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上楼,迎面便遇到了从包厢里走出来的梁铭琛。
虽然有阵子没碰见了。
但这次是刚好,季平舟有事要找他。
他也听说了方陆北的事,正提心吊胆季平舟来问罪,可越是怕,这一遭来得就越快。
被他剜人心的眼神盯着看。
生吞硬咽下几口吃的,梁铭琛就再也吃不下了,等局子散了,季平舟才提着他的领子拽到车旁,没有任何铺垫,质问来的急骤。
“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梁铭琛鬓角浮着冷汗,“……我干什么了我?”
不就是介绍了江珍珠跟方陆北认识。
他哪里知道会有这么多事。
“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还让他们认识?”
“我天!”梁铭琛站直了,冤枉的要命,舌头都打结,“那在一个局上,我还能不让人认识吗?”
“你提醒过方陆北吗?”
他气急了,“这话就不对了,这男人跟女人,她一个人往上贴有什么用,那还是自己管不住自己。我没提醒,你总提醒了吧?你不能因为那是你大舅子就这么说话吧。”
得知禾筝病情加重。
季平舟的担心程度直线上升,她在燕京只有乔儿一个好朋友,若是乔儿再出了事,她是会崩溃的,这已经不单单是方陆北自己的事。
演变至今,每个人都被缠在了一起。
“那我问你,那个江珍珠,是不是就是之前跟照照的舅舅搞婚外情,还把人家原配气死的那个?”
梁铭琛摸了摸后颈皮,认了,“是。”
“你现在就把她以前的那些事告诉方陆北。”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面对心狠手辣的第三者,一定要方陆北有所警惕,护住乔儿。
剩下的,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
夜里一点。
时间晚的过了头,门铃被按响时多少是有些诡异的,尤其是身处四面被白色防尘布围裹的地方,像天堂,也像炼狱。
禾筝确认那声音不是幻觉。
这才迷迷糊糊地走过去,因为惶惑,不得已打开猫眼往外看去,视觉为扩大的弧形,可看到的,竟然是一只类似猫爪的东西。
这一年常梦游。
但掐了掐胳膊,是疼的。
门外宛若另一个梦境,她打开,便被一只手牵引着,一脚跌进去,云里雾里。
房内没有灯。
只能借着走廊的声控灯来看清眼前的人。
季平舟总是能不经意的出现在她面前,在机场是,在这也是。
他这样子,像是挟持着怀里的小猫来见她。
淡橙色的廊灯描绘着他的脸颊轮廓,落成了暖融融的昏黄色,让瞳孔都有了清晰的光晕,可只有三秒,三秒后,一切归于黑暗。
禾筝眨动眼睛,听见寂静空气里的一声猫叫。
继而是季平舟一点都不气馁的声音,“在路上遇见它的,很可怜,想着你应该喜欢,就给你送来了。”
猫咪看着并不情愿。
一个劲的要从他怀里扑腾着离去。
季平舟却半点不嫌脏,就那样让猫儿窝在自己怀里,不再害怕浮毛粘在身上,更没有了以前的少爷秉性,开始学着对这世上的所有生物都一视同仁。
禾筝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但她没有心硬到那个程度。
若是将人连猫一起关在外面,她是会遭报应的吧,可是……她叹气,“你好歹也把人家的项圈摘了再说是野猫吧?”
他没有那么蠢笨。
在不见光影的昏暗中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生物,是有温度的,也有灵性,发觉有人在看自己,它也抬起脸,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浑然不觉自己被当成了哄女人的道具。
这一眼。
季平舟才看到它脖子上针织的铃铛样式的项圈。
“我没注意,我就是在路边看见它的。”
这样说话,总也别扭。
禾筝侧过身,让他们进来,“它肯定饿了吧?”
“没有吧。”
季平舟乱搭话。
他这样子实在不像他,禾筝抹黑进去,忍俊不禁,“人家都舔舌头了,而且你把它绑架过来,就没弄点吃的?”
“……”他哑然,怎么能说是绑架呢?
他觉得这就是老天爷送给他的机会。
“怎么不开灯?”
“停电了。”
白天回来时还未察觉。
天色降下了,禾筝才发觉这屋子里早就被停了电,钱交去,也要过几个小时才能恢复电力,沉浸在这样的黑暗中,人寸步难行。
连季平舟都需要小心谨慎地往前走,唯恐撞到什么,摸出手机,才让房内撕裂出一道微光。
“这样黑,你不怕?”
“黑吗?”不知是什么时候有的本领,在黑夜里,竟然比在白天活动更加自在,禾筝满脸茫然,季平舟却迟钝的明白了过来。
那人说,吃这种药的人,作息早就乱了,甚至在夜间,更自由。
白天,是害怕走进人堆的。
他们摸索到客厅,季平舟不停地用手抚摸着猫咪的下巴和脑袋,让它能消停的躺在自己怀中。
“你要不要抱它?”
这小东西本来就是他投其所好带给禾筝的。
这猫是有主人的,不像野猫那样凶悍,皮毛也是有保养过的,模样健康,身上更没什么异味,禾筝将手搭上去,适应地触碰,“它主人一定很着急,你就这么带过来,好吗?”
“我不带过来,它就要饿死了。”
“胡说。”
什么生物也不能一夜就饿死。
禾筝俯下身,和猫咪平行对视,夜间它的眼睛呈现不同的颜色,但又会适应的收起来。
灵性的小动物昂起脸,凑近禾筝,先发动嗅觉,拱了拱鼻子,似乎闻到了喜欢的气味,又要凑近,就快抵进她的脸庞,只差毫厘就要无距离的接触,季平舟却忽然将猫抱开。
它不服气地挣扎,被惹恼了,伸出爪子,擦过季平舟手背的皮肉。
微弱的痛感让他松开了手。
猫咪跳下去,开始到处找地方躲藏,哪里有狭小的角落,就往哪里钻。
季平舟绷紧了手背,血丝蔓延。
他大概天生跟猫猫狗狗气场不合,每次都会被伤到。
“你干嘛拉开它?”禾筝凑过去看他手背的伤。
“……它差点就亲到你了。”
扬起眸,她忽然觉得说什么都贫瘠,在弱到无法照亮全屋的光线中,她与季平舟诚恳的眸光对视上几秒,又缓慢移开了,手指碰上他破开的皮肤,“亲一下又怎么了,何况它只是猫。”
“嗯。”季平舟用鼻音出声,“当猫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