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舟没想过要避开禾筝。
只是方陆北受了乔儿的蛊惑,这次是全身心的向着她们那边,不再打算给季平舟一点机会。
接了电话回去便通知了禾筝。
上次之后,她便没想再见季平舟,自然而然是要避开他,第二天全天便交给了方陆北照应,她总算空闲了那么一天,便赴了秦止的约,去了燕京边郊的度假区。
秦止一大早便在外等着。
见禾筝来了便领着她到游玩景点,还约好了泡温泉的时间。
这里变化不大。
每走过一个地方她便会想到上一次跟季平舟来时的情景,虽然离开时双方都不愉快,可那晚,他揽着她时,好似真的回到了在和风苑的日子。
可他又哪里知道。
那晚她背着他出来约见了秦止。
不出所料的,医院里果然只有方陆北一个人,季平舟一边惶恐见到禾筝,一边又希望着,只是最后希望落空,但也觉得能够接受。
方陆北在病房外坐着等,在季平舟进去前特意忠告了一声,“明天小姨手术,今天本来要好好的观察的,不管说什么,注意点她的情绪,你是医生,应该知道。”
“明白。”季平舟刚办完晋升的事便赶了过来,一部分原因是怕付韵等着急了。
转了转眸。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禾筝不在?”
方陆北能懂他的意思,意味深长的,“我不是说了会支开她?”
“没什么,随便问问。”
既然见不到人,就要维持着自己的面子。
他这份易碎的自尊心,方陆北实在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舟舟,她今天去跟秦止玩了。”
在季平舟进去前。
方陆北又给了无情一击。
他的脚步就那么生生顿在房门口,肩膀也变得有些僵硬,脑海中已经满是禾筝跟秦止在一起的画面。
他们是发小,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秦止也知道禾筝喜欢什么,不会像跟他在一起时,他总是挑最贵的送,却从不去问她到底想要什么,这才导致了她这么多年积累而来的心灰意冷。
季平舟心知肚明自己是活该,可终究没能大度的笑出来。
还是牵强地问了问。
“是吗?去哪儿玩了?外面挺冷的。”
方陆北也点头,虽然心疼他,但总归长痛不如短痛,“去那个度假区了,就是去年我们去的那个,你跟她还在那里住了一晚。”
“我记得,那天她还强词夺理的否认自己跟秦止认识。”
“不想让你多问吧。”
“我那时候就有预感她在骗我了。”
惊讶也不惊讶,方陆北只淡淡问,“那怎么不说?”
天还早,正是医院最热闹的时候,楼上楼下电梯不停打开关上。
声音嘈杂。
可季平舟转过身,眼神中流露的东西清明,声音也一样,“你说呢?”
他自己不挑明,方陆北却能品的出来。
一如多年前他知道了禾筝是在欺骗,也只是闹了那么一次,便再没有提过,原因是一样的,不是因为大度宽容,只是因为禾筝,对她,他好像就是能无限的谅解。
谅解她一次又一次的谎言。
关上门。
付韵面容红润,看得出修养的很好,但情绪却架着一根弦,尤其在面对季平舟时,是有一份恐惧在的。
他把那件东西拿出来,她的恐惧层次便更深了。
“这就是我叔叔交给我的,一直没能带给您。”
付韵摇着头,一瞬间鬓角冒出了几根白发,那份久违的苍老和激动又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她还没有打开,只是捧着那枚盒子,便已经情绪难控。
季平舟看了眼心电仪,时刻注意着付韵的身体。
不光如此。
还要在旁给她宽慰,“阿姨,您认识这东西吗?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别激动。”
付韵像是听不进去所有话了。
目光都定格在那上面,手指艰难弯曲,终于打开盒身,视野里看到了那枚躺在丝绒垫布上熠熠生辉的坠身,一样的纹路,一样的色泽。
通过它。
好似看到了一段不堪的过往,一幕幕带着血淋淋的深刻掀开,跑马灯似的掠过了脑海里,渐渐的,她捧着那枚盒子的手都在颤抖,眼眶翻红,积满了泪水。
季平舟不知她为何突然这样,还是维持着一份冷静在劝慰,“阿姨,您怎么了,要叫医生吗?还是我叫陆北进来?”
付韵还抽不出神来回他。
季平舟转身时她又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仰起头,是一张布满悲伤,满目疮痍的面庞。
“舟儿,你拿到这东西的时候,他跟你说什么?”
季平舟微愣,思索一番才明白付韵的意思。
“您是说……我魏叔?”
付韵点头。
他不知该如何说,“那天我正要回燕京,遇到他,他顺手将东西给我,让我给禾筝,别的没有说什么……”
只是上次约了见面,一直没能腾出空闲的时间,不然应该有更多的消息能告诉付韵。
她却好似已经懂了背后所有的隐情。
拿出了那枚坠子后便一直攥在掌心,细碎呢喃着什么,季平舟听不清,在一旁安慰了许久,付韵才微微缓和了,却还是一副病态,在临走前拜托了他,今天的事千万不要告诉禾筝。
方陆北亲自送他下电梯。
终于脱离他的视野,却又进去另一个人的目光中,季平舟在大堂口站着,看到了走动的人群中,一直站在中央的男人,他心有些沉,却还是走了过去,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魏叔。”
男人点头,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你上去过了?”
季平舟直到今天对这件事仍是一头雾水,也有满满的疑惑,“叔,你是不是认识付韵阿姨?”
有迟疑,但从未想过要否认。
魏叔还在斟酌要怎么跟季平舟解释,解释用他的手满足自己的目的,还未想好要怎么开口,季平舟的眸光已经偏移到身后。
随着他的眼神。
两道目光一通扭转到了后方,在已经初露昏暗暮色天的背景板里,看到了款款走来的禾筝。
她许是没想到季平舟现在还没走,更没想到千方百计的要避开,还是遇见了。
站得还远时。
禾筝便顿住了脚,看了季平舟一眼,又看了他身旁的男人一眼,她认识,是那个被她追了车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