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静静地听着毛秀在自己的眼前高谈阔论,在以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对于宁寒自己来说,自己从来都只是接受了这样的一个命题,那就是皇室存在是有必然的,是有必要的。
从最初的时候宁寒自己就认为自己永远都是一个认认真真做事的人,从来都是一个听从命令的人,他从内心深处始终认为,皇室的存在就是维系帝国统一与安定的吉祥物,同时皇室也有拨乱反正的能力,因此宁寒从来都不觉得皇室的存在是不合理的。
但是现在在听到毛秀的言论之后,宁寒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确实,根据毛秀的分析,帝国的所有权力都从皇室之中出发,而帝国的所有机构都对皇权负责,可是问题就在于,并没有任何人来监督皇室。
“我们说完了这些,接下来,慢慢来分析这几个机构。”
毛秀一边笑着,一边看着眼前的宁寒。只不过在毛秀开始自己的分析之前,对着宁寒说道:“我发现你并没有愤怒,也没有打断我,这就说明,你自己也在迷茫对不对?”
宁寒并没有立刻回答毛秀的问题,他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按照帝国法律,本来毛秀对着自己说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题,自己应该立刻就把毛秀抓起来的,可是现在的自己竟然很有一种想要继续听下去的冲动。
“我可没有这么说。”
宁寒说道:“你还是继续吧,我来听听看你到底有什么高见。”
看着宁寒认真而又严肃的脸,毛秀看着宁寒说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但说无妨。”
在得到宁寒的保证之后,毛秀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军部最开始存在的必要是为了整合帝国内部的军是力量,在与路西那的战争之中保存优势,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帝国士兵战斗力过于强悍,军部成立之后不久战争就结束了。当时皇室给出的对外答复就是,为了保证大多数平民的正常生活,让军部参与内部的治理。”
宁寒轻轻点头:“确实如此。”
“可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毛秀用手指的关节敲击着桌面,看着宁寒问道:“你真的这样以为吗?”
“从军部成立到现在,确实是破获了很多的大案要案,可问题就在于,军部的权力同样也没有收到任何的约束和监管。对于军部来说,唯一的监管者就是皇帝,军部的统帅直接对皇帝负责。”
“本来应该总领全国行政的政务院却在军部的影响之下成为了一个单纯用来决策的,京兆府就更不用说了,京都的京兆府和地方的督察府在军部的影响之下可有可无,没有什么实质影响。”
听到这里的宁寒有些不高兴了。为什么现在说军部的问题了呢?难道说现在的军部做的不够好吗?要知道,宁寒的心中始终是想着贫民百姓的,为什么毛秀要直接把矛头针对自己?
“也不能这么说吧?”
宁寒对着毛秀说道:“军部虽然权力极大,但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极大的权力给军部办事带来了极大的方便,从成立到现在为止,军部并没有损害任何平民的利益不是吗?再说了,最近一段时间军部办理的大案要案,哪一个不是维护了平民的利益?”
“我想问的是,军部的职位,是不是世袭的?”
毛秀打断了宁寒的话,看着他说道:“或者换个说法,军部统帅这个职位,你到底还能够做多久?”
宁寒傻眼了。
自己倒真的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且不说飞鸟尽良弓藏的问题,假设军部永远存在,你确定在你离开之后,你的继任者还能够维护平民的利益吗?”
宁寒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只是看着眼前的毛秀皱起了眉头。在见到宁寒不说话之后,毛秀笑着说道:“这样的问题其实你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你自己也清楚,之所以现在的军部能够为了平民百姓的利益着想,完全就是因为你自己。”
“你的出身,你的经历,还有你自己的想法和个人魅力,这些东西聚拢在一起构成了现在军部的成功。可是到了以后呢?你能够确定你的继任者能够秉持同样的想法吗?”
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让宁寒彻底傻眼。
“同样的,从帝国改革开始到现在一共换了三个皇帝,好在这三个皇帝都是表面上向着平民百姓的,至少他们的表态是这样。可是如果下一个皇位的继任者换了想法,又应该怎么办呢?”
毛秀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看了宁寒一眼。对于毛秀来说,自己这么做完全就是在赌博,要知道,自己现在说出来的话如果宁寒想要较真的话,那就一定是死罪!
而宁寒并不想要较真,他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不断地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看着眼前的毛秀,宁寒轻轻地摇摇头,眨了眨眼睛。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宁寒试探性地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在听到毛秀的话之后,宁寒自己对于现在帝国的各种机构的存在必要性也产生了怀疑。尤其是自己的军部。
毕竟,军部之中,目前来看大部分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可是随着时间的流失,大部分的老兵都会退役的,等到了那个时候,新来的这些人到底还能不能坚持自己原本的坚持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很简单。”
毛秀还是那个样子,看起来轻松又自信,不知道为什么,宁寒在见到毛秀之后忽然间有一种很舍不得的感觉,并不是说宁寒有某种特殊喜好,关键的问题就在于,毛秀看问题似乎很特殊,总是能够找到一种十分别致的角度来切入,这对于宁寒来说难能可贵。
当你身边的人都用同样的一种思维方式来思考问题的时候,你就十分需要一种不同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了。而对于宁寒来说,毛秀就是这个不同的角度。毛秀的话语给宁寒带来了一种十分不同的感受。
“任何的社会要进步,必定需要打破陈旧的东西,更换新的东西。对于帝国来说,最大的陈旧的东西就是皇室和皇权,如果不打破皇权,那么平民百姓永远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公平和公正。”
“虽然现在的帝国倡导改革,但是奇怪的是,皇室要求破除特权,可是皇室本身就是最大的特权阶层。”
毛秀继续对着宁寒说道:“不觉得奇怪吗?只要皇室继续存在,这一切都将只是一个假命题。现在的皇帝还算是不错的,可是如果到了后来,明君的时代终结了,难道你还要继续对着一个昏庸无能的暴君继续卖命吗?”
说完了这些之后,宁寒和毛秀的酒也喝完了。看着眼前的毛秀,宁寒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好像是没有明白什么。他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向着酒吧的外面走了过去。
就在宁寒离开之后,毛秀送了一口气,看着刚才的服务生说道:“刚才真够危险的,不是说好了你不要随便出来吗?”
“我看着他应该不是一个可恶的人。”
服务员甜甜地对着毛秀笑了笑,说道:“不过,你今天很勇敢,我们大家都很勇敢。”
毛秀看起来则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自己刚刚和宁寒结束了友好的谈话,但是总是有一件事情始终保存在毛秀的心中。
“根据皇室的说法,春节后的第二天就是皇帝婚礼的日子,不知道,宁寒准备好没有。最近一段时间好好看看这些反对派到底想要做什么吧,如果可以的话,把消息传递给宁寒。”
服务生在听到毛秀的话之后立刻点点头,之后便离开了这个酒吧。坐在酒吧之中的毛秀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