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一日的交心,陆续几日下来,明兰的热情要远远高过往日。
以前的时候,明兰还因为羞涩,都是徐章采取的主动,虽然予取予求,从不拒绝吧,可还是有些放不开。
可自夫妻相谈,明兰好好的开解了徐章一番之后,明兰对于房事忽然就热衷了起来。
每天都要和徐章折腾到大半夜,把徐章累得老腰酥软了才肯罢休。
也幸好徐章成亲之后,没有因为贪图享乐而放弃锻炼,每日的习武更是风雨不断,这才堪堪抵挡住明兰的索求。
不过这样一来,却也导致了翠荷和翠莲两姐妹只能无奈黯然神伤,独守空闺了。
不过这两个丫头也懂事儿,从来不给徐章添乱,在明兰面前更是毕恭毕敬。
以前的时候,明兰还没嫁过来,梨园的事儿都是姐妹两在打理,可自从明兰嫁过来之后,原本管事儿的翠荷就彻底退居二线,每日只安安心心的在自己院里绣花,给徐章做衣裳,给明兰和洪氏做衣裳。
翠莲就一心都扑在厨房上头,磨炼自己手艺的同时,也在琢磨全新的菜式,一听说外头又弄出了什么新菜,就会变着法儿的学回来。
明兰对懂事儿的姐妹二人也算不错,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不说,但凡是上头有了什么赏赐,或是下头又送上来什么好东西,都会预备姐妹俩一份。
永平侯府的后宅,呈现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外头倒是有不少人想给徐章增妾的,毕竟这种行为在士人之中极为常见,还是颇为风雅的事情。
就连明兰的老爹盛紘,府上也有一位同僚赠送的妾室,可惜以前被林噙霜压着,一直也没能诞下子嗣。
如今林噙霜去了,王氏又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儿就找,是以盛紘往家里其他妾室的房里跑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毕竟相较于年轻貌美的妾室而言,王氏本身的相貌就不怎么出挑,再加上接连生了三个孩子,年岁也将近四十了,已经步入了黄脸婆的阶段。
好在现如今盛紘也算是吸取了林噙霜的教训,再也没有似以前那样,独宠那个妾室,做出宠妾灭妻的举动来。
而是雨露均沾,连王氏那块老田,也时不时就去翻耕翻耕。
再有两日,恩科便要结束了。
如今大理寺那边手头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徐章倒也能松快一些了。
神武军方面,依旧还在陆续的招兵之中,距离满编的五万人马,还有一些距离。
徐章本身不缺钱,自然不需要再去吃空饷,是以神武军这五万人,是一定要招满的。
虽然如今徐文和火器营的半数人马,还有几千步卒和神射营拢共一万人马都被顾二带去了岭南,可神武军的训练却不能停滞。
尤其是将作局那边。
随着原先的匠人被悉数抽调走了,将作局名存实亡,徐章索性便把将作局给撤了,重新成立了一个研究部门,换上一块儿新的牌匾,取名叫做‘天工营’,直接给了一个指挥营的编制。
徐章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几个技艺娴熟的匠人,而是一条完整的生产线路,一个集研发、生产于一体的庞大部门。
若非因为大宋境内,铜铁都是受到管制的东西,而且这东西极为敏感,一旦沾上了,罪名可轻可重,徐章老早就自己私人建了。
这一次徐章招募而来的,却不再只是技艺娴熟的烟花匠人了,徐章直接把目光盯上了那些个常年炼丹制药的道士方士们身上。
那些个大道观,天下闻名的真人徐章请不动,可那些个小道观,没有名气的道人徐章还是请的动的。
再加上徐章先前特意留下的那些将近半数的铁匠,从太后下令至今,天工营的框架已经逐渐搭起来了。
不过这事儿极不得,其实最关键的不是天工营的匠人多少与否,而是冶铁锻铁的工艺能否更进一步,能够达到减小炮管的管壁厚度,减轻炮体的重量,却又不使威力下降,乃至于能够让威力增加的地步。
当然了,关于火药的配比以及激发的方式之上,也有着极大的改进空间。
可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解决的。
甚至有可能要花费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时间,经过历代人员前赴后继的投入到这个行业当中。
由冷兵器时代向热武器时代过度,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路程,其实早在唐末宋初之时,火药已经投入到战场之上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火药使用还很粗糙,或是在箭矢之上附上火药,或是将投石机的弹丸填充上火药。
火药的威力极为有限。
徐章的出现,只是将火器成型的时间缩短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给工匠们提供了一个固定的思路,让他们在探索的初期阶段,节省了很多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
······
去大营视察了一遍长梧主导的将士们的训练工作,还有天工营的现状之后,徐章便回了城,直奔城内的皇城司驻地而去。
对于徐章的到来,林季荣表现的很是热情。
尽管他在徐章被太后罚跪呵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却也因为如此,叫他更加羡慕。
“哎哟,徐兄弟啊!你可算是来了!”林季荣拉着徐章的手,就差热泪盈眶了。
活脱脱像是个盼着自家官人回家的妇人。
“这不是刚刚领了大理寺的差事儿,这些时日整日忙得头角倒悬,恨不能住在大理寺里头,一直也没得空闲,否则的话,做弟弟的,老早就过来瞧哥哥了。”
“昨日的事情,还望徐兄弟见谅,哥哥我也没有料到,大娘娘召兄弟入宫,竟然是为了训斥。”
为了防止出现类似于上次逆王逼宫的情况,在群臣的建议之下,如今戍卫皇城的,除了殿前司之外,还有皇城司的部分人马。
双方泾渭分明,戍守皇宫大内的同时,也是为了相互监督。
以前的时候,皇城司虽然也有戍守皇城的责任,可大部分的力量却集中在内城和外城之中,而非皇城大内。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徐章朝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大娘娘训斥我等臣工,那定是我等做错了事情,大娘娘能够为此大动肝火,还只是罚跪和训斥,没有下旨申斥,过多的责罚,已经是开恩了。”
首先态度一定得端正,这是在外头,可不是在家里头和明兰小夫妻俩关起门来说来,虽说和林季荣的关系不错,可徐章却还是得谨言慎行、步步小心才行。
“哎!”林季荣闻言,抬了抬手,却又放了下去,在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徐老弟这话,可真真是说到哥哥我心坎上去了。”
“若是大娘娘把哥哥召进宫里,狠狠训斥一顿,莫说是在宝慈宫前了,就算是在宫门前跪上个两三日,或是下旨申斥几句,那也好过现在,放在一旁不搭不理的。”
林季荣愁眉苦脸的道:“哥哥我这心里头,憋着实在是难受呀!”
“哥哥虽是受了无妄之灾,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徐章也叹了口气,颇为感慨的道:“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尤为不易,可若是破坏起来,却简单的很。”
“哥哥对先帝和太后忠心耿耿,数十年未变,想当初哥哥不惑之年,就接掌了皇城司,简在帝心,荣宠之隆,少有人能及。”
唐时的不良人,如今的皇城司,明时的锦衣卫,皆为皇帝耳目,鹰犬爪牙,虽然在文武官员之中名声不怎么好,在民间的风评也不咋的。
可在皇帝的心中,在掌权者的心里,却是一把再好用不过的利刃。
天子亲军,不受任何衙门节制。
这是皇帝给他们的特权,也是对他们宠信的态度和方式。
可这一次乙巳之变,皇城司的副都指挥使竟然参与其中。
可想而知,不论是嘉佑帝还是曹太后,怕是都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对皇城司信任有加了。
似皇城司这么一个天子亲军,鹰犬爪牙一样的部门,若是不在被掌权者信任,那无异于失了獠牙的毒蛇,折了翅膀的苍鹰,没了毛的老虎。
“哎!”徐章越是这么说,林季荣就越是觉得心酸。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
“徐老弟,不瞒你说,哥哥我这回是真没法子了。”林季荣看向徐章的目光,就像是见到了漆黑的夜空之中指路的明灯一样,带着期待:“老弟要是有什么好出路,可别忘了拉哥哥一把!”
林季荣这也是急病乱投医,徐章如今虽然正当红,在太后跟前也说得上话,但到底年轻了些,分量不怎么够。
“哥哥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自当相互扶持。”徐章一脸正色的道,至于是不是表面兄弟,那就只有徐章自己才知道了。
“这路子吗,兄弟这里还真有两个,只是管不管用兄弟就不敢打包票了。”
林季荣本来不过广撒网,根本没想徐章真能拉他一把,可听徐章这话,好像还真有戏?
“兄弟快说!”林季荣急忙催促道:“到底是什么路子?”
徐章道:“其一,表明自己的立场,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的差事儿,把皇城司给经营好了,别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太后叫哥哥做什么,哥哥就做什么,不问缘由,不畏艰难,时间久了,自然也就能够重新获得大娘娘的信任。”
林季荣一脸的丧气:“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哥哥倒是想给太后大娘娘办差,可那也得大娘娘肯用哥哥才行。”
林季荣一脸的无奈,经过乙巳之变后,皇城司在曹太后的眼中,已经成了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可有可无的了。
当初先帝在位时,曹太后就像先帝建议过,要么直接把皇城司给撤了,要么就把里头的人全给换了。
至少也要换上一些能办实事的。
幸好先帝还念着林季荣在位数年,也算是勤恳,从未有过懈怠,而且在乙巳之变当中,林季荣也是受了副都指挥使吴光远的蒙蔽,根本没有想到要防备身边的袍泽兄弟,一不小心这才着了他们的道,又不愿从贼,被囚禁了起来。
林季荣自然清楚,曹太后对于皇城司心里已经有了疙瘩,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如何挽回曹太后对皇城司的印象和信任。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都有可能,我也说不准,说不定大娘娘心情好,过几个月又重新重用哥哥了呢!”徐章说道。
林季荣差点没翻白眼,摇了摇头,还抱有几丝期望:“兄弟还是直接说第二条路子吧!”
“这第二条吗!”徐章笑着道:“无非就是立功了。”
林季荣耐着性子再度问道:“兄弟有什么好法子指点哥哥的?”
林季荣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若是立下大功,还是能够重新进入到太后的视线之中,不过想要填平太后对皇城司的隔阂,那还非得泼天的大功才行。
徐章道:“如今皇城司的探事司已经大致已经遍布南北十五路之地了,可这次黔地掀起的叛乱,哥哥的皇城司,却还是没能提前察觉,大娘娘虽然不说,可哥哥觉得大娘娘会不会在心底给皇城司、给哥哥再记上一笔?”
林季荣心中一凛,徐章说的不无道理呀。
若是以前,还没有经历过乙巳之变,皇城司在各地的探事司也都是刚刚成立,不论是缺少人手,还是没能打通消息渠道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加上嘉佑帝素来是个念旧情的,不会无缘无故就怪罪到皇城司的头上。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掌权的是对皇城司心存芥蒂的曹太后,如今各地的探事司城里已经有数年的时间,怎么的也该在各地打开局面了。
若是太后当真在这事儿上追究起来,林季荣还真没法替自己开脱。
“兄弟啊!你可要拉哥哥一把呀!”林季荣顿时就急了。
徐章却道:“哥哥见谅,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法子。”
“不过吗?”
“不过什么?”林季荣眼里真的就跟亮起了光似的,迫不及待的问。
徐章道:“如今官家刚刚继位,年纪还小,没法打理朝政,岭南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再加上先前的那么多波折。”
“哥哥以为,北边和西北的一虎一狼,还会像以前一样,安安生生的坐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