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密妃娘娘每天都在变美第59章

蜜菀摸了摸自己头上精美绝伦的闹蛾扑花发冠, 心里却不禁想到此种发冠其实盛行于隋唐时期,到了宋代被发展演绎到了极致,不仅发冠变得更大更华丽, 而且也有了更加繁复的花纹和寓意。而在明朝时期, 这种发冠已经极少有人佩戴了。

明朝女子的发饰之中虽然也有冠, 但是此种凤冠是明代女子发饰里的品级最高的首饰,一般只有王公贵族之家的夫人才有资格使用。

此种凤冠通常以金银丝为胎,并且衬以罗纱, 旁边挂有珠宝流苏,其中一种是后妃所戴的礼冠,在此种礼冠上面饰有点翠龙凤, 在龙凤口中还衔有珠花,流苏的长度甚至可以长及肩膀;另一种则是普通命妇们佩戴的彩冠,在此种彩冠上并不饰龙凤, 只缀着许多珠宝、花钗等物作为装饰。

而在明代,对于家境殷实、衣着讲究的女子来说,一副完整的头面通常由十二三件首饰组合而成, 有的甚至多到二十几件发饰。

明代女子在梳妆打扮的时候, 通常首先将长发盘成高髻, 再戴上髻,而后再将各色簪钗头面根据种类的不同要佩戴在相应的位置上, 其位置绝对不能戴错, 否则会被别人笑话。并且, 这些戴在不同位置的头面还各有各的名字:

如:扁平状自下向上倒插入发内的挑心簪脚, 插戴在髻前后的分心, 倒插在髻后的满冠, 戴在髻顶端的顶簪, 戴在左右两鬓的掩鬓,系在髻上的花钿,环戴于髻下部的围髻,此外还有戴在髻上固定头发的各式不算显眼但却必不可少的小簪子。

这些发饰头面的式样十分繁复,做工非常精细,或用累丝,或用錾花,或在其上镶嵌各色珍珠宝石,每一件发饰都价格不菲,戴在头上也十分好看,自然不是那些家境贫寒的平民女子能够戴得起的。

蜜菀见康熙总算没有拿一套明代女子常用的发饰头面给她,心里总算略微松了一口气。

蜜菀觉得虽然她现在头上戴着盛行于隋唐时期的汉人女子经常佩戴的发冠搭配明代盛行的袄裙略微有些奇怪,但她身上所穿的也并非是与明代女子的袄裙制式一模一样的衣裙,而是融入了满洲服饰特色之后演变成的清代汉人女子穿着的汉服。将二者搭配在一起,也别有一番意趣。

毕竟,康熙身为大清皇帝,即使康熙允许蜜菀在皇宫之中穿着汉服,那也是融入了满洲服饰特点演变后的当下汉人女子常穿的汉服;

即使康熙想要送一件汉人女子佩戴的头面首饰给蜜菀,他也不可能将蜜菀打扮成明代皇帝妃嫔的模样。

蜜菀照着镜子仔细看看,觉得这顶闹蛾扑花发冠配上她的湖绿色长袄和月华裙,还真的挺好看的呢。

康熙见蜜菀素净着一张白皙的小脸儿,脸上虽然依旧未施粉黛,却像从前一样光彩照人,精致漂亮的令人离不开眼睛,不禁笑着打趣道:

“朕命内务府为你配制的各色胭脂水粉,菀菀竟连一次都没有用过,只这一项你倒是给朕省了不少银子。”

蜜菀笑道:“如今菀菀怀有身孕,未免对孩子们不好,不小心伤了他们,许多东西自然都是碰不得的。皇上赐的胭脂水粉自然都是极好的东西,只是菀菀觉得是有身孕的妇人还是少用这些东西为好,因此这才没有用那些东西。

等到菀菀生下孩子们以后,或许便需要这些胭脂水粉遮盖脸上的瑕疵了。只盼到时候,皇上不要嫌菀菀费银子才是!”

康熙笑道:“无论菀菀想用多少胭脂水粉,以朕的财力自然都是供得起的。只是朕却觉得菀菀不仅天生丽质,而且又得天独厚,等菀菀生下孩子们以后,容貌应该依然和现在一样。朕送给菀菀的那些胭脂水粉,只怕依然难逃被束之高阁的命运了。”

蜜菀娇嗔的瞪了康熙一眼,“莫非皇上嫌弃菀菀不施粉黛、太过素淡,给皇上丢脸了?”

康熙连忙笑着安慰蜜菀道:“朕喜欢菀菀素净着小脸儿,白白净净的,很是招人喜欢。朕看惯了菀菀不施粉黛的模样,如今再看其他妃嫔们脸上的浓妆,都有些不适应了。”

蜜菀听到康熙以及其他妃嫔,心里忽然不大舒服。蜜菀心里也十分疑惑,依照她从小接受的礼法教导,她心里实在不应该对男子三妻四妾如此抵触。

蜜菀想不通原因,便将其归结到她的父亲王国正只有她母亲黄氏一位妻子的缘故,即使她的母亲黄氏由于当年生下她的时候伤了身子,之后都无法怀孕生子,无法为王家生下男丁,可是,她的父亲也依然没有纳妾。

蜜菀自幼在王国正和黄氏身边长大,看惯了父母恩爱的模样,心里自然对这样的感情十分向往。

蜜菀曾经以为她可以接受康熙宠幸其他妃嫔的,可是,如今她却发现她连康熙在她面前提及其他妃嫔都会觉得不大舒服。

蜜菀抿了抿嘴,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从今往后,她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她的皮肤,让她的脸一直都这样白白嫩嫩的,即使不施粉黛也一样漂亮。她要将康熙的胃口养叼,让他看惯了她不施粉黛的模样之后,再也不愿意去看其他女子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蜜菀心里的这些想法,康熙皆一概不知。康熙见蜜菀已经梳妆完毕,便又吩咐素心为蜜菀取来了一件湖绿色缎绣海棠花纹斗篷,亲手将斗篷披在了蜜菀的神上,并且为她系好领口处的缎带。

康熙担心蜜菀走路时间长了会觉得疲惫,因此特意命宫人在乾清宫门口准备了轿辇。康熙先将蜜菀扶上了轿辇,而后自己方才上了龙辇,命宫人们直接将他和蜜菀抬到御花园后,这才亲自将蜜菀扶下了轿辇。

“这便是皇宫里的御花园了。”康熙指着眼前的御花园,笑着对蜜菀道:“菀菀入宫以后,便一直住在乾清宫。之后又动了胎气,需要在寝殿之中静养安胎。朕忽然发现,今天竟然是菀菀第一次来御花园。”

蜜菀看着眼前的御花园,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康熙所言并没有错,今天的确是她入宫以后第一次来御花园,从来没有见过御花园的她应该看哪里都觉得新奇才是,可是,这座御花园却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之感。

蜜菀觉得她似乎曾经见过这座御花园,可是,又隐约觉得她曾经见过的御花园和这个园子有些区别。

康熙见蜜菀瞪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竟然望着御花园看得出了神,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菀菀在看什么呢?竟然看得都发了呆。”

蜜菀回过神来,笑着对康熙道:“皇上,菀菀刚才一进这园子,就觉得它特别的亲切。菀菀总觉得好像曾经见过这座御花园似的,倒不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竟有一种远别重逢、故地重游的错觉呢。”

康熙虽然不相信蜜菀会真的见过御花园,但是康熙看到蜜菀觉得御花园这般亲切,也觉得十分欣慰,

“既然如此,那便更好了!朕开始还担心菀菀从苏州远嫁入宫,会想念家乡,生怕菀菀在宫里住不惯。

既然菀菀觉得这座御花园既似曾相识,又十分亲切,那便足以证明菀菀和紫禁城有缘。由此可见,菀菀从出生之日开始,便注定是要嫁入皇宫,来到朕的身边来的。”

蜜菀被康熙既霸道又暧昧的话说的红了脸颊。蜜菀用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盈盈水目望着康熙,轻声细语的回答道:“菀菀能够遇见皇上,嫁给皇上,被皇上带回紫禁城,实在是菀菀的福气!”

康熙最是喜爱蜜菀娇羞可爱的模样,若非此时身在御花园中,周围还有一大群伺候他和蜜菀的太监宫女,康熙都想即刻将蜜菀拥入怀中,仔细品尝她那粉嫩唇瓣的甜美滋味。

康熙伸手握住了蜜菀的手,打算带着她一起逛逛御花园,却将蜜菀吓了一跳。

蜜菀当即便想要将她的小手从康熙的手掌中抽出来,蜜菀一边不安的看了看四周,一边小声央求道:“皇上,赶快将菀菀的手放开,倘若被其他妃嫔们看见了可怎么好?”

康熙哪里能容许蜜菀将她的小手从自己的手掌中抽出去,康熙一边揉捏着蜜菀的小手,一边笑着问道:

“其他妃嫔?菀菀昨日不是说不想与其他妃嫔们一起过上巳节吗?如今怎么又提起她们来了?难道菀菀已经改变了主意,忽然又想与后宫里的其他妃嫔们一起过上巳节了?”

蜜菀当即便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了!可是菀菀不愿意被其妃嫔们看见菀菀同皇上如此亲密。菀菀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康熙笑道:“傻丫头,你仔细看一看,整座御花园里除了咱们和宫人们以外,哪里还有其他的人?”

蜜菀仔细一看,果然看到御花园中除了他们和宫人们以外,并无其他旁人在场。

蜜菀微微一愣,随即又担心的说道:“即使御花园中现在没有旁人在场,可是也保不准一会有人会来。皇上还是赶快将菀菀放开吧。倘若被太皇太后、皇太后或是其他妃嫔们看到皇上在御花园中还一直拉着菀菀的手,菀菀可就要羞死了!”

康熙笑着安抚道:“菀菀莫怕!朕既然答应今天陪菀菀一个人在宫里过上巳节,自然不会允许旁人来打扰咱们的兴致。朕已经都做了安排,菀菀不必担心。菀菀只要开开心心的同朕一起欣赏这御花园中的美景便好。”

蜜菀听康熙如此说,也逐渐放下心来。遂不再多想其他的事情。蜜菀与康熙一起手牵着手,漫步在御花园中,两人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容,一边散步,一边聊着天,心情皆十分愉悦。

康熙一边走,一边对蜜菀逐一介绍旁边的建筑与景致,在康熙引经据典、妙语连珠的描述下,为这座皇家园林更加增添了几分厚重的底蕴,将御花园中的美景展现得淋漓尽致。

蜜菀发现御花园的面积虽然并不算大,但御花园内的亭台楼阁、一花一木皆由工匠精心设计并建造而成,在御花园内布满了苍翠茂盛的古柏槐树以及各种珍稀名贵的奇花异草,真可谓佳木葱茏,绿树成荫。蜜菀见这座御花园虽然少了几分江南园林的灵动写意,却有着皇家园林特有的恢弘与尊贵,心里便十分喜欢这座御花园,觉得御花园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模样儿的。

此外,御花园中还有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以及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整个花园显得既清雅幽静,又不失皇家园林的恢弘大气。

蜜菀注意到御花园中的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近千幅不同的图案,其中有人物、花卉、景物、戏剧、典故等等,可谓包罗万有。蜜菀沿路一边散步一边观赏甬路上的图画,心里觉得这些图画十分有趣。

康熙首先带着蜜菀沿着堆秀山洞内的石阶盘旋而上,到位于堆秀山上的御景亭中欣赏整座御花园的景色,而后又带着蜜菀到绎雪轩欣赏轩前的五株海棠树上正在盛放海棠花。

蜜菀见满树盛放的海棠花开得极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斗篷和袄裙上绣的海棠花,惊讶的望着康熙,好奇的询问道:

“皇上,这几株海棠树上开的海棠花与菀菀衣裙上的海棠花纹一模一样!皇上可是特意吩咐内务府的绣娘按照这几株海棠树上海棠花的模样在菀菀的衣裙上绣的花纹吗?”

康熙笑着解释道:“朕前些日子看见绛雪轩门前的海棠花开的甚美,便想到倘若将这些海棠花绣在菀菀的衣裙上,一定与菀菀极为相衬。

其实,现在还不是此处景致最美的时候。再过些日子,当海棠花瓣飘落的时候,片片海棠花瓣宛若雪花缤纷从天而降,那景色当真美极了。正因为如此,此处轩馆才得名为绛雪轩。”

蜜菀脑海中想着康熙刚才描绘的情景,精致漂亮的小脸上不禁露出向往的神色,白皙的小手搭在身旁那棵海棠树的树干上,轻声感叹道:

“菀菀相信那时候的景色一定是极美的!倘若现在就能看到那样的美景该多好呀!”

康熙听闻此言,摇头轻笑,心想蜜菀到底还是小孩心性,竟然说出这样幼稚可爱的话来。

康熙笑着对蜜菀道:“菀菀别着急,等过些日子海棠花瓣飘落的时候,朕再带着你来绛雪轩中欣赏美景,到时候……”

康熙忽然顿住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只见随着一阵微风吹过,原本不该在此时掉落的海棠花瓣竟然纷纷飘落,如雪一般的花瓣儿轻盈的飘落在蜜菀的身上。

蜜菀先是一愣,随即惊喜的望着眼前的美景露出了开心的笑脸,并且开心的伸出白皙的小手去接飘落下来的海棠花瓣。

康熙望着眼前的五棵海棠树上的海棠花瓣竟然比以往掉落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有余,心里震惊之余,亦不免有些暗自纳罕。

尽管如此,康熙亦被刚才眼前美丽的仿若梦境的一幕深深的震撼住了。眼前的佳人无一处不美,精致漂亮的小脸儿难描难画,仿若坠落人间的小仙女,每一片海棠花瓣飘落的角度都是如此恰到好处,仿佛它们是专程为了衬托佳人的美貌、或是帮助佳人实现观看美景的心愿才提前飘落下来似的。

梁九功、素心、樱儿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看的傻了眼。

蜜菀双手接了一捧海棠花瓣,兴致勃勃的捧到康熙面前,用力一扬,海棠花瓣在康熙眼前扬起漂亮的弧度,而后又随着微风缓缓飘落。

康熙看了看绎雪轩前精致的琉璃花坛里所栽的牡丹、芍药等各种名贵花木,想起刚才所见的美景,忽然笑着感叹道:

“朕今日方才知道原来海棠竟然可以比过富贵优雅的牡丹,赛过妩媚鲜艳的芍药,美得这般清丽脱俗、纤尘不染。而让朕觉得海棠花如此美里的人正是你。”

康熙深邃的凤眸目光灼灼的望着蜜菀,康熙心里甚至生出一股荒唐的想法,倘若天上真有司掌百花的花神,那么,他的菀菀应该便是专司海棠花的花神吧!

蜜菀笑道:“海棠花的确很美,但我最喜欢的花还是桃花。”

康熙听闻蜜菀此言,不禁想起蜜菀胸前的那朵漂亮的重瓣桃花,心里也不免犯了嘀咕。

若单从蜜菀胸前那朵特别的桃花而论,他的菀菀就算是天上的花神转世,也该是司掌桃花的花神才是。可是菀菀的茶花又种得那般好,难不成……他的菀菀是司掌百花的总花神转世托生的不成?

因怀着这样的想法,康熙越发觉得蜜菀与众不同,非寻常女子可以与之相比,此后,康熙看向蜜菀的目光之中不禁多了几分探究、好奇与强烈的占有欲。

康熙带蜜菀欣赏过海棠花以后,又带着蜜菀去了浮碧亭和澄瑞亭。

浮碧亭和澄瑞亭一东一西,均为方形,亭南伸出一座抱厦。两座亭子建在一座单孔石桥上,石桥下是一池碧水,水中有清雅的睡莲和游动的金鱼。

此时,在清澈的池水中,宫人们已经按照康熙的吩咐将盛放着煮熟的鸡蛋的小篮子和盛着果酒的觞置于流水之上,任由其顺水漂流,并且在浮碧亭和澄瑞亭中设席障,准备了茶具与鲜花,宫康熙和蜜菀宴饮应节使用。

蜜菀见康熙竟然将上巳节的传统习俗临水浮卵和曲水流觞都做出来了,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感动,开心的笑弯了眉眼。

由于蜜菀怀有身孕,因此康熙命宫人们准备的酒是怀有身孕的女子也可以饮用的果酒。康熙与蜜菀举杯共饮,又亲手为蜜菀剥了一个鸡蛋,喂到她的口中。两人一起吟诗作赋,有说有笑,皆心情大好。

康熙想起蜜菀曾经告诉过他,当年蜜菀在苏州府过上巳节的时候,还曾经在河边与其他少女一起踏歌起舞,不觉心生向往。

康熙对蜜菀道:“如今菀菀怀有身孕,不便起舞,不如菀菀为朕唱一首歌吧。”

蜜菀用银箸轻轻敲着酒杯,开口清唱道: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菀菀唱的真好。”康熙笑着夸赞道:“这首《诗郑风溱洧》此时唱来倒是极为应节。”

康熙又笑着告诉蜜菀道:“朕查到上巳节期间还有一种弋射活动,即利用一种带丝线的箭射击野雁,射中后即索丝而取雁。而后,便可以将此雁作为礼物送给他人。

朕原本还打算命人准备几只野雁来射的,又担心菀菀胆子小,不忍心看见野雁受苦,因此后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蜜菀拍着胸口长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康熙道:“还是皇上了解菀菀!幸好皇上没有安排设计野雁的环节,因为想到那些大雁,菀菀便尤其不忍心伤害它们了。”

康熙好奇的询问道:“为何菀菀尤其不忍射杀野雁呢?”

蜜菀浅笑道:“是因为菀菀小时后学过的一首词。”

康熙心中一动,已经想到了那首词是什么,却依然笑着问道:“哦?菀菀说的是哪首词?”

蜜菀笑着回答道:“是元好问的雁丘词。每次菀菀只要想起词前的小序 “ 乙丑岁赴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 ,杀之矣。其脱网者皆鸣不能去 ,竟自投于地而死 。'

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景石为识,是曰雁丘,菀菀的心里便觉得十分难过。

菀菀觉得世间万物,皆相互关联,天地之间,并非只有人有情,动物、植物亦有情有感。倘若因为捕杀一头大雁,还连累它的伴侣也丢掉了性命,岂不太过残忍?

皇上仁善,为野雁着想,放那些野雁一条生路,实在令菀菀钦佩万分。”

康熙心中此时颇为无奈。

他仁善不假,但他之所以放那些野雁一把,可并不是因为他为野雁着想,他明明是为菀菀这个小丫头着想,可是,这个小丫头好像并没有体会到他对她的一番心思。

康熙望着蜜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却没有在其中发现一丝暧昧与娇羞。

康熙不禁暗自感叹:他的菀菀还是太过年轻了些,虽然菀菀已经嫁给了他,但是对于男女之间的痴情爱欲,菀菀还只是一知半解。

就拿刚才的情况来说,既然他们已经聊到了雁丘词,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向对方表达心意的好机会,倘若换了后宫之中的其他妃嫔在场,但凡知道雁丘词内容的妃嫔,只怕早就借着感人肺腑的词句向他表达心意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是一首多么适合情人之间传情达意、互诉衷肠的词啊!可是,他的菀菀却一心只顾着心疼可怜的大雁,竟然一点也没想到其他的事情,实在是令他有些失望呢。

康熙叹了一口气,柔声对蜜菀道:“朕也觉得这首雁丘词写得极好。但朕觉得大雁之间的感情固然感人,但词人的本意确是在以物喻人。情至极处,生者不以死,死者不以生。菀菀说是么?”

蜜菀愣了愣神,在心中沉吟了几遍情至极处,生者不以死,死者不以生。却竟然有些想的出了神,半晌都没有说话。

蜜菀觉得她似乎忘记了一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忘记的究竟是什么事和什么人了。

康熙见他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却让蜜菀想的出了神,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康熙心想,罢了,左右菀菀还小,如今天真烂漫、不解情爱也是有的。以后岁月悠长,他自然会亲自教菀菀种种痴情爱欲。

虽然康熙已经提前和太皇太后打好了招呼,并且命御前侍卫把守御花园,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陪伴蜜菀过上巳节的时候进入御花园,完成了陪伴蜜菀一个人过上巳节的承诺,但由于康熙并未隐瞒他亲自陪伴蜜菀在御花园中过上巳节这件事情,因此,康熙陪伴蜜菀在皇宫里过上巳节一事很快便传遍了东西六宫,就连前朝大臣们对此事都有所耳闻。

众人私下里皆对此事议论纷纷,对于康熙的心思和用意有着诸多揣测。

第二日清晨,众位妃嫔们皆早早的来到了永寿宫正殿,等着向贵妃请安。

宜妃郭络罗毓秀问坐在她身旁的惠妃道:“惠妃姐姐,昨日你可听说了皇上陪伴密嫔在御花园中过上巳节的事情了吗?”

惠妃纳喇茹芸轻声嗤笑道:“皇上为了密嫔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在皇宫里大张旗鼓的准备了好几天,当日还派众多御前侍卫把手御花园,就是为了陪密嫔过上巳节,我想不知道这件事都难!”

宜妃撇了撇嘴,酸溜溜的向惠妃抱怨道:“就算皇上要陪着密嫔在皇宫里过上巳节,也不必把后宫其他妃嫔们都排除在外吧?

咱们入宫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为皇上生儿育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现如今咱们连个上巳节都不配和密嫔一起过了吗?”

惠妃却道:“什么上巳节不上巳节的,不知道密嫔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蛊惑了皇上,竟然让皇上为了她这么个小小的汉人妃嫔,在皇宫里大张旗鼓的陪着密嫔过一个汉人的节日。

而且我还听说,上巳节似乎与纪念轩辕黄帝的有关。让皇上在皇宫里过这样一个汉人的节日,这不是胡闹嘛!

也就密嫔这样恃宠而骄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偏偏皇上还总是纵着密嫔,这是想起来就令人生气!”

定嫔万琉哈雅芙在旁边跟着说道:“臣妾查到上巳节的活动和习俗之中,还有妇女祈孕的功效!别的姑且不论,只单凭这一点,臣妾也想一起参加上巳节呢!

倘若在上巳节祈福果真灵验,能让臣妾以后也能遇喜有孕,那臣妾以后的日子也就有个指望和念想了,也便不会像如今这般寂寞了!

只可惜,皇上心里只有密嫔,一心只想到陪着她一个人过节,早就把臣妾们忘记了。臣妾就是想要陪皇上一起过上巳节,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德妃乌雅月凝在心中琢磨这一件事,想到康熙和胤禛待蜜菀的不同便觉得不舒服。

然而德妃又不愿意直接当众说蜜菀的坏话,得罪蜜菀,因此便状似无意的与荣妃谈起了一件事:

“昨天下午用过晚膳以后,我带着六阿哥去御花园中看花。走到绛雪轩的时候,竟然看见那五株海棠树上的海棠花忽然都落了一大半儿了。

可是依照节气,这海棠花至少还要半个月以后才会掉落的,怎么今年春天却掉落的这般早,实在是令人奇怪。”

荣妃马佳雅淇看了德妃一眼,淡淡的回答道:“每年的气候温度都不尽相同。有些年份春天暖和的早一些,有些年份春天暖和的晚一些。

这海棠花根据温度不同,花朵凋零的时间自然便不一样了。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平贵人赫舍里怡萱听到了德妃和荣妃的谈话,也在一旁插话道:“德妃娘娘说的不错,嫔妾昨日下午去御花园的时候也看到了,绛雪轩门前的那几棵海棠花忽然凋零了那么多,的确是有些奇怪。

莫不是……那株海棠树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又或者是被什么不详之人给冲了,因此才会忽然凋零的吧?”

荣妃淡淡的看了一眼平贵人,正色直言道:“皇宫里面最忌讳谈论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平贵人进宫也有些年了,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吧。

本宫劝平贵人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倘若这番话传到了贵妃娘娘的耳朵里,只怕平贵人又要被贵妃娘娘训斥了。倘若刚才这段话传到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耳中,平贵人就不是仅仅被训斥两句这么简单了。”

平贵人心里并不服气,正欲和荣妃再争辩几句的时候,却听到永寿宫的宫人通传:贵妃娘娘驾到。

贵妃钮钴禄瑾瑜先落了座,而后才笑着命向她请安的妃嫔们平了身,柔声对众位妃嫔们解释道:“本宫今日梳妆略迟了一些,令大家久候了!”

荣妃浅笑道:“贵妃娘娘一向体恤后宫嫔妃,如今虽然天气已经暖和了,但贵妃娘娘依旧恩准前来永寿宫请安的妃嫔们直接在正殿坐着等候,臣妾们都对贵妃娘娘感激不尽。

刚才贵妃娘娘梳妆时间不过略长一些,臣妾们在正殿之中多等一会儿也自然是应该的。”

荣妃话音刚落,顿时又有几位位份低微的妃嫔附和着荣妃的话,称赞贵妃仁慈宽和、体恤下情。

平贵人心里不服荣妃的教训,又向贵妃禀报道:“启禀贵妃娘娘,嫔妾昨日下午去御花园的时候,发现绛雪轩门前的几棵海棠树上的海棠花提前凋零了大半,嫔妾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恳请贵妃娘娘应该好好的命人仔细的查一查这件事,或者请钦天监的大人们查一查,这些海棠花忽然凋零会不会应在什么不好的事情上面!”

贵妃浅笑着对众位妃嫔们解释道:“本宫知道绛雪轩门前的海棠花忽然凋零掉落这件事情会令许多人不安,昨日皇上已经命钦天监查过此事。

依照钦天监夜观天象,海棠花提早掉落只是因为今年春天天气缓和的比往年快一些而已,并无任何其他原因、也无吉凶之兆夹杂在其中。

皇宫之中一向禁止谈论怪力乱神之事,还望大家谨言慎行,以免祸从口出,给自己惹来麻烦。”

平贵人心里即使再不甘心,也不敢当众顶撞贵妃,因此,便只能忍气吞声地退了下去。

德妃心里想着贵妃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心里却在琢磨着康熙为什么会如此及时的命钦天监查证海棠花一事?究竟是康熙对海棠花提前凋零一事十分在意?还是康熙急于为什么人掩饰不为人知的秘密?

宜妃对于那个海棠树吉不吉利没有兴趣,只委屈的向贵妃询问道:“贵妃娘娘,难道从此以后,每年皇上都只陪着密嫔在皇宫里过上巳节吗?倘若上巳节真是一个值得过的节日,那么,臣妾们也想在皇宫里和皇上一起过上巳节!”

定嫔也跟着附和道:“臣妾听闻已经成婚的妇人参加上巳节,有利于遇喜产子,因此,臣妾也希望明年可以陪伴皇上一起在宫中过上巳节。”

贵妃浅笑着安抚宜妃和定嫔道:“那上巳节不过是一个汉人的传统节日,密嫔是因为从小便过上巳节,已经习惯了,皇上又体恤密嫔腹中怀有两个龙胎,前段日子卧床安胎十分辛苦,因此才给了密嫔这个恩典,陪伴密嫔在宫中过上巳节。你们两个满洲贵女巴巴地要过上巳节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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