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微的薄雾笼罩着天地,天气骤然变得凉了起来,好像是晚冬时节的回光返照一样。窗外的湿气渗到了房间里面,叶倾露在被子外面的双脚被冻得缩了回去,然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昨晚想了太多事情,以致于到了凌晨三点才睡着,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坐了起来。今天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首先他得想办法把大家的行李拿回来,其次他得想办法逃离上海,在逃离上海之前他还得想办法买到机票。
以那个人的势力估计火车站和机场都安排了人在蹲点,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拉开了,只等着他们落网。而且那人睚眦必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件事情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参与进来斡旋的话,估计后果会很严重。
叶倾不认识什么强有力的人,大蜜和董老二两人虽然家里很有钱,但是却没什么官方的势力,而且即便有,影响范围也仅限于成都,在大上海是行不通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倾这次真的是犯了愁了,他穿好衣服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感觉精神多了。
推开房间的门,走廊上已经有保洁在打扫那些退了房的房间了,叶倾料想大蜜他们应该还在睡,昨夜都担惊受怕了一阵子,这会儿放松下来肯定睡得正香,他不想去吵醒他们,而且他也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去承担。
下了楼之后,叶倾去一楼的餐厅吃了点早饭,因为他觉得不吃东西没力气对付那些人,他想一个人单枪匹马去闯一闯原来住的那家宾馆,看能不能把行李拿回来。
这不是逞个人英雄主义,而是不想连累其他的人,打比赛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听他的指挥,习惯了依赖他,所以现在也应该由他来替大家解决麻烦。吃了早饭之后他慢步走出了友佳酒店,这里距离原来那家宾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叶倾再一次走到了那条梧桐路上,那天在这条路上看到苏颜冰的背影,他莫名地涌起一股冲动,想见苏颜冰想到发疯,可是今天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自己昨晚已经亲手掐断了跟苏颜冰在一起的最后一丝希望,那么从今往后就全心全意地对大蜜一个人吧。
这条梧桐路上可以看到叶倾之前住的那间房的窗户,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帘在随风摆动,窗户依然是开着的,只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快步地走完了梧桐路,完全没有闲心去欣赏雾中朦胧的美景。
到了宾馆门外,叶倾发觉门外没什么异常,对方的人似乎没有在门外设伏,为了保险起见,叶倾还是站在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后面观察了一下周围,也许对方设了暗哨呢?
大马路上最适合设暗哨的地方就是车子里面,还有几个巷子里面,以及两家茶楼里面。叶倾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些停在路边的车子,有些车窗没有贴膜,所以看得清楚里面,而有些贴了黑色的膜,从外面看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但是叶倾料想这会儿即便那些车里有人估计也在睡觉,而且他还可以根据车窗来推断,如果车窗处于半摇下状态,或者留了缝隙,那说明里面有人。
众所周知,如果在所有车窗都禁闭的情况下,人在车里是待不了多久,长时间处于车内很容易窒息。国内不乏这样的案例,有些人喝醉了酒的人直接坐在驾驶室就睡着了,而窗户禁闭,到了第二天早上就死在了车里。
所以如果车里有人的话,而且又在车里坐了一夜,那么车窗必然是半摇下状态或者有缝隙,如果车窗都是禁闭的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因为即便里面有人,那么经过这一夜也已经变成死人了,叶倾相信那个家伙的手下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路旁停着的车似乎都是窗户紧闭着的,也就意味着车内没人,叶倾又观察了一下那些巷子口,如果里面有人的话肯定会隔三差五地探出头来观察一下,要不然就失去了暗哨的作用,但是叶倾没有看到有人探出头来,也就表明那些巷子里面也没有人。
至于茶楼,如果大清早就有人坐在窗边喝茶的话,那肯定是相当反常的事情,事出反常必有妖。叶倾看了一下那两家茶楼的窗边,都没有发现人,而且其中一家茶楼还锁着门,另外一家也不过才刚刚开门而已,还有服务员在门口打扫着卫生。
宾馆周围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叶倾的观察力和分析力是相当厉害的,所以现在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进宾馆了,他每走一步都非常地小心谨慎,要确保自己后面没有任何的危险。
一楼的大厅内很是安静,前台的两个值班的妹子昏昏欲睡,其中一人看到叶倾不由地露出一个惊讶的眼神,然后眼珠子斜着动了两下,好像是在暗示他快走。叶倾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他径直走楼梯口,然后快速地上了楼。
楼上也很安静,这个时候大多数客人都还在睡觉,走廊上静悄悄的,叶倾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大街上多了很多人,全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路人。
他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尽管已经足够地小心谨慎了,但他还是没能看出对方的人到底埋伏在什么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呢?他拔腿便朝着自己那个房间跑去,当时逃跑的时候还带着房卡的,所以他那间房其他人应该打不开,除了宾馆的人以外。
他用房卡刷开了门,然后冲了进去,房内倒是没人,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就放在床边,这次来上海他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就是几件衣服和打CF的装备,衣服装在一个背包里面的,键盘那些都有专门的键盘包,他将背包往背上一甩,然后又拎起键盘包飞快地出了门。
他本来还想一脚踢开大蜜那间房的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走廊的楼梯口已经有人冲了出来,一看到他便大呼小叫地骂了起来,都是些恐吓的话。叶倾无奈,只得朝着走廊的另外一个方向冲去,可是他才跑了两步,那边的楼梯也有人冲了上来,这下真是腹背受敌,他根本无路可逃,除非从楼上跳下去。
虽然说这里的高度并不算高,但是直接跳下去估计也会摔断腿,到时候一样跑不掉。他咬了咬牙,将自己的键盘包和背包都丢回了自己那个房间里面,然后将门关上,对方的人已经从两头冲到了近前,将他包围了起来。
叶倾之所以没有躲进房间里面是因为他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对方一脚便能将门踢开,到时候被堵在里面跟被堵在外面没什么区别。他从来不做徒劳无功的事情,他现在只是想保住自己的键盘包,里面的键盘鼠标和耳机都是他的心爱之物,他害怕被那些人破坏掉。
很意外的是那些人竟然没有立马动手,其中一个人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是个光头汉子,青皮顶子,剃得非常光亮,犹如一颗水晶球。这光头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脖子上纹了一条盘在一起的小蛇,显得有些妖冶。
“磊哥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光头很轻描淡写地道,说着还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黄鹤楼,然后抖出一根递给了叶倾。叶倾也不客气,接过烟叼在了嘴上,正要摸打火机的时候,光头已经一甩手上的ZIPPO,“啪”地一声火苗就蹿了起来,然后他将ZIPPO送到叶倾的嘴边,叶倾双手挡住风点燃了烟,然后吸了一口,很是惬意地道:“好烟!”
光头露出一个笑容,道:“好小子,有种!我还真挺佩服你的,这种处境之下还面不改色,看样子你真是不怕死!不过这次你肯定得吃点苦头,谁叫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谁都敢打!”
“难道我打之前还要问下对方是什么背景吗?那样太累!何况是他先动我的兄弟!”叶倾很是淡定地道,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动起手也是自己吃亏,只能是束手就擒,这样一来他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了。
“哈哈哈……说得好,有意思。小子,我个人是很欣赏你的,所以现在我不打算动你,你就规规矩矩地跟我走吧,到时候要怎么处置你还得磊哥说了算。”光头笑着道。
叶倾点了点头,他对光头也不反感,这个家伙还算比较有礼貌,他又抽了一口烟,然后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光头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可以,你想问什么?”
“那个磊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叶倾很是直接地问道,他想问清楚了才知道自己到底惹了多大一个人物。
“动手之前你不问,现在问是不是太迟了?”光头笑着道。
“不迟,动手之前如果问了我一样会动手,因为他动了我兄弟,但是这就叫做明知故犯,属于罪加一等,而动手之后再问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嘛!”叶倾也笑着解释道。
“哈哈哈……你这张嘴可真是会说,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好吧,我就告诉你吧,磊哥家里有一个血缘至亲在中央,我这么说你就应该明白磊哥是什么来头了吧?也该明白为什么我光头阿飞甘愿听他的差遣了吧?”光头大笑着道。
“光头阿飞?我不认识啊,没听说过。不好意思啊,我是外地人!”叶倾很是老实地道,那话听起来不像是故意讽刺光头阿飞,而是非常真诚的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阿飞又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叶倾说的是实话,光头阿飞这四个字在上海滩也许有点分量,但是影响力也仅仅局限于上海,出了上海谁认识你?而且他们这种混社会的都不敢太高调了,那些高调的诸如东北乔四爷之类都吃了枪子了,真正聪明的人都非常低调,外地的人没听过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