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裴启宸说了很多的话,可是程灵波都没有再听下去。睡意袭来的时候,她听到自己说:“男人不会把女人当成全部,女人自然也不会把男人当成全部!相互的,不是吗?”
裴启宸被这句话噎住了一下,是!相互的!
程灵波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什么都不想。
第二天一大早突然有人来拍门,程灵波爬起来穿好衣服去开门,发现站在门口大力拍门的是肖恪,他此刻一脸的惊慌失措,“程灵波,杨晓水可有联系你?”
“没有!”程灵波漠然开口。看着他,反问:“她不是跟你在一起?”
肖恪愣了下,皱眉:“该死,那她去哪里了?”
肖恪的语气里居然有着隐忧。
他不知道杨晓水去了哪里,一夜激/情后,她第二天转身不见,行礼证件都没带,可他觉得心里异常的不安。
程灵波似乎已经预感到什么,“杨晓水怎么了?”
“我不知道!”肖恪难得的说话不再那样随意,那样为所欲为,似乎还带了一丝紧张。
他是真的不知道杨晓水要怎样,他只是有不好的预感,只是觉得有点慌张,心里无端的慌张。
“她会去哪里?”程灵波也听出了异样。
“我不知道!”
“你他妈知道什么?就知道虐待女人是不是?贱男!”程灵波低声咒骂了一句!
肖恪没有回答,也没反驳,只是道:“她不见了!证件都没带!也许会寻死!”
裴启宸已经爬起来,走到门口,看着他们,问:“发生什么事了?”
程灵波也不理会,拿了外套套上,朝外走去。
酒店外,蓝天白云。
此时的酒店楼顶。
杨晓水轻轻扬起头,缓缓呼吸清早的金色阳光,阳光的味道真好,如瀑布般柔顺黑亮的发丝凌乱飞舞。
手中无数张合影从微微张开的指缝间漏下去,随着风缓缓飘摇,跌落下来,半空中,两张明媚的小脸,那样的青春充满了朝气。
那是杨晓水和伊纤黛的合影,就这样从半空中缓缓地跌落下来。
杨晓水看着在半空中飞扬的照片,变成了星星点点,朝下面跌落,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身体开始向前渐渐倾斜。
她在笑,眼光灿烂的笑颜,绽放着最凄美的笑容。金光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是如此的绝美。
纤黛,如果这样,是不是代表我也不欠你了?
是不是,我终究可以解脱了呢?
是不是可以离开我们的肖哥哥,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呃,照片,照片!”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程灵波刚好走出去,一眼看到地上飘落的照片,那上面居然是青涩的杨晓水,十三四岁的样子,阳光灿烂,而合影上,另外一个女孩儿,淡漠着一张脸,的确有一双猫眼,跟自己唯一像的地方是猫眼吧,再就是气质,又淅淅沥沥地飘落了几张照片。
肖恪和裴启宸追出来时,也看到了天上飘得照片雨,那的确是杨晓水和伊纤黛的照片。
肖恪猛地抬头,直接望向顶楼,那站在楼顶因为距离遥远而渺小的如沧海一粟的纤细身影,就站在那里。
风衣和黑发随风一起飞扬,宛若即将振翅而飞的天鹅。
“肖恪,是杨晓水,她站在顶楼,难道要跳楼啊?”裴启宸也抬起头看了眼上面,果然看到了站在楼顶边上的杨晓水。
“裴启宸你打电话备充气垫!我先上去!”肖恪的语气是一如在看到楼顶那么身影时,还能冷静自持,但心中不免也起了波澜,杨晓水,你不能死,你陪着我下地狱,死了,我便是最孤独的了!他绝对不会让她有事!
肖恪说完,又跟程灵波说道:“程灵波,你跟我上去!阳子你随后跟上来!”
说完,肖恪已经火急火燎地赶上去了!
此时的杨晓水就站在楼顶最边缘,看着下面街道上游人如斯,而自己这一下去,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眼角以撩人心魄的动人弧度上挑,冷清的没有焦距的眼神悠然飘向远方,只是唇边依然一抹笑意,如此的动人心魂。
修长白皙的纤细手指伸出去,照片一张纸从手中掉落,清澈婉转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纤黛,我不想再欠你了!我撑不下去了!”
“水水!”肖恪就站在楼梯口,因为跑得太急而喘熄着,但仍然尽量让语气温柔再温柔。
仿佛若不是这样温柔,那站在楼顶边缘的杨晓水就会像脱了线的风筝一般飘扬而起然后坠落,粉身碎骨。
杨晓水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的瞬间猛然转头,她的表情是惊愕的,似乎没料到肖恪会突然出现。
肖恪就立在那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别过来!”杨晓水低声喊道,脸上又浮现起一抹微笑。依然是那样的灿烂,看到他时,她眼底闪过一丝的光亮,却又瞬间凄迷,漆黑的长发向后飘起,金光闪烁中,衬得她仿若仙人。
肖恪也不免一时失神,这样的美,美的好像根本无法触及真实的她。
杨晓水敛尽波光潋滟的眸色,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里一打厚厚的照片合影,语气悠然地开口:“结束了!看吧,你把我逼到了绝境!肖哥哥,你这下满意了吧?”
“过来!”肖恪冷下声音。
“不!”杨晓水摇头。
程灵波爬上来时,就看到杨晓水站在楼顶最上面的身影,她急速冲向电梯,朝楼顶赶去。
当她出现在楼顶时,杨晓水就站在最边缘的地方,语气悠悠地开口:“我不想死,可是你逼我到了这一步,我走投无路,只能如此了!”
“过来!”肖恪还是那句话。
“杨晓水,你敢想死,我陪你!”程灵波气喘吁吁地开口,跑到这里,她累的直喘气,更是着急。
***
“灵波?”杨晓水看到程灵波突然出现在这里,说出的这句话,她忽然眼里就湿润了,笑地很是无奈:“灵波,你怎么上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也想知道,从楼顶跳下去,会怎样!粉身碎骨是不是就是说的那种情况?我陪你怎样?”程灵波身子飞快地走过肖恪身边,朝楼边走去。
“灵波,你别过来!”杨晓水急喊。
“我说了,你若下去,我就陪你下去!”她语气沉静,面容淡定:“如果死真的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话,我们一起下去!”
“不!灵波!”杨晓水突然大喊,像是一个刚刚从噩梦中挣扎出的人,沙哑着嗓子大叫:“灵波,你别过来,求你!”
“肖恪,你立刻离开这里!”程灵波背着肖恪,冷声开口。“给我滚出楼顶去,要不,你也一起下去!!!”
肖恪此时是惊讶的,他没想到程灵波会那样坚决地走过去。
这下好了,原本一个要跳楼的,这下又多了一个!程灵波也站在了楼的边缘。跟杨晓水隔了三米远,在另外的方向。
此时,楼下已经在聚集人了!很多人停下来驻足观望。
“我凭什么下去?想用死威胁我?我他妈还怕一个女人去死?”肖恪在楼顶凉凉地开口。
“我要跟杨晓水说话,肖恪,你滚开这里!”程灵波冷声再度开口。
肖恪听着这冷漠的话,觉得这两个女人就像入了迷的疯子一样的艺术家,做出的事都是风狂的!两个女人,一个笑得刺眼,一个冷得冰凉,仿若多年前的每一个夏天,那些记忆让他晃神,想起来,就万劫不复!
下一秒,他便自动忽略了一时的失神,剩下的只有一个想法——
暂时离开,给她们说话的时间:“五分钟,我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杨晓水,你拿死威胁我,好,很好!”
说完,肖恪,就往楼梯那边奔去,他打算去那里抽支烟,再回来。
肖恪一走,杨晓水立刻小声地开口:“灵波,你干嘛跑上来?我又不是真的想死!”
程灵波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想真的跳下去!你在赌博!赌他就此放过你!”
“那你跑来做什么?”杨晓水惊愕着:“明知道我不是真的要死,你还跑上来!”
“你不想死,我倒想死了!不知道跳下去的感觉怎样!”程灵波淡然地开口,仿佛此刻谈论的是家常便饭一样。
她看了下下面,挺高的,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你怎么了?”这下让杨晓水更错愕了。
程灵波没有回答,视线依然盯着下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灵波,你跟裴启宸吵架了?”
提到裴启宸,程灵波忽然觉得清醒了几分,依然不语。
杨晓水知道她的性子,她此刻的眼神才是真的冷漠孤寂的,只怕想死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灵波,你倒是说话啊!”
“你在威胁肖恪!”程灵波终于开口,而后竟然唇边扯出一抹轻笑,笑容却显得疲惫不堪,“威胁是这个世界上最要不得的东西!尤其是威胁一个男人!”
“不然我还能怎样?”
“跳吧!真的死了,就解脱了!什么痛苦都不再有了,岂不是舒服??”程灵波转过头来,看着杨晓水,淡漠地开口,视线里却是坚定无比,“现在我们手牵手下去怎样?”
“啊?”杨晓水惊讶地叫了一声,突然又噗嗤乐了:“灵波,有你这样的吗?人家都劝跳楼的别跳下去,你倒好,跑来劝我跳下去!自己还陪着我,没想到跳楼还能手牵手,真是不可思议!”
程灵波突然伸出手,拉住她的,“走吧,一起,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