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杨小绵振作了精神，再度去做实践活动。
只是，小杨洋没有到场，毛严景又因为家里有事没现身，最后就是杨小绵和高冷两个人展开了活动。
两个人也有两个人的好处——至少不会再因为观念不同而起争执。
高冷拉着三轮车，杨小绵走在他旁边。
“你说我们想不想是派发礼物的圣诞老人？”杨小绵说道：“在这个清雪飘扬的冬季，拖着小车，走街串巷，将礼物送给有需要的人们……”她歪过头，坏笑道：“不过，我是圣诞老人，你是那只麋鹿，应该给你的鼻子上贴个红鼻头。”
高冷淡定地回答：“世界各地都有圣诞老人的传说，根据自称是目击者的人的描述，圣诞老人更像是只会在冬天游走的怪物……实际上，圣诞老人并非某一个具体的人物或者形象，他代表的是一种精神……”
“哦，够了，请别在和我普及了。”杨小绵无奈地说道。
她留意到街边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正驻足往这边望过来。
“我敢打赌，她们在看你。”杨小绵好奇地问道：“她们在讲什么呢？表情怪怪的。”
高冷从容地拉着三轮车，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想知道？”
杨小绵承认。
高冷：“为什么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诉你不可呢？”
杨小绵哑口无言：“你问得太好了……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你没有办法阻止我。”
说着，杨小绵调高了同步率，两人达到了听力共享。
凭借高冷优于场人的听觉，杨小绵终于听到了那些女孩子的话——
“明明那么帅，却给人当苦力，太可怜了……”
“三轮车什么的，和帅哥一点儿都不搭啊。”
“为什么那个女的不拉车呢！她长得那么膀大腰圆的，和牛一样，最适合拉车了！”
“他们肯定不是男女朋友，我相信……没有一个女的会那么残忍地对待自己超帅的男朋友的！”
“嗯嗯，估计是哥哥之类的。”
……杨小绵调低了同步率，她目视前方，大步流星。
“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高冷。
杨小绵：“嗯？”
高冷：“因为知道她们在讲什么，你会不高兴。”
杨小绵：“其实，她们讲什么不会让我不高兴，但是，有一个词的的确确是冒犯到我了。”
高冷：“嗯？”
杨小绵：“膀大腰圆……”
她站定脚步，原地转了一圈：“我怎么就膀大腰圆了？我个子是高，骨架偏大，但是我最近瘦了不少了，身材已经苗条了，不是吗？”
高冷点点头，内心确定了一件事实——“膀大腰圆”这个词对自己的主体杨小绵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一上午，两人仍旧只去了一户家庭。
和昨天的那两个家庭不一样的是，这一户贫困家庭是一个超大的家族——祖孙三代七八个人居住在三十几平米的空间内，杨小绵完全想象不到到了晚上，他们应该怎么样睡觉。
可能是习惯总接受援助，这一户人家对杨小绵和高冷送物资提供帮助的行为十分理所当然。
有个被称为“二姨”的胖阿姨还埋怨杨小绵两人今年怎么来得这么晚。
“你们二十九中每年都会来我们家……今年是最晚的一次，就这么点儿东西？还不够给我塞牙缝的呢……哟，这件衣服是名牌吧？是别人穿过的二手货吧？怎么还有标签呢？明年记得来早一点儿啊！要不然我们一家还怎么过年呢……”胖阿姨喋喋不休地说道。
到后来，杨小绵都懒得笑了。
舒恩提供的物资当然都是质量最佳的，也是最实用的。
以她那种大牌阔气的程度，捐助名牌衣物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胖阿姨一家理所当然地接受援助并且丝毫不会感恩的态度也未免太令人……
“气愤吗？”高冷问道。
杨小绵摇头：“也不算是气愤，不过，不开心是肯定的了。”
高冷再猜：“那么，这种情绪是……鄙视？”
“鄙视吗？怎么说呢，可能有一点点吧，好像也不完全是鄙视。”杨小绵解释：“更何况，我们又不是因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提供帮助的，是因为他们是需要得到帮助的人才会选定这户人家……不是吗？一面施舍，一面鄙视，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可要不得。”
高冷：“好复杂……我虽然感受到了你的心情，却没有办法用语言去形容……就连你自己也无法弄清楚自己的情绪……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复杂。”
“是啊，原来除了七情六欲，人类自身还拥有无法用语言来清楚表达的各种情感。”杨小绵正说着，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翻出来一看，居然是弟弟杨小天打来的电话。
杨小绵惊诧不已——弟弟杨小天从来不会主动给姐姐打电话……除非是让姐姐帮忙买零食，或者要零花钱。
越是如此，杨小绵越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连忙接听……
果不其然，通话刚连上，就听弟弟低声呼唤道：“姐姐，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杨小绵紧张的神经瞬间松开了，“啥？你说啥？”她掏了掏耳朵。
杨小天又急忙解释道：“有人上家里闹事了！点名要见你……就是为了你昨晚救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