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这样说乔儿就能给个好脸色了。
可事与愿违。
她面上的冷笑更为深刻了,“你已经这么不行了?”
筷子在一盘清笋里滞住。
方陆北垂着眼,眸光渐渐深了,喘了口气上来,像是在忍,的确是忍,可等到忍无可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他们可是像夫妻一样生活过一段日子的。
一切亲密的事都做过,可在乔儿眼里,他跟不少女人都零距离的亲密过,正是如此,才觉得无耻,“别自以为是了。”
方陆北在这方面从来不担心。
“是不是自以为是,你知道。”
乔儿是怕他的,在某些方面,很怕,他是很早进入欢场的人,所以手段多,在一起的时候没少伤到乔儿,不论是感情还是身体。
但这些年,他没有过女人,所以面容也没有了颓气,反而很健康,甚至比那个时候更好看了些。
是风流浪子里最明朗的一位。
那种阴气也没了。
有些人就是被上天所眷顾的,方陆北就是,他这样的人,理应得到报应才对。
乔儿在心里唏嘘。
唏嘘这份不公平。
方陆北做生意这两年学会了察言观色,现在乔儿在想什么,他都能看出来,“怎么样,要不你离婚跟我?”
兜兜转转,她怎么可能还跟他这个混蛋在一起。
“跟你,做什么?”她自嘲,“婚外情?那时候我没做,现在也不会。”
骗了她自己结婚。
方陆北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样说,更能显得他深情,他面不改色,没有犹疑,摘下那枚虚假的戒指伸手丢到餐厅楼下的小池塘里,很精准地投掷了进去,一道银色弧线能明显看到。
丢掉它,他轻松了不少。
摊开手,他在乔儿涨大的瞳孔中潇潇洒洒的,“这样,行吗?”
“你还有几个一样的戒指?”
“就一个。”
他的花招太多了,她一个都不信。
方陆北明白这点,“你不明白吗?那个人可以把你卖了,为什么不直接跟我好?”
“如果是你呢,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卖我。”
所以她不怪唐礼。
只怪自己命不好,遇见了几个人,一个比一个糟糕,没有一个不是混蛋的。
方陆北觉得她这个假设可笑,他擦了擦嘴角,又拿湿纸巾去擦手,抬头去看乔儿,她瞳孔是明亮的,表层却浮着雾,让人很难说那究竟是什么神情。
栗色的卷发很漂亮,哪哪都精致。
就是就是神态,太茫然脆弱。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而且我的女人,只能跟我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乔儿偏头嗤笑出来,“你跟你妻子说过这种话吗?”
他曾经以为以后的妻子一定是乔儿。
这种话,也只会跟她说。
可这一幕幕,在她眼里只会是可笑的虚伪,“好在我没跟你在一起,如果那天我下了飞机,你也许会跟我结婚,但你还是会带着我们的戒指找别的女人,什么珍珠钻石的,不稀奇了。”
她难得说这么多的话。
却字字扎心。
“我早就没跟她怎么样了。”
乔儿不想说这些了,他们没什么可能了,再过段日子她会回国,做她自己的事情,到时候他们一样不会再见面。
她拿起筷子,敷衍性地吃东西。
方陆北不吃了,就看着她吃,嘴角沾到了酱汁,她就伸舌舔掉,并不优雅,但很有灵性。
能让他感觉到,乔儿就是乔儿,还是乔儿。
见了面就敢踹他的女人。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个,也只有这一个。
吃完东西,她一点都没有浪费,全部吃完了擦过嘴角,大大咧咧的,“这样行了吗?我可以走了?”
“不可以。”
方陆北一意孤行,喝下了一大杯酒,又耍无赖,“我喝了这么多酒,没办法开车,你开吧。”
“你不会叫司机?”
“我哪有司机。”
又在撒谎。
乔儿无语凝噎着,“叫代驾。”
他不再作声了,就那样望着乔儿的眼睛,叫人来买单的时候还要让她付钱。
那顿饭不便宜。
乔儿很缺钱。
知道她缺钱,他故意的。
走出餐厅,方陆北将外套脱了拿在手上,装作喝醉的样子去搭乔儿的肩膀,她轻侧过身躲开他,“不要碰我。”
光天化日的,她不想跟他怎么样。
可方陆北本就是个不在乎脸皮的,乔儿躲开他的手,他就从后面扑上来,这次直接贴在她的肩上,让她躲闪不及。
可乔儿是有两招三脚猫功夫的。
方陆北半醉,压在身上像是有千斤重,她拼尽全力猛地将他推开,底下是鹅卵石铺的小道,被猛地一推,他整个人滑倒在地上,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旁的假山装饰。
一声痛呼。
乔儿才发现他的头撞了上去。
那里有尖锐的棱角,方陆北疼得顿时清醒,抬手一摸,是一手血。
酒意也没了。
剩余在身体里的只有疼,疼到心脏都在裂开,她怎么能狠成这样?
方陆北晃了晃脑袋,发丝里黏糊糊的,是血,他半坐起来,向乔儿伸出手,“还愣着干什么?来扶我。”
将他弄伤是有些愧疚的。
可是他自己靠过来的,乔儿挺直腰板,理直气壮,“活该!”
斥完。
她转身就走,那缕栗色的头发跟着在风里飘荡,像是在挑衅。
方陆北在后面已经站起来。
一声声叫着她,“乔儿,乔——”
他撞得头晕,还喝了酒,根本没办法清醒地往前追,乔儿的身影在视线内摇摇晃晃,很快就消失在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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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包扎好也不能休息。
方陆北接了唐礼的单子,就得为此付出代价,还要自掏腰包补缺给他的那笔收购钱,贺云醒在电话里骂了他两句便作罢,对他的作风,他们都已经熟悉。
听说他受了伤。
季平舟托了梁铭琛去探视。
刚巧他就在附近,到得很快,见到他时他脑袋贴着纱布,模样很惨,脸色也难看。
当年他们都是郑琅案里的受害者。
梁铭琛因为那件事被迫回家结婚,虽说对方不是真心喜欢的,但也算得上相敬如宾,他也没遭受到牢狱之灾,算是三个人里独善其身出来的了。
方陆北却因此失去了挚爱,导致这么多年没个归宿,现在见到人了,还被伤成这样。
这事梁铭琛有愧疚。
他在一旁抽着烟,面上是烦躁,“实在不行我帮你去跟她说。”
“你说什么?别去烦她。”
“这就护上了?”
他对感情的事是极为不屑的。
看到方陆北这样,只有唏嘘,“人前脚还把你伤了,现在说不定回家跟丈夫卿卿我我了,这你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