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儿的事令人心生不安。
整整三天,梁铭琛像知道了什么惊天秘闻,根本没办法安心入睡,没等景芙去查清楚,就已经沉不住气要说出去。
凌晨四点。
他做好决定,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去了阳台。
关上门,窗缝里有冷风,吹上来多少是有些冷的,梁铭琛还是忍着冷,将窗户打开,点烟,一气呵成。
在选择打电话的时候又犹豫了下。
最后没打给方陆北,而是打到了季平舟手机上,那边是白天,所以接电话能方便一些。
刚打过去,响了两声便被接起了。
梁铭琛佯装着无事,开场还要打一通哈哈,“我的哥,在忙吗?”
“说。”
他是想铺垫一番的,奈何季平舟没那个心思。
梁铭琛摸了摸鼻子,将一口烟吐出去,讪讪道:“没什么事,就问问……”
顿了顿,他还是说不出口。
“就问问你家宝儿喝什么奶粉?”
季平舟的呵笑声从话筒里传过来,“你要是有病就去治。”
“你不是医生吗?”
“不治精神病。”
“哎——”他长长出了口气,“怎么这样说。”
的确跟季平舟不能来这一招,梁铭琛烟抽到一半,摁灭了,这才开门见山,“……你大舅子怎么样了?”
“尚在人世。”
想从季平舟嘴巴里套话,难如登天。
梁铭琛挠着眉心,“结婚的日子定了吗?”
“暂时结不了。”
“出什么事了?”
“他又犯浑。”
这是方陆北的常态了,对他们来说倒是见怪不怪。
梁铭琛知道方陆北心里装的是谁,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想帮忙的,“那他能不能不结了?”
这话问得不算含蓄。
他也含蓄够了。
可这话在别人听来,就是在阻止方陆北结婚,阻止要有理由,梁铭琛没有,季平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让人家结婚?”
“……不是不让,总之就是,先别结。”
起码也要等景芙去确定乔儿怀没怀孕之后。
季平舟不知道这些,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不让人家结婚,你怎么这么坏。”
“不是,”梁铭琛有嘴说不清,“你就当行行好,再拖拖。”
季平舟还没答应。
电话那头就传来禾筝的声音,透着催促和娇嗔,“季平舟——”
“来了来了。”
季平舟挂电话时才说了句正经话,“他暂时还结不了,两家闹得比较凶,你得逞了。”
正合他意。
梁铭琛放下心来,长舒了口气,在风口把烟味都吹没了才回卧室,里面是温暖的,毕竟家跟花天酒地的地方还是不同的,妻子跟情人,也是不同的。
-
景芙耽搁了好几天才去找乔儿。
那天说了乔儿的事,又谈她自己,果不其然得到的结果是令人难过的。
其实不意外。
但亲耳听到要她杀掉一条小生命时,任谁都会伤心。
也正是如此,梁铭琛心善地没有催促她。
但她也要知进退,不能再拖下去。
打听到了乔儿的住址,景芙早早就守在了楼下,她白天不在家,总到很晚才回来,听说是代替了钟影的工作在俱乐部做事。
怎么看都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很可怜。
从七点等到九点,没见到人,景芙冷得有点僵硬,就回车里拿了条围巾来戴,又冷到在车里坐了会儿,将近十点钟了。
她猜测乔儿再怎么样该回去了。
顶着寒风上楼,在打听到的门牌号前敲了敲门。
由于太冷,景芙将下巴缩进围巾中,露出一双眼睛,手也放进了口袋里,做出一副没有防备的姿态,也是不想让乔儿见到了警惕。
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与她想象中截然不同的人。
是个男人。
面相凶狠,声音也很粗,眼露精光。
景芙怔了怔,几秒后才恢复如常,“……这里不是住的一个姑娘吗?”
男人冷着面孔,“你找错了。”
景芙抬头看门牌,没错。
她是亲自去问的乔儿俱乐部的人,那都是熟悉她的朋友,怎么可能连她的住址都搞错。
在男人要关门时,景芙伸手撑住门,很固执地再次询问,“姓乔的姑娘,不是吗?”
“你找错了,这里没有姓乔的。”
景芙低头看了眼,又往房间里看。
面色变了又变,最后放开了手,扬起笑容,“那可能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
话还没说完,门便被摔上了。
也是关上的瞬间。
景芙整个慌张起来,但没有轻举妄动,她冲下楼哆嗦着手指打了报警电话,第二个电话打给梁铭琛。
就等他们来救人。
可时间太紧,根本等不到他们乔儿就会有危险发生。
刚才那个人,并不是乔儿的朋友,完全是一副入室抢劫的样子,鞋子上的泥水,身上的冷意,都说明刚进去不久。
等不了太久。
景芙返回车里在后备箱找到了上次去野营时的工具,有防身的,还有防狼喷雾。
拿着那些,景芙重新跑上楼。
这种时候她庆幸自己以前学过些跆拳道,遇到这种事情,不至于慌到六神无主,整理思绪,调整气息,她重新敲响门。
门开的瞬间,心跳又刹那停止。
景芙没有考虑,直接举起了防狼喷雾对准那人的脸部,液体喷进眼睛里,让他疼得哀嚎起来,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又被朝着胸口踹了一脚,整个人翻身倒地,捂着眼睛。
趁机景芙冲进房内,锁上门。
完成这一系列,她冷汗也冒了一身,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但还好,好在乔儿还没有收太重的伤害。
她急得快哭出来,跑过去拍了拍乔儿的脸,不知哪里来的一条血痕,好似是她的下巴上,但这些都顾不上了。
松了绑,揭开了贴在她嘴巴上的胶带。
乔儿的灵魂回到身体里,还挣着一双眼睛,惊恐无比。
门外的人也没有逗留,狠踹了门板一把发泄,发泄完就跑,知道这种情况,景芙一定报了警。
乔儿却受了很重的惊吓,听到踹门声人都在发抖。
面色白成了一张纸,景芙看她这个样子,也慌张不已,“……乔儿,你没事吧?”
除了脸,大概没有地方受伤才对。
景芙摸了摸她的身子,凉,惊骇的凉。
终于回过神来,乔儿眼眶空洞地滑出两行眼泪,虚脱般地抓住景芙的胳膊,大口喘息着,像要窒息,因为她疼,疼得撕心裂肺,拼劲全力,才喊出几个字,“医院……求你,快送我去医院。”
往下看,她那条浅色裤子,已经晕上了触目惊心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