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房。
公孙易站在谢琛面前,脸上没有多少情绪。
谢琛看了看手上的折子,终于抬头,对上了眼前的男子。
几个月前,他还为他所用,帮他牵制祁君羡的势力。
但是这几个月来,似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谢琛眯了眯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出现那个叫做“沐酒”的女孩儿的样貌。
分明哪里都不像……
但是谢琛却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去忌惮她。
“此次江南调遣的兵马还是多了些,秦无咎将军身手不凡,熟读兵法,应当是不需要将这么多兵马带过去的,公孙将军以为呢?”
谢琛的嘴角分明带着笑意,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现在朝廷局势复杂,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一方的势力过大。
权衡多方势力,才是良策。
这是很多年前,有人告诉过他的。
公孙易的眼中闪过一抹情绪,随即垂眸:“陛下圣明。”
谢琛眯眯眼睛,继续笑着。
想起穆如酒交给他的任务,公孙易抿唇,随即状似无意地开口:“陛下,右丞的情况似乎很严重。”
“嗯?是吗?”谢琛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右丞吃斋念佛这么多年,怎么会招了邪祟呢?”
公孙易敛了情绪,不动声色:“右丞似乎有所开悟,听说今日去了寒蝉寺进香去了。”
谢琛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只是属下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
“听说今日摄政王殿下也去了寒蝉寺,说来也巧,两位同一天去寒蝉寺拜佛,确实不多见……”公孙易顿了顿,微微抬眸,就看到谢琛有些冷沉的脸色,继续说道,“或许,真的只是凑巧而已吧。”
凑巧吗?
谢琛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朝堂之上的两大势力,今日不约而同地去了寒蝉寺进香?
这话任谁说出来,都不会相信的吧?
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谢琛向来心思缜密,眼下两大势力竟然齐聚寒蝉寺,让他不得不多想。
现在朝堂之上三权分立,正好可以互相制衡。
但是倘若右丞选择与祁君羡联合的话……
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公孙易只是看了一眼谢琛的表情,便也知道穆如酒的目的达到了。
他又行了一礼,随即转身告辞。
自古君王多疑善变,谢琛也不会例外。
穆如酒牵着祁君羡的手指,向寒蝉寺深处走去。
据说寒蝉寺的禅房都在后院,寂安大师的禅房更是在最深处,向寒蝉寺的方丈打过招呼,方丈便让一个小僧领路,往寂安大师的住处走去。
到了一道门口,那僧人停了下来。
他双手合十,向两人微微欠身。
“两位施主,寂安大师一向喜静,小僧就送到这里,二位继续往前走,就能到寂安大师的住处了。”
穆如酒跟祁君羡向前走的时候,听到了声音。
来了。
穆如酒勾勾唇,却是不动声色地跟祁君羡向前走。
终于,祁君羡看到远处的一群人,停住了脚步。
“咦?原来已经有人在等了呀。”穆如酒惊讶地开口,却是去观察祁君羡的神情。
祁君羡看到远处的陈迹,眼中先是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勾唇笑了笑。
还真是……
巧得很呢。
既然遇到了,祁君羡便牵着小姑娘的手,走上前去。
陈迹不是一个人来的。
因为最近府里遭了鬼,陈迹每天惶惶不可终日,即便是前来拜佛,身边也是带了无数的守卫。
看到陈迹脸色苍白,神情颓然的模样,穆如酒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陈迹啊。
吃斋念佛这么多年,拜的是佛,还是自己的私欲呢?
别人不清楚,但是穆如酒可是一清二楚的。
陈迹也看到了向他走来的祁君羡。
那一瞬间,陈迹的耳中警铃大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们两个出现在一个地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让上面那位知道了……
陈迹的脸色有些沉。
只是现在想走自然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撑着身子,干巴巴地向祁君羡行礼。
“微臣见过摄政王殿下。”
陈迹的声音都十分虚弱,看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似的,脸色苍白,眼睛也有些红肿。
祁君羡看上去倒是自在许多:“右丞大人?这么巧,您也来这里……拜佛?”
男人的语气意味不明。
陈迹抿唇:“是,微臣来此,是想向寂安大师求一桩造化。”
祁君羡也不会去深问这些,挑了挑眉,却是问道:“既如此,右丞为何不进去呢?”
“这个……”
陈迹没有说话,神情看上去有些窘迫。
祁君羡也不急,正当这时,一个小和尚从禅房里走了出来。
“这位施主,您请回吧,寂安大师说,您的忙,他帮不了。”
陈迹拧眉,脸色有些难堪。
“你可曾告诉你家大师,我是京城右丞陈迹?”陈迹皱着眉问道。
那小和尚也只是双手合十,向陈迹欠身行礼,低低地念了一句佛号。
陈迹自然是不想离开的。
他已经噩梦缠身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破解之人,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去!
只是眼下,摄政王祁君羡在此,他也不好再做什么。
若是摄政王没在,他还可以硬闯,如今祁君羡就站在他面前,他自然是不敢造次。
祁君羡自然也看出来了,他轻笑一声:“都说寂安大师是位得道高僧,一睹其容的倒是少之又少。”
小和尚闻言,没有回答,只是对祁君羡说道:“寂安大师知道施主您要来,让小僧在此等候,带施主您进去。”
祁君羡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情绪:“寂安大师知道我是谁?”
小和尚只是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让祁君羡跟随他前去。
祁君羡牵了小姑娘的手,要带着她一起走。
“施主。”小和尚声音平静,语气无波无澜。
“寂安大师只邀您一人前去,其他人不可跟随。”
“既如此,”祁君羡轻笑,没有再动一步,“那小师父便替我谢过寂安大师的好意,只是我虽一介俗人,倒也没什么解不了的惑,就不叨扰寂安大师了。”
说完,祁君羡似乎要带着穆如酒离开。
“皇叔皇叔!”穆如酒急忙阻止。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祁君羡和陈迹两人出现在一处,只是现在的时间太短,不够引起谢琛的怀疑。
她必须再多拖延一下时间。
“嗯?”祁君羡看向穆如酒。
“你就进去看一看嘛!小酒就在外面等你,绝对不乱跑好不好?”穆如酒撒娇地说道。
祁君羡无奈地笑笑:“祖宗,我一个人进去有什么用?”
本来只是为了带小东西来拜访一下的,现在她看不到,他自己进去有什么用?
穆如酒眨眨眼:“当然有用啊,皇叔见过寂安大师,小酒就可以向同窗们炫耀了呀!”
祁君羡都快被气笑了,小姑娘却一直摇着他的袖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去外面等着,一会儿皇叔出来了,就去找你好不好?”
祁君羡哄孩子似的说道。
陈迹这人并不可信,江舟和江青在外面候着,祁君羡不放心小东西一个人在这里,所以让她出去等。
穆如酒使劲点点头:“没问题皇叔!小酒肯定乖乖的!”
穆如酒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祁君羡无奈地叹了口气,先等着穆如酒离开了这里,这才跟着小和尚向禅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