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会议结束后,谢昌云又把黄光锐和他的作战处长单独留下,并让人通知战区装甲兵处和炮兵处的处长也一起到他的办公室来。
“黄司令,陈纳德什么时候可以从美国回来?”谢昌云边往办公室走边问道。
陈纳德是元月上旬率一个技术小组,代表谢昌云和华南空军前往美国参加新型战斗机论证,并兼有与美国陆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交流对日作战经验的任务的。
“这犟家伙还有六天才能启程,算上路程十天可以回来!陈长官等他有事?”黄光锐对陈纳德的敬业精神很欣赏,但对他的倔犟却一直耿耿于怀。
谢昌云道:“没什么大事,等他回来再说吧!机载火箭弹现在的储存量达到多少了?”
黄光锐道:“只有一千六百多枚。没有专门的生产线,主要靠人工制作,一天只能生产不到三十枚。”
谢昌云道:“这次如果能用就把它差不多都用了。这本来就是个试验,等看完实战效果之后再确定是否上生产线。”
说话间进了两个人办公室外间,炮兵处长和装甲处长也小随即赶到了。都知道谢长官今天回来要开会,长官部各处的负责人都在办公室静候没敢外出。
“几位请坐!”谢昌云说完自己先坐了下来。
别看黄光锐是中将,还是中央空军的副总司令,和谢昌云说话也不怎么在乎,但官阶顺序却不敢乱套,谢昌云没有坐下之前他绝不敢先落座。而那两个少将处长和一个上校处长,更是要得到谢昌云的指示才能坐下。
“今天请几位来是要向你们布置打击日军装甲部队的有关事项。”。谢昌云首先向两名刚才没有参加作战会议的处长介绍了日军对南昌的战役企图、以及日军的装备配置情况。
见两名处长做完记录后,谢昌云又道:“日军两年多来屡次遭受我们装甲突击战术的打击,去年在诺门坎又领教了苏军同样的战术,肯定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代表着一直新型战术理论的兴起,在这方面肯定也做过深入研究。这次日军在赣北集中了以八九式中型战车为主的空前的装甲兵力,我判断他们很有可能会改变原来将装甲战车平均配置的习惯做法,而采用集中装甲战车、车载步兵和汽车牵引火炮进行快速突击的战术。日军的装甲车辆有限,这样的战役组成不会很多,所以我们一定要格外珍惜这个打击装甲集群的实战机会,炮兵、装甲兵、空军都要上,而且要协同行动。这方面的理论课你们都学过,具体的远程、中程、近距离怎么样布置我就不多说了。我要强调的是技术和战术上的准备要充分,要把各个环节考虑细致,而且要各军兵种互相兼顾,不要一打起来就收不住。新六军组建时间晚,装甲和炮兵力量相对较弱,我已经决定将新二军坦克团、战区装甲一旅和炮二旅调往浙赣线,根据已有兵力配置你们先在一起商议各大概,十八点之前把总体方案报作战处,然后再开始细致准备,此外空军还要抓紧演练对日军重炮集群的打击。几位还有什么不确定地方?”
装甲兵处长道:“谢长官,新二军装甲师坦克团已更换了二型坦克,但新六军和独立三师还是在使用一型坦克,装备的四十毫米火炮在射程和威力上难与八九式的五十七毫米火炮抗衡,是否可以考虑这次对抗日军的装甲集群就不必动用一型坦克了?”
谢昌云道:“一型坦克还是要用,可以以二型为主、一型为辅。二型坦克虽然威力强大,但重量也相对增加了不少。根据我国的道路条件和日军的装备情况,在国内战场上使用一型坦克是比较经济的方案,所以一型坦克将会不断改造、长期使用。我们的一型坦克虽然主炮弱于八九式,但在速度、机动性、通讯联络、防护性能方面都要优于八九式,所以必须通过实战总结出一套利用一型坦克的优势克制日军八九式及同类战车的办法来。战区作战计划制定以后,你们要马上深入到前线部队里去。”
炮兵处长接着问道:“谢长官,我们的两台一百二十毫米自行多管火箭炮正在调试,可否拉上去试一试?”
谢昌云略想了一下道:“暂时不必了,火箭炮的效果在试验场里也可以获得,两台火箭炮密度不够,没有必要为了打得好看就把我们的家底全亮出来,以后有的是使用机会。不过各种测试不能放松,主要数据确定之后作为和美国的技术交换项目。”
又说了几个问题之后,黄光锐等就另找地方制定计划去了。
谢昌云刚进到办公室里间灌了几口凉茶,王秋就进来告诉战区秘书处的副处长来了。
除了王秋兼做一些内勤之外,战区长官部为谢昌云直接服务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负责勤杂的副官李廷秀,一个是负责军事的作战参谋,还有一个就是负责综合事务的秘书处的这名副处长了。不过参谋和副处长平日都在各自的部门,未经李廷秀或王秋的通报和谢昌云的获准,也不能随便进出谢昌云的办公室。
而李廷秀和王秋也是有区别的。王秋可以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但李廷秀却要按规矩在门外先报告才能开门进来。
副处长给谢昌云送来了好几份急待他审阅签字的公文,谢昌云初略浏览了一遍就把大部公文都签了,并确定了新晋升的一个处长和一个副师长的接见谈话时间,然后唯独留下了战区第二季度的经费预算表。
虽然经费的预算和使用方面一直没有出现较大的问题,但一个季度至少是近六千万以上的正常开销、另有数百万的特别项目费,还是让谢昌云也不敢大意,每每审核都十分认真,并且还要不间断的唤人来核对和商议。
虽然不可能事无巨细、但一大摊子从作战到管理的大事也不少,一个战区的代理司令长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谢昌云刚把预算表及附件装进公文包准备带回家晚上看,战区情报处长又找来了,而且脸色显得十分忧心忡忡。
“报告谢长官,最近共产党在战区的秘密活动频繁,重点是粤北、湘南和和琼崖,在赣南和闽西也有迹象,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他们已经在三十多个县建立了地下组织,并且涉及到了军队里。长官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谢昌云心猛的中一顿。
共产党人员进出四战区不受限制,还可以在四战区公开发行《新华日报》,但不得建立组织和发展党员,这是谢昌云与中共南方局书记周恩来协商好了的,目的在于不激起四战区上层内部对共产党的不满,使谢昌云能够理直气壮的给共产党与军事及经济方面的支持,并且避免国民党中统和军统势力趁机公开介入四战区
之前共产党在四战区虽有一些不公开的活动,但并没有扩大的迹象,所以谢昌云就容忍了下来,没有让情报处采取行动。
“这种情况你们发现多长时间了?”谢昌云皱着眉头向情报处长问道。
“主要还是从去年九十月份开始的,今年呈加剧趋势,而且这只是我们确切掌握的情况,实际规模肯定还要大一些。目前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从省委、中心县委到区委的组织系统都很完整。”
“共产党的广东省委不是转移到香港去了吗?难道又回来了?”
“没有。香港的省委还在,这边是另外有一个湘粤赣边省委和一个粤闽赣边省委,分别负责两大块区域的活动,里面都有我们的内线。”
“这两个机构都在什么地方、负责人是谁?”
“湘粤赣边省委机构在新四军韶关办事处,负责人是他们的办事处主任。闽粤赣省委机构设在漳州一家南洋华侨开办的货栈,负责人的公开身份是掌柜,是由新四军派过来的。”
“新四军韶关办事处不是归赣州办事处管吗?我姐姐参加了省委组织没有?”
“谢副主任肯定没有参加,但估计或多或少会有所察觉。”。
“中统和军统对这些情况了解多少?”
“他们知道四战区有共产党组织存在,但详细情况并不掌握,不过时间一长就难说了!谢长官,毛泽东正在这里,是否能与他提一下这件事情,否则发展下去对长官很不利。”
这的确是让谢昌云相当伤脑筋的一个问题。
别看对毛泽东来访以礼相待,但由于对共产党土地和财产政策的恐惧心理,粤系各级对共产党渗透的防范甚至比对蒋介石的防范更胜一筹。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当,谢昌云在四战区的威信就会受到严重削弱,虽然不至于公开翻脸,但彼此的隔阂肯定是有了。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谢昌云也不能因这件事让蒋介石抓住把柄,更不能与共产党造成对立。
谢昌云解开领扣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了一阵,然后停下来道:“最终怎么处理我再考虑一下,但是你们也不能一点动作都没有。你们在两个地方各选择共产党一个县委级的负责人,找一点其他方面的借口把他关起来,不审不问、也不准对外接触,一方面看看共产党方面的反应,一方面以后也可以对各方有所交代。哦!行动时间要放在毛泽东离开广东之后。”
“是!长官,我马上就着手安排。”见谢昌云同意适当采取行动,并且也没有追究拖延报告的责任,情报处长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来。
情报处长这种心态,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粤系以及陆续投奔谢昌云的那些势力的态度。如果谢昌云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他们就会紧密跟随,但如果谢昌云全面依附于国共任何一方,都会让他们感到失望。
情报处长离去之后,谢昌云全无了处理其他事情的心情,甚至连叫联勤司令王相礼来的计划也放弃了,一门心思的考虑起怎么样稳妥处理共产党在四战区建立秘密组织这件事。
向毛泽东报告?时机上显然不妥,会使自己邀请毛泽东赴广东的动机染上其它色彩。
不与中共打招呼就全面行动?更是不可能的了!那样无疑对外昭示自己与共产党往来的底线,也会相对削弱毛泽东在党内的地位。
但如果与中共打了招呼,万一中共要固执所为,接下来自己也不好做出选择了!
这到底是中共中央的决策呢?还是南方局的决定?或是以有限的行动对自己政治态度的一个试探?
“哎!看来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全如自己所愿呀!还是先从周恩来那里做些了解,也好前后留下余地。不过既然要留有余地,这事自己最好不要直接出面,而且每特殊情况也不便去重庆,得有一个人代表自己去与周恩来联系。派谁呢对了!美人姐姐最合适!就这么定了,等毛主席离开之后就让她到重庆走一趟。”
虽然没有寻求到根本的解决途径,但是毕竟理出来了一个头绪,谢昌云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一些,看看手表还不到五点半,六点一刻陪毛泽东出发去参加广东省参议会的欢迎晚宴,现在还有不长不短的一点时间,办哪一件事呢?
“这次的对手还是日军第十一军,前两人司令官都被自己挑下了马,现任司令官是园部和一郎。这个人没什么名气,在日军高级指挥官里属于中庸平稳之辈,从去年九十月鄂南的作战中就可以看出这一点,怎么会突然改变了性格呢?”谢昌云的脑筋很快就转到了作战方面。
于是谢昌云走到了文件柜前,从里面找出园部和一郎那份的资料,坐在椅子上仔细阅了看起来,越看越觉得有些奇怪。
“园部和一郎近几年既没有与德军交流的记录,也没有与我军装甲集团遭遇的实战经历,他原来担任过师团长的第七师团去年倒是在诺门坎与苏军交过手,但那时他已经离开第七师团有一年多了。”
凭借园部和一郎的思想和经历,他应该组织不起来这样规模的装甲突击战役来。
“难道园部和一郎的背后还有人?会不会是冈村宁次又回来了?”
冈村宁次是谢昌云第一个能想到的人。
一个具有战略头脑和先进军事思想、而且吃过败仗的人,只要获得了重整旗鼓的机会,将是最难对付的。
想到这里,谢昌云拿起了电话,“要情报处。曾处长吗?我是谢昌云,你马上布置下去,查一查冈村宁次近期的迹象,重点是在华中或华东地区他最近有没有露过面,有结果马上报告我!”
放下电话,谢昌云半靠在座椅上又思考了起来。
过了一会,王秋挎着挎包走进了办公室,不吭声的就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文件。
谢昌云再一看表,十八点差三分,该回住处去接毛泽东了!
看着王秋把文件收到了柜子里,谢昌云便站起身将剩下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跟着王秋出了办公室。
四名卫士这时已经站在了门外。
“这丫头,做事情不显山不漏水,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
从侧门一走进竹林十号的院子,谢昌云就把王秋的手给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