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官员解读朱恒那番话的同时,龙舟赛开始了,朱旭命朱悟带着这些勋贵子弟下去试水了,直接让他们参与第二轮的竞争。
朱恒没有看过龙舟赛,这会见一个个汉子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拼命地挥动双桨,再加上岸上的看客们也没闲着,嘴里不停地喊着相熟的那组队队名,手还不停地挥舞,就连有些女眷们也探出了身子,对着湖中的龙舟指指点点的,朱恒很是觉得有几分新奇。
第一轮比赛结束后,淘汰了五个队伍,然后把朱悟等十人算上一组,他们这些人是临时组成的,没有统一的短褐,依旧穿着他们自己的服装,虽颜色不一,混在那几个龙舟中,倒是也扎眼。
这些人平日在一起玩闹惯了,相互间的默契还是不错的,配合度也高,责任感也强,因而,尽管他们是临时组成的队伍,却也拿到了第四的名次,没有垫底。
冲到对岸那一瞬间,这些人站起来欢呼,一高兴把手里的木浆给扔了,甚至还有人一高兴扎进了湖里,少年郎恣意张扬的天性一览无余,看台上不少人被他们的举动吸引了,跟着欢呼起来,就连朱旭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愉悦神情。
唯独朱恒,两手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捏了捏,说不羡慕是假的,这辈子,他是没有希望像他们那样恣意地玩闹了。
一旁的朱旭本没有留意到朱恒的失落,是徐扶善提议说是他们这把老骨头不如也去泛舟一游,松散松散筋骨,朱旭这才顺着徐扶善的目光看向了朱恒。
“好,今日就依徐相所言,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也来一个老夫聊发少年狂,走,恒儿,父皇带你去泛舟一游。”朱旭豪气地甩了甩手。
“父皇,儿臣这腿。。。”朱恒苦笑地捏了下自己的腿,开口想要拒绝。
“划桨用的是手,又不用脚,再则,有父皇陪着,你怕什么?”朱旭说完示意江南江北把朱旭抱起来。
“二殿下,难得皇上今日有兴致,我们几个做臣子的也跟着凑个趣,不过皇上有句话说错了,老臣几个不是过花甲也是知天命,皇上尚未不惑,正当壮年,‘老骨头’三字不妥,大大的不妥。”孙实指着徐扶善和其他几位尚书说道。
“孙大人老当益壮,莫非也想效仿他们年轻人比试比试?”王柏挑衅道。
“非也,老夫这把年纪了,即便有这个闲心也没有这个闲力了,随心随兴即可。”孙实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晃着脑袋说道。
“如此甚好,正合我意。”徐扶善点头附和。
朱旭懒得搭理这些人打嘴仗,命江南江北抬着轮椅下了祭台,早有太监过去把龙舟预备好,待朱旭等人近前时,又有几个水性特别好的侍卫先登上了龙舟,朱旭这才扶着一名侍卫的手跳上了龙舟,朱恒自然是由江南抱着上的龙舟。
此时,明湖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本来已逐渐散去,就连曾荣也开始帮着收拾太后的东西准备离开,这时,有人喊了一声,说是皇上上了龙舟,众人又纷纷靠到了栏杆前。
曾荣一看,果然是皇上带着朱恒登上了一艘龙舟,紧接着,又有别的官员陆陆续续上了龙舟。
众人以为是这帮老大人们也要学那些年轻人赛一把龙舟呢,纷纷跟着叫好起来,哪知看着看着,这些人只在湖里闲逛,压根没有比赛的意思。
饶是如此,这些人也没有离开,皇上在游湖呢,这热闹也是难得一遇啊。
最开心的莫过于太后,儿子能带着这个孙子泛舟游湖,说明他们的父子关系的确缓和多了,这时的太后不免也把这好转归结于那场法事了。
难不成真是先皇后的怨灵作祟?
想到这,太后又想去烧柱香许个愿,刚进来时,她也进了大雄宝殿,只不过彼时她是还愿,如今看到这一幕,她又想许个新愿了。
新的愿望也简单,不求别的,只求他们父子关系能恢复正常,不再相见如冰。
仍是曾荣陪着太后进的大雄宝殿,上过香之后,太后忽地想起一事,命人去把方丈请来了。
她要给曾荣算命。
曾荣以不清楚自己的八字为由拒绝算命,她说她生母早逝,那年她才六岁,没两年父亲续娶,家里不断添丁,哪有人记得她的八字?
再说她也没有需要用到庚帖之处,旧年来京城,也是自由之身,也没有人提及要用到她的八字什么的。
事实上,曾荣的确不清楚这具身体的八字,出身年月日还是曾华“无意”中告诉她的。
“这样啊?”太后不无失望。
“回太后,其实,下官觉得这命不算也罢,正因为前方存在许多未知的可能,才会让下官心怀敬畏,砥砺前行,若是提前把答案知晓了,会少了很多乐趣也会少了很多冲劲。”曾荣劝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年龄不大,却是颇具慧根。”方丈大师这才正色看向曾荣。
“这孩子的确有慧根,曾经用禅语劝过哀家,什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蝉一茶,一念一生,还有什么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也有因果,智者顺其自然,愚者却妄想一步登天,等等,这孩子通透着呢。”太后夸道。
这也是她喜欢曾荣的重要缘由,聪明通透,知世故而不世故,看破不说破,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总能恰到好处地给对方留有余地,若说有什么不足之处,就是出身太低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出身低,她也进不了宫,到不了他们跟前。
“哦,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学来的?”方丈大师吃了一惊,主要是曾荣的年龄实在太小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深的人生感悟。
“回方丈大师,小女子之前寄住在一家古刹旁边的书院,古刹里有一位大师曾经开导过小女子,还有书院里的先生也经常去找他谈经问道,小女子多少记住了些。”曾荣双手合十回道。
方丈大师听了这话点点头,歇了替曾荣卜一卦的心思,因为他从曾荣的言辞中听出来,这女孩子似乎很怕算命,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