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程家树原本有许多想要跟禾筝说的事,现在只能等到下次再说,他们的欲言又止都被季舒看在眼里,准备等着结束后去跟季平舟告状。
离开时,她跟在禾筝身后。
遮遮掩掩地问她,“嫂嫂,你为什么跟他单独在一起?”
禾筝意味深长地瞥她。
看到了她只做到一半的指甲,镀了一半的颜色不尴不尬地出现在拇指和食指上,一看就知道是临时被叫过来的。
被禾筝看着,季舒后知后觉地将手收起来。
“怎么了?”
“没怎么。”禾筝又恢复了温婉笑颜,“你该回去把剩下的指甲补起来了。”
她什么都知道。
季舒也能想到,她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我也没办法,谁让他是我亲哥呢,不然我也不搭理他。”
“得了吧。”
禾筝皮笑肉不笑的,“你又该被他骗了。”
每次季平舟都用这种办法指使季舒做事,但从没在事后将允诺她的东西给她。
很多次了。
她还相信,连禾筝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季舒还不知道自己跳进了什么坑里,摸了摸脸,依旧追问,“不过你为什么要跟他出来啊?”
还单独两个人。
也不怪季平舟不放心。
禾筝以前还骂程家树是伪君子,这么快又跟他同桌喝茶,转变太快了点。
这倒是要托季平舟的福了。
要不是他各种针对程家树,她也不用专程来道歉。
禾筝伸手点了点季舒的脑门,“回去问你哥,干了什么好事。”
季舒不解禾筝的话。
本想等他们走了下楼去找季平舟问清楚,再顺便告状,说是告状也不准确,毕竟禾筝跟程家树就是简单的吃顿饭,并没有他想的那层关系。
可楼下早就没了他的车。
在十几分钟前,他便离开了,因为季舒在,也放心他们。
禾筝打车回家时没再看到季平舟的车在后跟着。
她来时就发现他的车了。
只是不想跟他理论。
他太难缠。
光明正大来喝个茶,她也不怕跟踪,原以为季平舟是去忙了,可走到楼下,看到他的车,便清楚了,他这是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坐在客厅。
禾筝开了门,越过玄关两步,在那面诺大的落地窗前,就看到了季平舟倒映的身影。
她去喝茶时阳光还是好的。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雾霾竟然降了下来,窗外灰蒙蒙的,很闷,连同房内也闷着。
看到禾筝回来。
季平舟便收起了药箱。
他是怕她担心的,可她才不会担心,凉凉瞥过一眼,转头便上了楼。
洗手间内传出水声,水声断了,她又换上了轻便的衣服,人依旧没下楼,好似去了琴房,没过几分钟,便传出了琴声。
季平舟也没去问。
更没去责怪她跟程家树喝茶,现在只担心是谁在跟踪她。
裴简也一直没消息。
婉转的琴声传入耳中,季平舟听着却像催眠曲,等久了,便靠在抱枕上小憩了会儿。
不知睡了多久。
隐约听见了脚步声,身前也有绵软的重量压下来,被这些吵醒,季平舟迟缓地睁开眼睛,窗外雾蒙蒙,房内也是一样的灰暗,没有光,禾筝的眼底却是亮的,跟季平舟对上那一刻,又成了暗色。
她移开目光,手也松开了。
本来是个难得的温情时刻,季平舟一开口,这些就被打破了,“偷偷摸摸的,我以为你要害我。”
禾筝气不过,一把将那块毯子掀开。
“就应该冻死你。”
“看,真的是想害我。”
跟他不对付极了。
禾筝冷了脸,“不识好歹。”
对他好也不行,坏也不行,季平舟原本只是想逗她,却过了火,伸手拽住了禾筝的衣角,涎皮赖脸地贴了过去,那个位置刚好是禾筝的小腹。
季平舟见招拆招,又卖起惨来。
“你这么对我,让小朋友知道了,会怪你的。”
禾筝不吃他这一套,她哪样对他?分明是他跟踪她,还怀疑她。
“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已经做掉了。”
“胡说。”显然季平舟是不相信的,“我都感觉到他踢我了。”
话才落。
腿便被踢了一脚。
禾筝一点都不客气,“不是他踢的,是我踢的。”
这下季平舟又将她抱得更紧,怎么都不肯放开了,模样格外依恋,他根本就不想跟她吵架,也不想跟她分居,那么多人里,他只想跟她好。
可她就是心狠。
总是对别人宽容,对他严厉。
禾筝却被抱得快要窒息,推着季平舟的手,仰面放空,“你松手,我们不需要离得这么近。”
“要。”他又将脸埋下去,“我又没犯什么错。”
“你跟踪我,还不算错。”
说多了,禾筝反而更来气,推季平舟的力气也加重了些,无意碰到他虎口的伤,他疼得抽了口凉气,条件反射地将手拿开。
禾筝这才想起来回来时他拿着药箱。
原来是伤到了手。
“手怎么了?”
刚包扎好又被弄流血,季平舟伤口火辣辣地疼着,他都这样了,还是得不到半丝疼爱,程家树那个家伙,说了他两句坏话,就扰乱了禾筝的判断。
季平舟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冲了些,“没怎么,疼死算了,反正你巴不得我死,好给你们腾地儿。”
“对!”禾筝难得的柔情被他一句话驱逐了,“疼死你算了。”
她冲上楼,脚下都带着怒气。
这次将琴房的门关得严实,一点声音都不泄露出去,一直关到晚上,连一口东西都不吃了。
季平舟想上去哄她。
裴简的信息又发来,这次他没说实话,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决定自己找秦止问清楚,季平舟现在的状况,可不适合跟他这种人交流。
天色太晚了,裴简要出去,难免要被季舒多问一句,她拿着自己的几瓶指甲油想要补上那些空白的指甲,抬头望了裴简一眼。
“你去哪儿,八点了。”
裴简背影僵了下,带着笑意去看季舒,“有点事。”
“什么时候回来啊?”
季舒也就是随便问问。
她都习惯裴简东奔西走的忙碌了。
裴简却觉得心虚,谎话也说不干净,“很快……一点小事,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