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杨延嗣手握折扇,带着冯林和冯辉两兄弟前往太学。
杨业想亲自相送,却被杨延嗣拒绝了。
家长送孩子上学,天经地义的事。但是杨延嗣不愿意给太学人留下一个年龄幼小,软弱可欺的形象。
“少爷,为何不驾马车过来,偏生让我们两个把东西背着。”
冯辉背上背着一个硕大包裹,里面都是佘赛花为杨延嗣准备的衣衫。除此之外,手上还拎着一个书箱,里面装着文房四宝。
冯林负担也不轻,他背着佘赛花为杨延嗣准备的所有书籍,加起来足有一百二十斤重。
二人都压的气喘吁吁,偏生杨延嗣身无长物,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
“早晨起床,空气清爽,散步很不错啊!瞧瞧你们两个,这几日在府上好吃好喝伺候着,都胖了一圈了。适当的运动能够减肥。真要是胖成了两头猪,本少爷就杀了你们卖钱。”
冯林忠厚,被骂了,仍旧乐呵呵笑着,“少爷说的是,这几日在府上好吃好喝,也没个事做,确实有些胖了。您这一去太学,我们兄弟又闲下来了。”
冯辉嘀咕道:“在府上待着,都快闲出鸟了。牛头在长乐坊管事,别提多舒服了。”
杨延嗣汗颜,冯辉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享受了?
“你是瞧着牛头舒服,你怎么不瞧瞧忠心守卫在院角的马面?”
冯辉垂头丧气,“杨府防卫严密,马面守着埋银子的地方,纯粹是多余。”
冯林鄙夷,“人家那叫忠心,谁像你似的,多大人了,还想着玩。”
杨延嗣笑道:“罢了,随了你心意,一会儿送完东西,去长乐坊报到,给牛头当个帮手。”
“真的吗?”冯辉大喜,“多谢少爷。”
一行三人进入到了太学门口的花街柳巷。
粉红花楼上,女子们趴在栏杆上招揽客人。
一位绿衣罗裙的姑娘匆匆从一座朱漆花楼内跑了出来,一头扎进了杨延嗣怀里。
一双玉臂环扣起杨延嗣腰间。
“小郎君……”
杨延嗣下意识举起双手,浑身僵硬。
“姑……姑娘,我们不认识吧?”
绿衣姑娘被杨延嗣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笑了。
下一刻,绿衣姑娘上下其手。
杨延嗣吓得连连后退。
“姑娘!姑娘!姑娘,我跟你真的不是很熟。光天化日之下,你别动手动脚啊!”
“冯林!冯辉!你们两个傻看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拉开啊!”
绿衣姑娘最后一手落在了不为人知之地。
杨延嗣吓得直接跳起,匆忙逃窜。
“姐妹们,是个雏儿!”
绿衣姑娘直着腰冲着楼上喊了一嗓子。
顿时,花楼内的姑娘们都沸腾了。
“哎吆喂……杨七公子还是个雏儿啊!姐妹们,都出来,看谁能拔得头筹。”
一瞬间,楼上姑娘们都露出头,一个个娇笑着调戏杨延嗣。
手绢、花鞋、肚兜等物纷纷落下,砸到了杨延嗣头上。
“小郎君,上楼来,姐姐帮你吹吹风……”
“小公子……”
“久闻杨公子画艺高绝,能帮姐姐画一幅吗?不穿衣服的那种……”
“……”
杨延嗣在姑娘们调笑下,抱头鼠窜出了花街柳巷。
太欺负人了!作为一个两世处男,我也是有尊严的!
猛然回头,杨延嗣双手撑着腰,冲着花街柳巷内大声咆哮。
“呔!妖精们,迟早要让你们尝尝老孙的金箍棒。”
花街柳巷内很快传出了一阵回应声。
显然她们都听过长乐坊内的西游记,知道孙猴子的存在。
“咯咯咯……奴家好怕……孙大圣……”
“奴家想试试小郎君的金箍棒……”
“杨公子的金箍棒也能大能小吗?到奴家闺房里,让奴家好好瞧瞧……”
……
冯辉背负着东西,跟着杨延嗣出了花街柳巷,此刻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冯林明显也在笑,只不过没笑出声音,憋的很辛苦。
“你们两个狗才,不帮忙,看着本少爷被人调戏。”
杨延嗣愤恨的喝骂。
冯辉嘿嘿笑道:“也就是少爷您名声大,换做其他人,青楼里的粉头们懒得理呢!少爷您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你个头!”
杨延嗣愤愤不平,“你们两个还笑……本少爷要扣你们月钱。”
杨延嗣一脸狼狈相的入了太学。
太学石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远远传出一阵朗朗读书声。
负责迎接杨延嗣的是一位年龄颇大的老者。
老者一脸老人斑,躬着腰,走路慢吞吞的。
“杨公子,老爷吩咐了我,带你到兰花苑等你。”
冯林和冯辉二人在仆人们带领下先去宿舍,放东西。
一路穿过太学内的几座主体建筑,到了东南角的一座院落旁。
院前有一汪湖水,湖水碧绿,水中隐隐有鲤鱼在游动。
湖水畔,栽种着一排杨柳,显然都是幼苗,绿中泛黄,透着一股生机。
沿着湖边走到小院门前。
小院门楣上挂着一块枯木匾额,匾额上书三个字。
兰花苑!
这三个字俊秀内敛,像是三朵盛开的兰花,赏心悦目。
老者略微躬身,“杨公子,我就带你到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
杨延嗣转身,对着老者施礼,“多谢老丈。”
老者咧嘴一笑,“你是个知礼的后生,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当下人的。”
杨延嗣浅笑,“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老者动容,冲着杨延嗣拱了拱手。
杨延嗣步入兰花苑,一进门就看到了一片兰花。
各色兰花争奇斗艳,一股花香味弥漫在整座小院内。
杨延嗣目瞪口呆,他没料到,沈伦一个老头,居然能够打理出这么漂亮的一座兰花院子。
而且每一束兰花明显照顾的很好。
虽说杨延嗣不懂兰花,但也能够看出其中一些明显是高贵的品种。
狂蜂蓝蝶,花香沁人心脾。
杨延嗣隐隐陶醉在艳丽的兰花中,嗅着兰花香,他感觉到很精神。
“你也喜欢花?”
一位老农,躬着腰身,带着斗笠,拿着一只小短锄,缓缓站起。
杨延嗣略微躬身,施礼,“不懂,也算不上特别喜欢,只是觉得新奇意外。而且您打理的兰花苑确实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