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桂王翻身,单手撑着面颊,红袍撒在床畔,容貌俊美笑容撩人。
杜九言放了热水,面无表情地道:“你准备对我色诱?”
桂王不屑道:“就你这样的,入不了本王的眼。”
话落,觉得这话很怪,可又想不出哪里怪。
“王爷是断袖啊。”杜九言给自己泡茶,坐在床对面喝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这样的,想必还是很受欢迎的。”
对!这小子是男人,他居然说自己色诱她。他坐起来,将衣服拢紧了,一脸戒备地道:“你休要对我动心,我不会喜欢你。”
“那可惜了。”杜九言放了茶盅,冲着桂王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开始脱衣服,“上次你压我,这次怎么也得换我了。”
桂王吓的蹭的一下站起来,滋溜跑房中间站着,“杜九言,你还要不要脸?你这叫见色生淫。”
“爱情,是不分性别的。”杜九言嫌弃地将他睡过的枕头丢在一边,回头抱臂看他,“王爷,作为年轻人,您太迂腐了啊。”
爱情,不分性别?不分性别也是爱情?他怎么没听过这话?桂王嘴角抖了抖,唾弃道:“败类!”
杜九言挑眉看他,“你半夜来我房里,不是为了色诱我?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桂王怔了一下,他为什么要怕她。论拳脚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想过坦然在桌边坐下来,道:“我来报仇,难道你以为我来找你叙旧。”
“没良心啊。”杜九言眉梢微挑,“王爷,我给你带了礼物来。”
说着,放了瓶药在桌子上,“用了我十两银子!”
虫草鹿鞭丸!
“你留着自己吃吧。”桂王挺了挺胸,“我身体好的很,不像你,娘娘腔!”
杜九言撑着面颊看他,“对哦,不回广西用不着,可惜了你那一院子的妾。”
“京城也有啊。”桂王道。
杜九言将虫草鹿鞭丸推给他,“正好,别客气。”
“作死!”桂王一拍桌子,转头看他忽然吓了一跳,“你的眉毛怎么了?”
杜九言摸了摸眉毛,淡淡然道:“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桂王哈哈笑了,“你再不服个别处我看看。”说着瞄了一眼她的胸部。
杜九言不理他。
“你戴人皮了,从哪来弄的,这世上能做人皮的只有两个人。茅老道不可能给你做的,你不会是找的是他的徒弟吧?”桂王道:“他徒弟死了啊。”
杜九言摇头道:“天下那么大,说话别那么绝对。”
“不过你这做的明显没有我的好。”桂王说着,冲门口看了一眼,随即,门被推开,小萝卜笑嘻嘻地进来,“爹啊,你……”
他看到了桂王,顿时跳了起来,从门边抄起了门栓对着桂王,“王、王爷好啊。”
“果然是你儿子。”桂王盯着小萝卜,“拿着门栓对着我,还不忘问好,深得你爹的真传。”
小萝卜冲着他皮笑肉不笑。
“没事。”杜九言顺手将小萝卜的门栓拿过来,摆在自己腿边,含笑道:“王爷知道我们来了,特意过来看望我们的。”
小萝卜从杜九言怀里抬了脸打量着桂王。
“小孩,”桂王挑了挑眉头,“想不想去宫里玩?爷带你见识一下宏伟的宫殿,绝对是你平生所没见过的富丽堂皇。”
“怎么样,心动吧?”
小萝卜顿时露出个嫌弃的表情,“不心动。”富丽堂皇又不是他的,他才不去。
“作为小孩,你怎么能没有好奇心。”桂王道:“你这样是不对的。”
小萝卜凑到杜九言耳边,低声道:“爹啊,王爷好像又变笨了点。”
“嘘!”杜九言摇头告诫道:“不要背后说别人坏话。应该当面说。”
小萝卜露出个我明白了的表情。
“谁笨?”桂王听力极佳,不想理他们两人,站起来道:“杜九言,现在不在邵阳,你走后门都找不到人。”
“本王给你两天时间来求本王,否则你这个案子一定输。到时候你灰头土脸的回去,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桂王说着,拂开衣袍昂首挺胸地出去,在门口正碰上跛子。
跛子剑一亮,两人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打、打起来了。”小萝卜朝外头看着,“跛子叔会吃亏吗。”
杜九言道:“快去拿凳子!”
母子两人就坐在门口,托着下巴看着院子里,两道翻飞的身影,你来我往身形如幻影,打的非常精彩。
“高手对决啊。”小萝卜一脸惊叹,“爹啊,您要努力啊。”
杜九言点头,看来她要再弄点暗器药粉之类傍身。
“跛子叔,好厉害。”小萝卜站起来鼓掌,“跛子叔,打他屁股。”
桂王转头瞪了眼小萝卜,和跛子道:“不打了,给他们表演,你乐意啊。”
“好!”跛子收了剑,转身回房里去了,桂王也哼哪里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杜九言和小萝卜对视一眼,母子两人关门睡觉。
第二日吃过早饭,郭庭来拜访,杜九言迎他在正堂和说话,上了茶,大家各自落座,郭庭道:“今天早朝上,定了腊月二十五上午三司会审。还有两天,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和你说说,也好争取时间准备。”
“就两天了啊。”窦荣兴忧心忡忡地道:“要准备也来不及了。”
杜九言道:“争取啊。”话落看着郭庭,“在路上就听说朝中两方争执不下,所以安国公出面调和,才有了三司会审的决定。郭大人,您和我说说,是哪两方争执,又各自是因为什么。”
“内阁次辅任延辉又是什么态度?”
“这事好说。”郭庭就将朝中各位大人之间他所知道的恩怨说了一遍,最后道:“……鲁章之是三元及第,先帝在时就对他重用有嘉。先帝去世前,虽不算托孤,但临终前给鲁阁老加了太傅头衔,且令他轻易不得请辞致仕。”
“圣上登基八年,鲁阁老也一直兢兢业业协助圣上打理朝政。”
“任阁老则是圣上登基后,升调的次辅,他入内阁虽只有六年,但为人节俭低调,一向深得圣上的喜爱,在朝中势力也日趋壮大,和鲁阁老也是不相上下。”
“两人之间的恩怨说起来,是因为五年前。吏部和刑部,由鲁阁老的门生掌控,当时任阁老一位很有前途的门生在述职的时候,一再被刁难最后从江南五品知州,平调到辽东,填补空缺。”
“此事以后,任阁老就不再忍耐,两方争斗越演越烈。”郭庭道:“此次的李执,就是任阁老的门生,打算外放历练后,这三五年就调任回京,却没有想到,命丧在了宝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刑部多是鲁阁老的门生同僚,主张轻判,所以他反对,除了和李执的关系,应该也有故意压鲁阁老一头的意思。”
杜九言听着,若有所思。
“那么,三司会审中,刑部在鲁阁老的掌控之中,那么剩下的大理寺和都察院,又各自归谁?”周肖问道。
郭庭看着他,回道:“都察院明面上是归鲁阁老,但其中早已分裂。我不在朝中了解的不够详细,但道听途说之下,应该是割据势力的局面。至于大理寺卿,正是任阁老当年的同科吴大人。”
“那还真是不分伯仲。”钱道安看着杜九言,“你看,要不要去见一见鲁阁老这边的人,毕竟他们是支持轻判的。”
杜九言摇头,“要见也是见任阁老。见鲁阁老改变不了什么。”对方都支持你了,那就没有必要再见面讨嫌了。说不定见了以后,对方为了避嫌,反而改变主意了,或者作壁上观。
“去见任阁老?”窦荣兴道:“那可是阁老……”他说着看着郭庭,“郭大人能引荐吗?”
郭庭摇头,“他是文官,我是武将,没有交集。”又道:“但我可以去问问我好兄弟孟都督,他长居京中,门路比我多。”
“贺成今天有没有上朝?他带来的卷宗,上缴刑部了没有,你能不能查到?”
郭庭道:“我可以试试,你想做什么?”
杜九言低声和他说了几句,郭庭一怔,道:“我这就去打听,再顺道去找孟都督,如果他能安排,我再回来告诉你。”
“辛苦郭大人了。”杜九言道。
郭庭出了门。
“要不要将李府的人请来再叮嘱几句?”窦荣兴问道。
杜九言摇头,“这个案子我甘愿去做棋子。”
窦荣兴不解,周肖含笑,道:“九言的意思,现在重点不是她怎么辩讼,而是两方势力博弈下,谁会赢。”
“我明白了。”窦荣兴道:“谁赢了,就意味这个案子将怎么判,对吧。”
杜九言颔首。
“年底,各家店铺快要关门了,我们趁着时机,赶紧到处走走看看。”杜九言说着拿了衣服,喊了一声,“小萝卜,花子,出去玩。”
小萝卜和花子立刻出现在门口。
一行人悠闲地离开客栈,逛着京城的大街小巷。
中午在聚福楼吃饭,郭庭找来了,低声道:“贺成的卷宗还没有送上去,听说刑部钱大人对他的判词不满意,让他重新写。”
“贺成现在正在重写,整理案件的卷宗,估计要下午才送上去。”
杜九言点了点头。
“至于任阁老,孟大人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任阁老会回家吃饭休息一个时辰,你可以去任府门口等他。他不便出面,此事恐怕要让你为难了。”郭庭道。
“辛苦郭大人了。”杜九言请他坐,“吃过饭我就过去。”
郭庭颔首,左右看看擦了擦汗,想起那天被桂王拉过来吃了一顿,花了他一百两。
以至于他不得去跟孟覃去借了五百两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