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面色极为严肃的说道,“但凡你们有一丝的悔过之心,真心道歉,又如何会弄到如今的地步?”
“你…”
听云峥说完,柳长青等人都是极为意外的看了柳安民一眼,随后心中都是浮现了深深的窘迫和羞愧。
当听说柳安民真的考上秀才之后,他们第一时间感到的并非羡慕,也非祝福,而是嫉妒。
浓烈的嫉妒心几乎要燃烧了他们的理智,觉得上天极为的不公平。
再之后,便是害怕柳安民会来找他们兑现当日的赌约,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聚集在这里想着对策。
后来得出的结果是,柳安民性子软,或许并不敢找过来,这件事情也就如此揭过了,同时,他们还十分的不服气,骂了好几句他是踩了狗屎运。
所以,当柳安民找过来的时候他们是十分意外的,同时也很是心虚,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
可如今,听而来庄珺这些话之后,他们突然才醒悟过来,这一切的开端其实是他们自己,柳安民才是那个真正的受害者。
“柳安民,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我愿赌服输!”
柳长青咬咬牙,第一个走了出来,对柳安民拱了拱手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的确是我们错了,我们也愿赌服输。”
其它人见了,也是纷纷上前对柳安民拱了拱手,然后跟上了柳长青的脚步。
等到了大门口,因为柳安民的到来,柳长青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想来套近乎的村民们。
看着他们,柳长青等人深呼吸口气,便快步走到人群中间。
“之前是我目光短浅,欺辱了柳相公,到今日才明白,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情,一时的落魄更不能代表永远的失败。”
柳长青握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但还是鼓足勇气道,“所以,我不应该以打压别人的方式来提高自己,更不该随意轻视别人,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愿赌服输,我柳长青才是…”
“等等。”
柳长青正要喊话的时候,柳安民却是快步上前拦住了他,“柳兄,你既然已诚心道歉,也已知错,我原谅你了,以前的种种就让它过去吧。”
“柳安民,你…”
听到这话,柳长青等人心中都是狠狠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完全不敢相信,他们方才态度分明那么过分,他居然如此轻松就放过他们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们只会觉得柳安民是软弱可欺,可现在他们才知道,他才是真正有着大智慧,有着容人之雅量的人。
两相对比,柳长青等人更觉得羞愧,以前他们究竟是怎么了,竟会做出那般丢人的事情来。
都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有些时候,一个人的转变和明悟就是这般的令人难以相信。
只是一个念头的转变,便能造就完全不同的人。
“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贤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我们凡人呢。”
柳安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本就从未想着追究什么,如今你们能够想明白,那自然是最好了,也不枉费我们的一番心意了。”
“还不错,还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诫,能辨明事理,还有救。”庄珺也是双手环胸,笑着微微颔首。
“柳安民,多谢你!”
“以后你便是我等的榜样,我等定会痛改前非,好好向你学习的。”
“收回之前的话,这个秀才,你名至实归!”
“……”
其它人回神之后,都是脸上一烫,纷纷对着柳安民郑重行了一礼,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丝钦佩之色。
“啪啪啪…”
围观的村民们虽不知内情,但也知方才双方必是发生了冲突,如今见他们和好,立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来。
柳长青等人幡然悔悟,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今日的事情总算是圆满的画下了句号。
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柳安民为人大度良善的名声也从柳家村慢慢的扩散了出去,成了许多读书人心中的榜样和学习对象。
更是有很多富商大户出高价来请他去家中当西席,为家中的孩子授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因为很快就要举行乡试,柳安民既已过了院试,没有道理不去试试。
于是,第二日,柳大河夫妇准备好了见面礼,便同庄珺夫妻二人一起带着卫幼惜前往了县城。
今次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向卫家提亲的。
卫家后院
单独的简陋院落中,一个貌美的妇人正坐在一株桂花树下做着刺绣,有风吹来,那桂花簌簌而落,宛如星星一般点缀满她如墨的秀发。
“嘶…”
只是,本该专注的妇人却已不知第几次被针给扎到了手指,她拿帕子拭着渗出的血珠,眼睛浮肿,神色忧戚而茫然。
“姨娘,您快停手吧,再这样下去,手指该废了啊。”
旁边贴身丫鬟桂香见了,忙是心疼的上前劝阻,“五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您这样糟践自己,小姐若是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啊。”
这美貌妇人便是卫幼惜的亲生母亲,何姨娘。
“呜呜…”
原本只是愣愣出神的何姨娘,在听到这话之后突然就哭了出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珠子一滴滴砸落在刺绣之上。
“我可怜的幼惜,她是那么的好,那么的优秀,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当了妾,才会让她这样被埋没了。”
她的幼惜有多优秀 ,她是一清二楚的。
从小便由她亲自教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能识文断字,家里那些所谓的嫡女谁能比得上她?
可是,就因为她是歌姬,出身卑微,是个妾,她的女儿就成了庶女。
为了避开主母的忌惮,她的幼惜从小就刻意隐藏能力,还故意给众人做出一无是处的假象。
可即便如此,主母还是依旧不愿意给她们一条生路,还是要赶尽杀绝,想要糟践了她女儿的一辈子。
都怪她没用,都是她连累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