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见陛下!”
任凭徐大夫如何解释,彭湃依旧态度强硬。
扎马合青木挡在门前,寸步不让。
一时间,门前的状况陷入到了僵局。
闻讯赶来的曹琳、初醒、杜金娥看到这一副情景,曹琳面色清冷的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杨七如今‘重伤’,依照规矩,曹琳就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
所以她的话颇具震摄力。
彭湃当即摇旗硒鼓,哭丧着脸,哀嚎道:“陛下遇刺,身受重伤,如今情况不明,扎马合青木不让臣进去。”
曹琳三女早就得到了杨七重伤的消息,曹琳纵然心中悲苦,脸上却表现出了罕有的坚强。
初醒和杜金娥二人,再次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煞白,浑身在打哆嗦。
曹琳咬着牙,忍着悲痛,看向了扎马合青木,“是这样吗?”
扎马合青木深吸了一口气,躬身对曹琳施礼过后,说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也包括我?”
曹琳质问。
扎马合青木艰难的点点头。
曹琳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既然陛下有令,那你就守在此地。”
曹琳看向了徐大夫,询问道:“陛下伤势如何?”
徐大夫瞥了曹琳一眼,悲痛的道:“陛下身受重伤,恐怕命不久矣……”
曹琳、初醒、杜金娥三女浑身巨颤。
初醒跌坐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曹琳和杜金娥尽管很坚强的站着,可是她们眼中的泪水,却奔流而下。
“怎么会这样……”
“砰砰砰~”
曹琳抬手捶打着胸口,痛心道:“都怪我……都怪我……我若是不念着生意,一心留着陪郎君,也不会出现此等横祸……”
杜金娥摇着头,痛哭道:“是我的错……姐姐将相公托付给我,我却没照顾好他……”
看着三女悲痛欲绝,徐大夫有种张嘴说出实话的冲动。
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杨七既然如此安排,必然有他的用意。
若是坏了杨七的大事,只怕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徐大夫努力的摆出了一副悲痛的面孔,凑到曹琳面前,“娘娘,陛下如今危在旦夕,难免不会有人趁着这个时候作乱。还请您下一道命令,让各部严防死守燕京城,然后让人去复兴关请杨延平将军过来主持大局才是正理。”
曹琳流着泪,点头道:“多谢徐大夫提醒,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曹琳转头看向了扎马合青木,颤声道:“陛下真的不让我进去?”
扎马合青木坚定的摇摇头。
曹琳心痛的道:“那我就不进去了。”
曹琳看向了杜金娥、初醒,强忍着泪水道:“妹妹们,如今郎君生命垂危。我们要学会坚强,不能让人趁机祸乱了燕国社稷。
这是郎君拼死打下来的江山,我们作为郎君的妻妾,要替他守住着江山。”
初醒和杜金娥流着泪点头。
“彭湃!”
“臣在。”
“刺杀郎君的凶手可抓住?”
彭湃脸色难看的回答道:“刺杀陛下的凶手,已经自缢身亡。”
曹琳缓缓皱眉,又问,“可有同犯?”
彭湃不敢隐瞒,如实回答道:“辽国使团皆有牵连,臣已经派人将他们擒拿。尚有两人在逃……”
曹琳目光如刀,落在彭湃身上,“你留在郎君身边,不能保护郎君。如今连一干从犯都不能尽数擒获,留你在郎君身边有何用?
就你,还想硬闯郎君的卧房。
事情办成这样,还有何颜面去见郎君?”
彭湃脸色难看,附身请罪,“臣罪该万死。”
曹琳冷哼了一声,“哼!红衣!”
随着曹琳声音落下,一个红衣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曹琳身侧。
“参见主子……”
曹琳冷声道:“去将刺杀郎君的罪人,一个不落的给我抓回来。”
“诺!”
红衣女子领了命令以后,快速的了离开了行营。
红衣女子走后,曹琳冷冷的看着彭湃,“你去复兴关,请大哥速速赶过来。这件差事要是办砸了,你就别回来了。
郎君处处迁就着你,我曹琳不会。”
彭湃缓缓低下头,屈辱的道:“诺!”
彭湃走后。
徐大夫上前,躬身道:“娘娘,老仆就先行告退了。”
曹琳皱眉,“你走了郎君怎么办?”
徐大夫苦笑,“老仆需要帮陛下吊命,尚缺两味药材。老仆不放心别人,所以必须亲自走一趟。”
曹琳闻言,眉头舒展,郑重的点头,“那就有劳徐大夫了。”
“娘娘客气了……”
徐大夫出了行营以后。
有关于杨七遇刺,生命垂危的消息,如同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燕京城的人闻言,直接炸开了锅。
寇准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匆忙赶到了行营内。
也不知道寇准在行营里经历了什么。
总之,寇准在离开了行营以后,立马派人去了城外,调遣了五万兵马,进入到了燕京城内。
偌大的燕京城,一下子被围城了铁桶。
大家人心惶惶的。
也有心怀叵测的人趁机闹事的,不过很快就被重兵弹压。
在燕京城外的一座大帐内。
两个潜藏在俘虏营中的辽臣,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相视一笑。
“大事已成!”
“速速召集各部头目议事。”
俘虏营中的各部头目在诸多俘虏们掩护下,聚集在了两个辽臣的帐篷内。
其中一个辽臣在等到各部头目到齐以后,从怀里取出了一份圣旨,当众宣读道:“制曰……燕国国主杨延嗣遇刺,燕国必然大乱,尔等戴罪立功的时候到了……只要尔等在我大辽大军压境之际,趁机在燕国内部起事,配合我大辽大军,一举夺回燕云十六州,必定重重有赏……”
各部头目在听了这一份圣旨的内容以后,神色不一。
他们并没有表示。
另一个辽臣见状,单手捶打着胸口,怒吼道:“为了大辽!”
各部头目一愣,咬着牙,单手捶打着胸口,沉声道:“为了大辽!”
辽臣看着各部头目,郑重的道:“如今杨延嗣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正是我大辽夺回燕云十六州的好时机。只要燕云十六州能重新回到我大辽的手里。我们大辽就会变得更强盛。
只要能除掉杨延嗣,我大辽不仅会变的更强盛,还有机会南下宋国,让我们的族人生活在那片富庶的地方上。
所以,为了我们大辽,为了我们的族人。
我们纵然万死,也不后悔。”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辽人俘虏匆匆掀开了帘子,惊恐道:“二位大人快走,南蛮子来了。”
两个辽臣缓缓站起身。
“走?我们不走,我们走了你们就遭殃了。记住我们的话,随后有人会跟你们联系的。为了大辽,我们先走一步了。
哈哈哈……”
在各部头目惊愕的眼神中,两个辽臣大笑着踏出了大帐篷。
他们一出大帐篷,就撞上了一群身着劲装的女子。
为首的红衣女子见到他们二人,冷峻的下令道:“拿下……”
一群身着劲装的女子,虎扑而上,将两个人瞬间捆成了粽子。
两人一点儿也没有反抗,任由女子们绑来他们,押解着他们离开了俘虏营地。
两个辽臣被押走了,各部头目们聚集在帐篷内,神色凝重。
“怎么办?”
“同为辽人,他们为了我大辽尚且舍得了性命,我们是大辽的军卒,又如何舍不得性命。”
“对……于其在这里被燕人奴役下去,不如拼一把,一旦成了,我们不仅会成为夺回燕云十六州的功臣,还能回去看妻儿……”
“那就蛰伏起来,等他们联系我们?”
“好!”
“……”
就在曹琳在燕京城里抓人,寇准在燕京城里镇压暴徒的时候。
杨七遇刺,生命垂危的消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燕京城外传播。
消息传到了汴京城。
正在大庆殿内用膳的赵德芳,扔下了筷子,赤着脚跑到了垂拱殿。
“哈哈哈……大事已成,快去召丁谓、赵普二人到宫内议事。”
宫人们立刻出了皇宫。
少顷过后,丁谓、赵普二人就赶到了垂拱殿。
还没进入到大殿内,就听到了赵德芳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
二人进入到垂拱殿以后,齐齐躬身施礼。
“臣等参见陛下。”
赵德芳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两位爱卿,快快请起。”
丁谓刚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媚笑,一双短须翘起,乐呵呵笑道:“陛下兴致如此高涨,想必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要与臣等分享。”
丁谓人年轻,长相俊秀,板着脸的时候,面容刚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
只是谄媚的一笑,脸上的刚毅顿时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献媚的小人嘴脸。
赵普很讨厌丁谓这种嘴脸,简直是在给读书人丢脸。
“马屁精!”
赵普毫不客气的当堂骂了一句。
丁谓不仅不生气,反而陪着笑脸道:“赵相公教训的是……下官就是见陛下开心,所以心中也替陛下开心,难免有些失态了……”
不得不承认,丁谓真是个人才。
他在讨好赵普的时候,顺手又拍了一下赵德芳马屁。
一瞬间,赵德芳看丁谓的眼神就更加满意了。
“哼!”
赵普冷哼了一声,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垂拱殿内的那一张特地为他准备的官椅上。
自从赵德芳登基以后,答应了与士大夫共天下。
赵普在朝堂中的地位就如日中天。
所以他在垂拱殿上的坐位,一直就再也没撤过。
丁谓虽然得到了赵德芳赏识,爬的够快,但是他还没有资格在朝堂上落座,所以只能站着。
等到赵普和丁谓安顿好了以后,赵德芳激动的扬起了手里的一份密奏,“两位爱卿,瞧瞧这是什么……”
密奏在宦官帮助下,传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赵德芳手里。
丁谓喜形于色,惊叫道:“陛下,这可是大喜事啊!杨延嗣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燕国、南国必定群龙无首。我们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南国、代州、丰州等地收入囊中。”
赵普有些震惊,“没想到雄极一时的杨延嗣,就这样凋零了。咱们的人还没动手,他就栽到了辽人手上。”
赵德芳兴奋道:“时也,命也。杨延嗣也算是一代人杰,他若是肯真心实意的投靠本王的话,或许还会有一番作为。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裂土封疆。
没想到他辛辛苦苦打下的疆土,竟然是为我准备的。哈哈哈……”
丁谓拍马屁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有天佑,又岂是杨延嗣那一条杂蛟可以相比的。”
赵普皱着眉头,“还是不能大意,派人再去核实清楚此事。还有辽国那边,依照宋辽两国私底下的盟约,一旦他们得手,陛下就要放弃燕云十六州的争夺权。
咱们真的要让出燕云十六州吗?”
赵普的话,若是让燕国的臣民们听到,只怕会惊掉大牙。
宋辽两国,居然在私底下已经达成了盟约。
听赵普话里的意思,宋辽两国结盟,似乎就就是为了对付杨七。
两个仇敌之国,居然能够结盟?
他们是什么时候结盟的?
他们结盟的内容又是什么?
没几个人知道。
这一件事极其隐秘,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而且多数的知情人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
但是他们却知道一点。
针对杨七的这一场结盟下谋划的阴谋,在赵德芳登基以后没多久就开始了。
赵德芳听到了赵普的话以后,咧嘴笑道:“燕云十六州的事情,赵爱卿不必挂心。一旦辽人大举南下,杨延嗣必定会从南国调集兵马北上驰援。
到那么时候,辽国面对的是数十万的敌人。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拿下燕国?
反观我们,只要南国兵马一走。我们大宋的兵马就能长驱直入,轻易的拿下南国。
到那个时候,辽燕两国早已拼的两败俱伤。
我们只需要坐收渔利即可。”
“一箭双雕?”
赵普微微一愣,沉吟的问。
赵德芳志得意满的道:“怎么样?这可是丁大夫想出的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