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我轻轻地推开,安静在旁边呆了没两秒,等我坐直了,又不依不饶地贴过来,试图往我腿上跳。但这短短的几厘米高却好像天与地的距离,它试了两次都完美跨越我的腿,就是没能跳上来。
猫不再跳了,它盯着我,长长地“喵——”了一声,像是在谴责我似的。
我摸了摸它的头,把它直立的耳朵摁下去。它不满地抖了抖,重新把它竖起来,然后又被我摁了下去。
天空微微亮,大约是早上七八点的样子。我因为睡眠变得有些迟钝的脑袋重新活络起来,决定今天的早餐就是豆浆馒头,再加上一根油条,茶叶蛋就不要了。
猫蹲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我,默默拍打着尾巴。这姿态里透露出小生灵的占有.欲,好像无时无刻都要盯住我才放心……但这么多年了,无论我养过什么,先离开的都不是我。
“我不养猫。”我对它解释,也不在乎它是否能听懂,“我现在连仙人掌都不养,所以你还是回家吧,我不会带你回去的。”
说完这句话我就走了。
我还要吃早饭,吃完了去上班。
工作走上正轨之后我几乎有种自己已经是正式员工的错觉,而且无论是法务部的老员工,还是其他部门过来串门的同事,话里话外都是我一定会被留下的笃定。
但我的实习期其实只有一个月,眼看着这一个月渐渐完了,有人打听我什么时候转成正式员工,提议说到时候聚一聚,而面对类似的热情邀约,我表现得十动然拒:“这个寒假过完我上大三,大三的课还不少,要正式加入也得等我毕业吧?”
“不是吧?你这大二的寒假呐?”有人喷了。
“大二就这么厉害,啧啧,感觉我大二天天就是上网打游戏。”
“你不组建了一个工作室做代练吗?”立刻有人反驳,“我记得你上次喝多了报了日收益,好像是……”
话题马上就被转移了,一堆人围过去起哄:“多少?说!说出来饶你不死!”
被群起而攻之的家伙一边连连讨饶,一边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挤,没一会儿功夫就从包围圈里挣脱出来,带着嚣张的笑声远离了战场。众人正闹腾得起劲,怎么能让他怎么轻易就离开,一拥而上着追去了。
法务部里恢复了平静。
我算了算,一个月的实习期就剩下最后三天,这三天一过去,我就又是自由自在的无业游民了。
不过继续住在附近也没事,毕竟房子我很满意,一口气付了一年的租金。
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爸妈也快回来了吧?我想起来他们,心里竟有些惆怅,好像隔着毛玻璃去辨认一个熟悉的人,一切特征都似是而非。
回来之后我一直避免思念他们,因为在穿越之后我其实也没怎么想起他们过。这并不是因为我不爱我的爸妈,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我早就习惯了没有他们陪伴的日子,也缺乏在困难时刻寻找他们的思想。
有时候想想,像我这么一个活得顺风顺水的人居然不习惯依赖任何人,也挺有意思的。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交接了手上的工作,又向来电关心的老师汇报了工作情况,答应下次放假还过来实习之后,我一身轻松地回到租的房子里,准备出门吃过饭之后再作打算。
在我实施计划之前,接到了诸肖禹的电话——我还以为她准备对我在她家公司实习这件事就这么装聋作哑下去,结果她大概是扛不住父亲和妹妹的催促,还是来找我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倒也没什么不情不愿:“听说你来我们公司实习了?”
“好像是你批准的,经理。”
“……既然你加入我们公司了,”她无视我“喂我只是过来实习了一个月”的发言,“看在你帮了我们家大忙的份上,我请你吃饭。”
“吃什么?”我问。
“你爱吃什么吃什么行了吧!”她隐隐有些磨牙,“吃白食还这么挑剔?”
我沉吟:“你这态度很有问题啊,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的救命恩人,怎么头一回见面起你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跟我妹妹来神神鬼鬼那一套就算了,我爸好了那是医生尽心尽力,不过你勉强算是给小尧吃了定心丸……关键你倒是头一回见面不要动刀子啊!”
我觉得有必要维护我的形象:“我也没真的做什么。”
“我谢谢你了,看过你瞪谁谁暴毙的视频之后我觉得你这人是真邪门儿,我谢谢你饶我和我朋友一命!”
“哦,你是说那天在楼上看见我动刀的人?”我搜索着记忆,在脑中找到了两个长得一般的男人的脸,“没事,他们没证据的。”
他们有证据其实我也不会做什么,最多警告一下。
我和诸肖禹进行了一番愉快的交谈,最后我拒绝了她的邀请。
因为我是打算带楚博雅去吃饭的,距离上次的不欢而散过去了好几天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上一顿没带他吃好。而且我也有一点点好奇他原本计划带我去哪里,还有他准备带我去吃什么。
诸肖禹死活要从我这里要一个原因,好回去跟父亲和妹妹解释为什么没有请到我。对此我一猜就知道理由了,谁叫她不在我实习期间来刷好感的?虽然也刷不了多少好感,而且按常规我是不会拒绝别人请客的。
谁叫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呢。
我据实告知,诸肖禹在对面简直要叫出声来:“谁啊这么大胆子?”
“不关你的事。”我说。
我把电话挂了,立刻又打给楚博雅约他出来,特地告诉他要去上次因为堵车错过的地方。
这次我们出去吃午饭。
为了表示重视,在他来之前,我在衣柜里挑选了一件桃红色的裙子,配白色低跟小皮靴,看上去倒是少女心了不少,也有了点约会的样子。
……虽然在镜子前打扮自己的事情我真的很多年没有做了。
居然有一点怀念,别的不说,我混梨园混了好几百年呢,在我那位朋友的熏陶下,我对音乐也有不小的兴趣,混梨园也混得认认真真。先从最底层做起,后来才慢慢换了长相年龄性别进去,慢慢学习唱腔、身段、妆容打扮,慢慢走到高处。
可惜没有红过,亮了嗓子之后就是被最顶尖的压制,怎么也上不去。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听出来的灵气匠气这回事儿,我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听不出来有多少区别。
这么想着,楚博雅还没来的时间里,我顺手就给自己描了眉涂了口红,稍微盘了发。
他见到我之后显然一愣,眼神微闪。
“走吧。”我一点儿也不把他这点惊艳放在眼底,坐上车就指挥他,“时间还早,先去吃饭,下午再陪我去海洋馆。”
“家具不买了吗?”他说,“或者我请人去量尺寸,然后给你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