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没有雾,车辆玻璃不再像冬天那样氤氲着晨霜的露气,也用不着擦,能清清楚楚看到外面的路况。
郑琅早上从酒店出来,走到停车场,就看到禾筝站在他的车旁,一脸煞气,阴阴沉沉,眼窝凹陷着,透尽了疲惫。
突然有些不想过去。
可禾筝已经走了过来,她身段好,没嫁给季平舟时就很惹眼,被叫做他的小丫鬟时便没少被他们这群下流胚子暗地讨论过,从里到外,像是真的把她看光了。
直到有次季平舟听见,发了火。
便再没人敢把方禾筝当作市面上有价钱的女人议论,再到她成了明媒正娶的季太太,渐渐的,所有人都遗忘了她曾经的风情。
何况最近动了脸。
就算状态不好,都不得不赞叹美。
郑琅站着没动,让禾筝自己过来,她身上穿着男款的西服,里面的吊带很短,站直时露出一小截嫩白的腰肢皮肤。
眼神又毒又辣。
“是不是你?”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郑琅顿了顿,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发什么疯,“什么是不是我?”
“昨天,我说了刹车的事,你就找人泼硫酸?”
这事简直骇人听闻。
郑琅停滞在脸上僵硬的表情真实极了,“什么硫酸,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我要真想灭口,昨天就动手了,看在舟舟的面儿上,我还真不至于,我看是你自己惹了人吧?”
“你不说实话。”
禾筝这幅冷冷的,像没了魂的样子简直恐怖。
郑琅不怀疑她会一怒之下把刹车的事说出去,“真不是我干的,你自己想想有没有惹了其他人吧。”
“只有你。”
“我真没有!什么硫酸,我没事弄那个干嘛?”
他张嘴也解释不明白了,急的在原地打转,“我昨天在消遣,哪有功夫整你,而且你这不是好好的?”
她是好好的。
可乔儿却无辜受了牵连。
这次。
她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从郑琅那离开,基本排除了他,他们这群人做了的事基本不会否认,因为根本不怕被揭穿。
但这么一来。
又成了桩无头悬案。
昨晚的酒散了,宿醉的效果一下冲击到脑袋里,禾筝忍着宿醉和空腹吃药物的坠痛感往医院赶,浑身都是凌乱的。
路上方陆北报了病房号。
进到大堂,电梯门即将关闭,禾筝小跑两步冲进去,却对上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是医生,季平舟却跟旁人都不一样,身形拔尖,脸也是举世无双的。
他们正在说话。
到季平舟这却断了一下。
禾筝脸色极为冷漠,好像根本不认识他,按了六楼,等着电梯上升。
背后一群学者还在喋喋不休,一会儿聊疑难杂症,一会儿聊医院内部的晋升制度。
却没有季平舟的声音。
这里不是他的医院。
却还是倒霉碰到了。
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泼硫酸的人,禾筝不敢踏进病房面对乔儿,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好坏一起分享承担,但这么重的伤,她宁愿是自己受,也不想承受如此强烈的愧意。
方陆北哪儿也没去。
听禾筝的话,一直在病房给乔儿端茶倒水,见她回来,两人眼神都有了些波动。
“你们聊,我去买点吃的。”
禾筝对昨晚的记忆都模糊了,见到乔儿这样子,鼻音哭腔一下就漫了出来,“干嘛要替我挡,以后怎么弄?”
“说什么呢?”乔儿渐渐清醒,“我看见那人过来,没多想就挡住了,我还以为他弄的尿呢,谁知道这孙子这么毒。”
“医生怎么说?”
她摇头,“这要问你哥哥了,出来的时候我没醒。”
想也知道不会好到哪里去。
昨晚的状况,禾筝看到了一点,伤处惨不忍睹。
见她满溢出来的悲伤,乔儿强撑着笑,还有力气分析安慰,“好了,要不是我让你出来,也不会这样,还好没泼到你脸上,不然我非找到他阉了他。”
“你看到那人的长相了吗?”
“没看清,带着帽子,看着就不是好人。”乔儿动动手指,碰了禾筝一下,“到底是谁想害你,想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