到一个结果。其中有两位死者的肢体,只找到了一部分,缺失了最重要的头颅,家属年年到局里问情况,肢体不全,尤其是缺了头颅,他们就认为自家孩子不可能入土为安,也没办法转世轮回。”
“沈医生,如果他死了,那些案子永远都没办法真正结案,那几位受害者的肢体,也永远没办法找到,他们的家人一辈子都不得心安。”
贺宗野疼得直抽气,他冲沈画讨好地笑笑:“沈医生,你那么厉害,肯定能保住他的命对不对?把我交给其他医生负责就行,我命大,死不了。”
沈画被气笑了。
她看着贺宗野:“也不是不行,我能把你俩的命都给保住。我会先给你行针,封堵你的经络血脉,隔离毒素,他不行,他必须得等到解除压迫之后,我会立刻对他抢救。”
贺宗野大喜:“我就知道沈医生你最厉害。”
沈画呵呵一笑,“别着急谢,我话没说完呢。言放的情况非常危险,解除压迫的第一时间我就得给他救援,短时间内还结束不了。所以抽不出来时间给你解封经络,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封堵时间超过1小时,你的腿就不用要了,得截肢。”
贺宗野:“……”
“你……逗我的吧。”
沈画面色冷肃,“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贺宗野脸色变了。
刘路快要被急死,赶紧在边上说:“沈医生你别听贺队的,必须先救贺队!按照救援的优先原则,贺队更容易被救回来,就应该先救贺队!”
在场的谁都这么说。
警方碍于身份不好直说。
但对于消防员和在场帮忙的物业安保人员来说,那个言放就是个杀人犯,连环杀手,杀了那么多人,干嘛要救他啊!
没有必要啊!
知道他是凶手不就行了,那些案子不就算结了吗?为什么非得救他?
至于说有些受害者的遗体找不到,可受害者已经死了,现在还要为了寻找他们的遗体,搭上一个年轻刑警的双腿吗?
不值得!
相信受害者家属也能理解的。
毕竟,凶手已经找到了,也算能够告慰受害者在天之灵,真的没有必要再搭上一个刑警的腿,那是一个刑警的后半生啊!
贺宗野抿唇,缓缓说道:“我是通过来到地下室里发现的蛛丝马迹,还有爆炸被困的时候跟他的交流,判断出他是那一系列案件的凶手,他对我也承认了。可他对我承认不算!那些案子缺乏关键性证据,并不是说他对我承认,就可以把那些案子的凶手定为他而结案的!”
“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他在临死的时候,故意承认所有案子都是他做的……找不到证据,那些案子就永无结案之日。”
“受害者和家属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案子一天不结,他们就永远无法放下,不是谁都能立刻开始新生活的。”
“但案子结了,或许他们的生活就能翻过这一页。”
“那不是一个案子,也不是一个受害人。”
贺宗野忽然笑了一下:“没了腿,我就不当警察了呗。当警察这么疼这么累,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早不想干了,不是一直没机会么,被他们给架太高,忽然说走显得跟逃兵一样。这下正好有机会,我就回家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每天打打游戏唱唱歌,睡觉睡到自然醒,花钱花到手抽筋不好吗?”
*
贺宗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
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腿。
腿还在?
他惊喜无比。
可紧接着,他脸色就变了。
因为不管他怎么动,他的腿都没有知觉。
他忍不住伸手去敲敲打打,毫无知觉。
更别说是想要抬腿或者下床走路……
完全做不到!
贺宗野脸色顿时灰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的失去时,他也……
会后悔。
那些案子结不结关他什么事?
那些受害者和家属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为此失去一双腿,他是不是太蠢了。
当时为什么就那么冲动?
贺宗野闭上眼睛,心里乱七八糟的。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他父亲。
贺宗野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我以后没劳动能力了,咱家钱够我花吗?我要是花太厉害了,你供不起,会不会贪污受贿啊?”
“啪。”
贺父直接一巴掌排在他手臂上,冷淡地说:“残疾的人那么多,人家都怎么活的?没了腿又不是全身瘫痪,为什么不能工作?你还没18岁就叫嚣着自力更生,我们都随你,所以现在继续自力更生去吧,实在不想干活,去申领个残疾证,到街道办看看能不能办下来五保户,每月民政有几百块钱补助,有多少你花多少。咱家没钱给你啃老。”
贺宗野放下手臂,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您是我亲爸!”
贺父冷笑:“怎么,要不要去验个dna。我也在怀疑,当初我跟你妈是不是在医院里抱错了?”
贺宗野:“……”
他咬牙:“爸,我也是为了案子……从领导的角度讲,你应该夸我的吧。”
贺父:“可我首先是你爸!”
“你考虑案子考虑受害人,那你考虑过你爸你妈,你爷爷你奶奶吗?”
贺父摔门离开。
贺宗野:“……”
自家老爸的形象一向都非常儒雅,极少发脾气,这次看来是真的,气狠了。
他也有点儿委屈。
没腿的是他,就算要训……好歹等他出院了再训吧。
万一他想不开了咋办?
不过……
是啊,爷爷奶奶知道了怎么办?
贺父摔门离开,见到走过来的沈画时,脸上的怒容立刻收起,换成了笑容,伸出手来要跟沈画握手。
沈画伸手出去,却发现贺父竟然是躬着背,双手握住她的手的。
她微微挑眉。
贺父连忙说道:“沈大夫,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沈画:“太客气了。我跟贺队也是朋友,况且,这次也是为了救我弟弟。”
贺父立刻说:“那不一样,我心里清楚。小野他这么大人了,性子上还是毛毛躁躁,但凡他能有沈医生一半儿的成熟……不过小野倒是有幸运,有沈医生这样的朋友。”
沈画笑:“世界就是因为贺队这样的人存在,才更有希望。”
贺父叹气,“骄傲是骄傲,心疼也是心疼。”
沈画笑。
贺父说:“小野的腿,真的没事?”
沈画点头:“没事,只是现在会很疼,我封闭他腿部的知觉,更有利于恢复,也不至于那么疼。顺便……”
贺父哼了一声:“顺便也给他个教训,叫他好好感受一下,失去腿是什么滋味。说不要就不要,可真是大方!”
言放的命也救回来了,这会儿就在加护病房。
不过,贺宗野的腿是假瘫痪,言放的腿就是真瘫痪。
言放被压的部位是胸口,但他被压住的时候,正巧身下有水泥块,垫在他腰椎的位置,被砸之后,除了他胸骨骨折之外……他的腰椎也骨折了,并且神经受损。
沈画能保住他的命,已经是耗空自己的异能,多余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
沈直醒来之后,确实很惊恐。
但沈画明确告诉他,他的手脚都没事,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只能看见一点儿疤痕,不会对他的运动产生任何影响。
沈直信了,但相信却并不代表就能完全祛除心理阴影。
他醒来之后,要见程浙。
沈画没有太过干涉弟弟的行动。
不过在见程浙之前,警方要先询问弟弟事情经过。
沈直是未成年人,沈画这个姐姐兼医生自然要全程陪同。
“吃火锅的时候,我也知道很奇怪,可zing说闻到生肉、牛油的味道会恶心,我无所谓的,吃什么都行,就随便他点了。”
“正吃着,zing神色变了,说有事,我见他神态异常,怕他出事就跟他一起。”
“那个穿红色篮球服的是zing男朋友?他跟我说过他的性向,我一开始也觉得怪怪的,但跟他相处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他对我有……那种心理,我觉得都很正常,我们足校的时候跟朋友也都打打闹闹的……真的没什么,现在同性恋也挺正常啊。”
“后来,我们追着那个人下去,好像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孩子。zing就脸色大变。我问他怎么了,zing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才告诉我,他男朋友可能要伤害他弟弟妹妹。”
刘路抬头看过来:“为什么zing觉得言放要伤害他弟弟妹妹?”
沈直微微抿唇:“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但zing说是,那应该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刘路又问:“好,先不说这个,后来你们是怎么去的别墅?”
沈直:“我跟zing躲在那个男人车子的后备箱里。那人回了一趟他市区的家,从家里抱出来两个昏睡的孩子,放在车子后排。而后就一路开车去了别墅。”
刘路:“到了别墅之后呢?”
沈直:“那个男人,就是言放,把两个昏睡的孩子抱进别墅,我们两个才从后备箱出来,zing的脸色很难看,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zing的神色非常着急,好像很痛苦一样,我当时也被吓到了。后来zing跟我说,说……说他男朋友,其实精神上有些变态,他杀过人!”
“我当时就想报警,zing不让,说他很痛苦,不想让人知道,因为那个言放杀的人,是zing的初恋男友。而且zing被逼看着言放杀人,zing怕自己解释不清楚,也成为杀人犯。”
沈直说:“我还是想报警,不过那时候言放忽然出来了,说叫我们两个进去!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们了。他说如果我们不进去,他会立刻杀了那两个小孩。”
“zing悄悄告诉我,那个言放非常变态,他可能还有特别恶心的癖好!还说他初恋男友也许就被言放给吃掉了!”
“我……我真被吓到了。我们进入地下室之后,就看到一个很像是大饭店的厨房流理台一样的台面,上面什么刀具都有,那两个小孩子就被放在上面。”
“我下意识地找那个言放在哪儿。”
“还没等我看见,我后脑勺就猛地一疼,昏睡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泼醒的。”
“流理台上到处都是血,那两个小孩一动不动被扔在角落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顾不上那么多,因为我四肢都被绑着,而且我手上脚上都是伤,很疼很疼,我想试着活动一下,可是根本活动不了……”
“zing也被绑着,他冲言放大喊,让言放不要杀我,说只要言放别杀我,他愿意永远屈服言放,跟他一起,做什么都行。”
沈直抿唇:“言放问zing,是不是真的做什么都行?那给他吃行不行……zing也答应了……”
“我后来疼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zing现在怎么样了?那个言放,抓到了吧。他就是个变态杀人犯,绝对不能放跑他!”
沈直的情绪非常激动。
刘路赶紧说:“言放已经被抓,你冷静一点,深呼吸。”
沈画也连忙按着沈直的穴位,给他顺气。
沈直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眼中却还带着惊恐,他说:“如果zing真的被逼看着言放杀人,他没有报警……会不会坐牢?”
刘路:“这要看具体情况。”
沈直说:“他是被迫的呀!我记得有一条什么法律,是说被胁迫杀人,应该无罪的对不对?zing他就是运气不好,交的男朋友都是人渣!他这人很好很讲义气的!”
刘路点点头:“好了,情况我们知道了,你如果再想起来什么,让你姐姐随时联系我们。”
沈直还心有余悸,点点头。
送走刘路,沈画回来跟沈直说:“现在是不是还很害怕?”
沈直点头:“也还好,就是……担心我以后踢不了球。那人原本是要杀我的,是zing以死相逼,我才能活下来,zing救了我一命。姐,你说zing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呢。他的每个男朋友都是人渣。他之前跟我说够,他在国外交的那个男朋友,总是虐待他,后来有一次还差点儿杀了他,被邻居报警后,警方赶来那人还要对他动手,警方就把那人给击毙了,zing这才回国的。”
“姐,zing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沈画:“他的笔录早就做好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一面。不过,见完之后你就得好好休息好好养伤,这件事给我彻底忘了。我没告诉爸妈,你也别说漏嘴了。”
沈直连忙点头:“别说,千万别说!”
两人从病房出来,就去见了程浙。
程浙身上都是纱布,沈直咬牙:“姐,zing身上的伤,全都是那个混蛋干的……怎么有这么变态的人!亏他还口口声声说爱zing,这就是爱吗?这种爱,谁摊上谁倒霉吧。”
程浙看向沈直:“对不起小直,是我连累你。以后……你别再来了,我可能也不当主播了,我想换一个地方生活……”
沈直面色一变,但最终还是点头:“也好。别想那么多,不是你的错。”
程浙苦笑。
他又看向沈画:“沈老师,又要跟你说对不起了。”
贺宗野醒来之后,只因为跟父亲见面焦虑了一个多小时,待刘路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就打起精神来,召集手下专案小组的人开始办案。
原本他追查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的时候,就已经组建了一个小组,现在小组正式扩大,由局里按时间命名,重点侦查。
他们之前所调查的一切线索,全部共享讨论。
“贺队,按照目前的线索,还有从别墅里搜集到的证据,是不足以指证言放就是以上这些旧案的凶手,证据不足。”
“必须要言放配合供述。”
“言放说,要见程浙一面,才肯回答。”
贺宗野眯起眼睛:“让他先回答第一个案子的细节,能对的上,能确定凶手是他,我们才会跟他谈条件,否则,万一他是糊弄人的呢?让他见完程浙,他心愿也满足了,更不愿意回答了,怎么办?”
原以为还会非常难啃。
但没想到,言放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并且真的说了两起案件的细节。
真正让他们完全确定的是,根据言放的供述,他们找到了海大高速分尸案里,那个受害者女生的半边头颅!
这个变态,竟然藏起那女生的半边头颅,就埋在女生小区楼下的绿化带里,埋的很深,女生公寓窗口,正对着就是那个绿化带!
将挖出来的头颅送去鉴定,已经确定就是那位受害者缺失的部分。
“不仅是这个案子,另外一个案子,也确定了。”
刘路说:“目前已经对上两个案子,他不肯再说,要见程浙。”
贺宗野深吸口气:“让他们见,监控调好,而且必须有人陪同程浙过去,不得离开,他若不愿意接受,那就不用见了!”
沈画过来找贺宗野的时候,贺宗野正在反复观看言放见程浙的监控画面。
高清画质,所有声音一同录入。
见沈画过来,贺宗野抬头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又继续看。
沈画说:“言放不是都交代了吗?”
贺宗野嗯了一声。
沈画问:“所有案件全部都交代了?那些受害者的遗体也全都找到了吗?”
贺宗野:“年代久远,有些地点比较偏僻,言放自己也记不太清楚,还在核对,不过已经找得差不多了,正在汇总梳理所有证据,还有言放的口供。上法庭,他一定会被所有受害者家属亲眼看着,被判死刑!”
沈画:“沈良秋找到了吗?”
沈良秋,就是程浙的初恋男友,被沈画给拆散的那个。
半年前沈良秋失踪。
口供中说,沈良秋就是被言放给杀了,因为要为程浙报仇。
沈良秋的尸体没找到。
言放说沈良秋被他切碎之后,丢海里喂鱼了,去海边,或许能找到一点儿骨骼碎片。
由于言放说的那个海岸比较偏僻,不属于景区海港之类的,警方的侦查人员还真的在滩涂草丛里找到了一小块人体骨骼,经过化验,就是沈良秋的!
案情已经清楚明朗。
剩下的就是侦查,补充证据,把这一系列持续了这么多年的案件,全部了结!
“那你还盯着视频看什么?”沈画问。
贺宗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言放他为什么……忽然就放弃了?这么多年了,他隐藏的很好,一直都没被抓到……”
沈画摇摇头。
正常人哪儿能能猜到变态罪犯在想什么。
贺宗野:“程浙的父亲以为言放是程浙的归宿,言放自己恐怕也是这么因为的。或许,是因为程浙让言放感觉到了不安……之前的那么多案件,我们调查过其中一些,也询问过言放,尤其是那个海大校花案的受害人,受害人的同学朋友说,受害人有个神秘男友,没人见过,或许就是言放,他从女人身上遭受了背叛,就开始杀人,后来他杀人更加随意,其中有一个女人,就因为跟他要过电话号码,就被他给杀了。”
“言放在冷静期时,遇到程浙,跟程浙恋爱,一开始两人相处挺好,言放甚至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可是在知道程浙的过往时,言放的那颗杀心又起……这或许也跟程浙是知名主播,深受欢迎有关,太多人喜欢程浙,一定程度上也让言放受了刺激。”
“程浙和沈直联系过多,言放本能地开始不安……”
贺宗野摇摇头:“我还是觉得有些地方逻辑不太对,可如果言放不是凶手,他不可能知道每一个受害者的具体遇害细节,不可能知道受害者尸体埋藏地点。”
贺宗野叹气:“其实也是我强求了,很多凶手,尤其是这样的变态连环杀手,他们的逻辑本来就跟常人不同。言放还有精神疾病,长期服用一些药物,也影响了他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
沈画听着他自言自语,忽然说道:“你现在试着下来走两步。”
“哦好。”
贺宗野刚一挪动腿,忽然冲着沈画说,“你傻了吧,我怎么走两步……啊?啊?我腿……我腿怎么动了?不是说神经坏死,要要要准备截肢手术了吗?”
沈画哼了一声,双臂抱胸,看他。
贺宗野瞬间明白过来,巨大的狂喜袭上心头:“我腿保住了?我腿没事?好啊,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故意吓唬我的!我……我特么……我……我智能轮椅都订了!我……”
“贺队,surprise!”
病房门被推开,一群同事涌进来,刘路怀里还抱了一束花,“今儿全叔也醒了,全叔手术很成功,我们刚去看过全叔!这是给你的!”
贺宗野一边接过花一边笑骂:“滚滚滚,合着你们都知道,就骗我一个呢,整天看我笑话是不是很好玩?”
刘路:“那还行,也就一般好玩吧。”
贺宗野直接抬腿就踹,可刚开始活动,哪儿能那么灵活,他差点儿给摔了,还是刘路搀扶住他的。
沈画看着他们这一群人笑闹,无奈摇头,转身出了病房。
程浙坐着轮椅,在走廊上,在往外看。
沈画走过去,看他。
程浙看到是她,笑了笑:“沈医生,你说人一生,能有几次机会?”
沈画挑眉。
程浙:“如果走错了路,还能有改正的机会吗?”
沈画:“不一定都有。”
程浙:“但或许有。所以如果有机会改正的话,一定要抓住机会,对吗?”
沈画点头:“或许吧。”
“画画。”
霍延从另一侧走过来,直接抓住沈画的手。
程浙看了看两人,笑了一下:“沈老师,你们很配。”
作话有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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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画没多说什么。
霍延却微微皱眉,他拉着沈画离开。
程浙笑了一下,也跟身边的警察说:“再带我去见一下言放吧,或许,是最后一次见他了。我会劝他听你们的话。”
“怎么了?”沈画被拉着走远几步,才问道。
霍延抿唇,“不要离他太近。”
沈画:“为什么?”
霍延:“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很混乱。”
沈画:“混乱?”
霍延摇头:“我形容不出来,但我厌恶他,虽然小直不怪他,可他,一点都不值得人同情,他配不上小直的关心。更配不上你的关心。”
沈画笑了:“以前吧,好歹是他的家教老师,看着他一个未成年少年被已婚男老师骗感情,不说吧,良心过不去。现在,我对他并无半点儿关心。之所以没表现出我的厌恶,也只是为小直着想。还好,小直也答应了,以后去西班牙会好好踢球,也不会再跟他联系。”
霍延点头:“那就好。”
是夜。
警报声突然响起。
沈画飞快赶来的时候,看守的警察脸色非常难看:“言放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的一个金属徽章,他用那个金属徽章的边缘,划破自己的喉咙自杀!”
“他跟我说灯光太亮不舒服,让我关了所有灯,我也有点儿累,靠着墙眯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一开灯,他的喉咙就已经划破了!”
“这会儿医生正在抢救。”
贺宗野也匆忙赶来。
知道情况后,他脸色阴沉:“想死?没那么容易!只要有口气,他就得给我上法庭!给我加派人手。另外,调查他的金属徽章,到底是哪儿来的!”
另外一个警察举手,说道:“应该是下午……程浙去见他的时候,给他的。那好像是他们俩的定情信物,程浙还给言放了。”
一枚缺了口的金属徽章,徽章缺口处的铁皮卷了起来,的确比较锋利,但就这锋利程度,想要割破人的喉咙还是很难。
尤其是人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自己对自己下刀,总是很难下手。
想用这个徽章划破喉咙自杀,需要……必死的信念。
言放有必死的信念吗?
有。
沈画看着那枚带血的徽章,她抬头看向那个警察:“这个徽章,是言放和程浙的定情信物?谁说的?”
警察说:“程浙说的,下午他们见面的时候我在。程浙说,这是言放送给他的定情信物,缺口位置是当初用这个徽章开啤酒瓶盖的时候,给豁出个口子。”
沈画立刻看向贺宗野。
“不对。”
“这个徽章,绝对不是言放送给程浙的!当初给程浙做家教的时候,我曾在他的书桌里见过这枚徽章,但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看一眼就过去,也不曾问过!”
贺宗野:“你确定是这枚?”
沈画:“徽章这个部位有一个孔,正巧打在徽章人物上,应该不会是出厂的时候打的。”
商家打孔肯定会避开人物。
贺宗野捏着徽章,脸色变幻。
沈画和他对视一眼,一个字都来不及说,飞快地跑向弟弟沈直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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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本章开头有几百字内容,原本是上一章末尾的内容,因为上一章修改,挪到这章,有一部分小可爱买过了,所以在作话里补一千字。
一周后再编辑到正文。
抱歉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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