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波淡淡地抬头看他,有点不明所以,然后挑眉问:“你们怎么来了?”
裴启宸和肖恪两人看起来似乎都很累。
而晓水在看到两年未见的肖恪时,心尖还是颤动的。这心颤,只因为看见了肖恪的眼神。
冷漠、绝望、痛彻、凉薄,指责,怨怪以及悲愤。
好似幻觉,瞬间就消失,镜花水月般的光影,叫人直觉刚才看错了眼。
她再想去看,已经无迹可寻。
眼前还是那个肖恪,此时进入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眼底漆黑一片,眼中倒影全是她,温柔得不像话。他没有说话,真的到了,见到了人,两年不曾这么近距离的见面,他发现一路的恐慌愤怒在见到杨晓水的瞬间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他在极力克制他的怒火,怕一个发火,再一次万劫不复了。
他忽然笑了下,笑容柔软,晓水只听得肖恪缓缓开口——
“昨晚阳子打你们电话,一个男人接的,我们想知道那男人是谁?”
裴启宸此时的面容很不友善,灵波皱眉,十分不解地问:“什么男人?”
灵波淡淡地疑惑的毫不知情的口气一下子激怒了裴启宸,咬牙切齿地低吼:“一个抚慰你们受伤心灵的男人,别告诉我们昨晚你们去招了鸭子!而且还是中国男人,普通话说的极其标准,比播音员说的还准!”
灵波以一种惊愕的眼神望着他,为什么突然觉得明明是近在咫尺,却是像隔着万水千山,遥不可及?
她不再说一句话,转身朝卧室走去。
门刚关上,就听到又被大力地推开的声音,裴启宸就站在那里,语气很不友善地问她:“你口口声声指责我跟林筝,自己不是一样的跟男人在一起?程灵波我告诉你,我和林筝是清白的,而你,跟那个男人怎么回事?你昨晚睡在哪里?你是不是想报复我,就找了男人睡?”
“酒店!”灵波淡淡的回答再度激怒了裴启宸。
他几乎是暴怒了,强忍住了怒气走过来拉她,依旧是没好气,“跟那个男人睡得吗?!”
灵波几乎是条件反射,肩头一扭,躲开他的手。两个人都陷入了尴尬。
“你真的跟他?”裴启宸的脸终于冷了下来,又伸过手来。
灵波打开他的手,口气漠然:“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如果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的话,如果你这么想这么说可以减轻你心底因为对林筝的好感和愛昧而对我的愧疚的话,你随意。你说的男人,我不知道,就这样!”
裴启宸一下怔住了,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探寻,长久的对视下,看着她憔悴的小脸终于口气先软了下来,“那个男人是谁?的确有男人接了你的电话!”
回过头,灵波透过窗户看着遥远的天际,明明屋子里是两个人,可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不自觉地抿唇,明明是倔强的表情,却给人一种无助柔弱的感觉。
他看着她,竟然觉得陌生。
无法克制心头涌起了莫名的怜惜和内疚。他没有再给她躲闪的机会,上前一步抱住她。
裴启宸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却没有想到竟然遭到了灵波前所未有的抵抗。
力量的悬殊,反抗无效,裴启宸把她丢在了床-上,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强悍的力量将挣扎的灵波压住。
“放开!”灵波冷声的呵斥。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碰过你没有?”
灵波一下瞪大了眼睛,像是看陌生人一般地看着裴启宸,他居然真的以为她跟男人睡觉了?他还是她认识的裴启宸吗?她突然觉得好笑。
“若睡过了,我会承认。”她从来不是敢做不敢当的那种人,但没有,她不会承认。“什么男人我不知道,也许真有那么个男人,但——”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被裴启宸猝然吻住了她的唇。
唇上的感觉是熟悉的,他的呼吸慢慢的变得急促,掌心也有了炙热的温度,她几乎不自觉的有了回应。可他突然离开了他的唇,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忽然就去解她的衣服。
灵波没有动,裴启宸解开了她的衣服,却是在检查。
灵波一瞬间错愕着,终于意识到了他的行为,他的眼神,的确是在检查。
而她的身上,还残留着在都柏林他留下的痕迹,他的目光触及到她,不曾发现新的印痕,他似乎松了口气。
但,灵波却猛地推开了他。
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侮辱。
猛地被推开,裴启宸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怒火,而是无法掩饰的慌乱。
他在害怕吗?他也会怕?
“灵波,你到底怎么了?我信,我信你还不行吗?!”
灵波回过头对上了裴启宸的目光,沉默,甚至于陷入死寂。
“你在检查我的身体,是不是想看我被男人睡过没?裴启宸,我可有说错?”她清澈的眼底让裴启宸无处遁形。
***
“我信你!”他又赶忙说道。
灵波闭上眼睛,遮掩住眼底的悲愤,失望。
“诚如林筝说的,真要莋爱的话,未必在床-上,随便哪里都可以。而我把话改了送你,裴启宸,真要莋爱的话,未必身上要留吻痕,你是男人,难道不懂?”说完,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眸子:“而你,用龌龊的心思想我,这是对我的侮辱。坦白说,我觉得你越来越好笑。”
说完,她站起来去找衣服,旁若无人地一件件换上。
裴启宸身子绷得像一根弦,黑眸墨霭重重,同时又闪烁着一丝的挫败。
他的视线紧紧锁着程灵波,看着她一件件换了衣服,看着她纤长的黛眉轻蹙,看着她不再看自己一眼,旁若无人般的拿出电话,充电。
他一言不发,就那样淡淡望着她,眼神如冰封湖面,不兴一丝波澜,薄唇紧紧抿成了一字。
灵波真的不知道裴启宸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但可以肯定有人送她们去了酒店。
难道真的有人动她电话了吗?
脑海里闪烁起昨晚酒吧邻桌的那位男士,灵波皱着眉,半天没有动,无论怎样,昨晚她跟晓水很安全。这点看,那个人很绅士。
她不再跟裴启宸说话,裴启宸瞪了半天,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猛然伸手,一把握住了灵波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怀里。
灵波整个人僵硬地伏在他的胸前,当鼻间那淡淡的属于他的气息袭来,她的心骤然一缩,怎么就有点都不想要他抱了呢?
内心排斥的感觉,如此沉重,如此浓郁,压得她几乎窒息。
她仰首,眨了眨眼,伸手推他,却不发一言。
裴启宸望着她倔强的面容,那双黑眸,此刻,里面全是排斥。曾经清澈如水的黑眸,此时虽依然美丽清澈,只是,却沉静如同两面镜子,只是反射着阳光的光辉,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无尽的厌恶和茫然。
她开始排斥他了?
一下子,他如遭雷击,心头剧震。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纤长的眼睫上划过,指尖竟是不可遏止地颤抖。遮住她的眼睛,他不要看到她这样看自己。
她也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推他,挣扎,拒绝他的碰触。
他一下如点燃了的炸药,所有的冷静和沉稳全然崩溃,他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住她,那么紧,似乎是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
“为什么我现在做什么都是错?为什么,灵波?”裴启宸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不稳的气息的颤抖。
那颤抖好像是哽咽,灵波彻底被惊呆。这一瞬,她感觉到了他的真心。可是,想起林筝,想起他的种种行为,她知道,其实他对林筝,也该是真心的吧。他的真心,何其多!
用龌龊的心思想她,已经不是伤害了,是侮辱!
“因为你的心不再纯洁无暇执着安然了!你的行为狂乱,恰恰是因为你的心绪。”灵波挣不开他的怀抱,便淡淡说道,清丽的容颜透着一丝冷冷的疏远,“裴启宸,给我扣上那样的帽子,你只不过是在找平衡,你的心,朝着你的林筝偏移了!”
听着她疏远的称呼,冷淡的话语,他一点一点放开他的怀抱,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唇角那抹冷淡的笑意,他的心好似被揉碎了一般疼痛。
唉!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里,一直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原来从来不是。
他低低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望着她,可是眼底深处,却明明有着浓浓的,挥之不去的情意,剪不断理还乱。那样的眼神,分明是又恨又恼,又爱又怜,为情所困的神色。
“我不是个二十四孝情-人,我只是程灵波。跟我在一起,全心全意,不在一起,请干脆!或许林筝更适合你!”
“程灵波,你才是我的选定的妻!今生今世,你休想离开我!”裴启宸一字一句,霸道地宣布,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是你的妻吗?”灵波冷冷反问:“你我之间已经这样了,你觉得还有意义吗?”
裴启宸心中一痛,他柔声说道:“灵波,对不起,我让你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