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容疾轻咳一声,双手催动轮椅,朝着暖阁进去。
进忠公公识眼色,赶快跟上,却并没敢碰容疾的轮椅,而是说道:“王爷,使唤老奴时直接言语。”
“公公是皇兄身边的老人,岂是容易可以轻易使唤的。”容疾淡淡地说道。
这句话差点把进忠公公吓得当场跪了。
容疾用眼角的余光瞟见进忠腿软了一下,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心道:装得还挺像,真是够细节。
可要说到细节,还得是宁武帝。
他人虽在暖阁里,天下事却是尽放心底,龙书案上更是摆满了奏折,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图画。
许是看折子看得眼酸了,宁武帝抬头揉了揉眼眶,旁边凤焰骁赶快递过一杯茶来。
“父皇,尝尝参茶,这可是儿子亲自煮的。”凤焰骁恭敬地把参茶献到宁武帝面前,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消失去。
宁武帝刚要抬手去接,又将手撤了回来,“骁儿在旁侍候也是累极,这杯参茶就由骁儿代父皇喝了吧。”
凤焰骁眼中微怔,随后说道:“谢父皇体恤儿子。”
仰脖饮尽,凤焰骁毫无太子形象地用袍袖擦擦嘴,不由地叹道:“不愧是雪城进贡来的雪参,味道就是不一般。”
“雪城的参?”宁武帝听出凤焰骁话里的意思,便问道。
“当然。今年冬天北方虽遭了雪灾,但这雪参可是出奇得多,长得还不是一般得好。”凤焰骁说完朝着宁武帝眨了个眼睛,调皮地问道:“儿子就知父皇是位仁君慈父,定然不会当着儿子面前独享,所以早早准备了另一碗。”
说着,凤焰骁走到龙书案前,扬声吩咐道:“来人,把本太子给父皇准备的参汤端上过来。”
宁武帝只看到风焰骁的背影,而且这背影隐隐有将他笼罩于下的态势,这让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来。
凤焰骁并不知宁武帝心中所想,脸上现着得意之色,他终于可以站在这暖阁发号施令了,原来感觉如此之好。
他似乎有些上瘾,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开。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地盘,脸上的笑渐渐变得阴冷起来。
门口处厚重却精美的锦布棉帘被挑开,进忠公公扬声喊了一句,“容王爷到。”
容疾催动着轮椅从门口缓缓进来,他坐在轮椅上,一身得体的服装衬得他十分静谧温柔,像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
凤焰骁最会来事,他赶快退到一旁,恭敬地拱手道:“焰骁给小王叔请安。”
他的态度够虔诚,却是惹得宁武帝有些不满,略黑着一张脸坐回到龙书案后。
容疾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微微点头,却也是先朝着宁武帝开腔,“容疾见过陛下。”
“御弟来了,快上茶。”宁武帝话里热情,声音却带着冰冷。
宫女奉上茶来,她没敢直接献到容疾手上,只是搁置在他旁边的小桌上。
容疾瞥一眼,却未动分毫。
凤焰骁不知为何,突然说道:“小王叔就不打算尝尝吗?这可是父皇赏赐的茶。”
他不说话则已,这一说话,倒让容疾有些进退两难。
而这正是凤焰骁的意图。
刚刚宁武帝就用了这么一招,他做为儿子当然要有样学样,更何况这次面对的是容疾。
至于为何对方是容疾,凤焰骁就更敢肆无忌惮,这里面的原因想必在场的几人心里都很是清楚。
容疾微抬眼眸看一眼宁武帝,随即抬手把茶盏端起来,他轻轻晃了两下,将其凑近唇边,啜了一口。
“果然还是皇兄这里的茶最香。”容疾这次将茶盏握在手里再没放下,更是多加了一句,“温凉正合适,皇兄有心了。”
宁武帝的脸色这才和悦了些,假装愠怒地说道:“焰骁,你这是什么话。若让有人听到,还以为父皇和你小王叔不合呢。”
“岂敢。儿子看谁敢造这样的谣言!”凤焰骁这时摆出太子的架子,可接下来瞬间,身子一晃,毫无征兆地朝前栽去。
“骁儿。”
“太子爷。”
暖阁里一阵阵惊呼,进忠公公距离凤焰骁是最近的,他赶快跑上去伸手扶凤焰骁。
“快宣御医。太子爷,你这是怎么回事闹的?”进忠公公关切地问道。
凤焰骁紧闭双目,嘴唇也变得惨白,就连呼吸都急促而低沉,进忠公公见状赶快给他捶打后背,许久才顺过气来。
“父皇。”凤焰骁醒过来之时,就看到宁武帝负手弯腰正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便轻声唤了一下。
这一声呼唤,使唤得宁武帝像是回到了凤焰骁小时候,他也曾经如此看着凤焰骁。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凤焰骁还是个小孩子,根本对他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可现在就不同了。
“醒了就好,御医何在?”
宁武帝喊过御医来,便离开了这个小圈子,御医们一拥而上给凤焰骁诊着病。
他朝龙书案走时正好看到暖阁里唯一没有动的人,那就是容疾。
“焰骁是你的侄子,一向对你很是尊敬,他小的时候你还抱过他。”宁武帝话里透露着失望,还有掩饰不住的责备。
容疾却根本没有自责的意思,而是淡淡说道:“太子身体一向很好,突然出像异常,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宁武帝情急之下追问道。
“有人动了手脚。”容疾缓缓说道,却并没有把话说明白。
要知道,在宫中动手脚可是大忌。
宁武帝的脸色微怔,严肃地说道:“是有谁要害太子?竟然还有朕的眼皮子底下。”
“至于幕后真凶,估计要费一番功夫仔细查了。”容疾说着话,瞟向凤焰骁,说道:“听说太子新纳了位侧妃是番邦的一位公主?”
“确实,朕把娜古丽赐给太子爷,谁知竟然得宠了。难不成是她趁机下的手?来人......”宁武帝当场便想着让人把娜古丽捉来问讯。
容疾却是抬手制止,道:“陛下不可。”
“她害朕的儿子,朕还不能处置她吗?就是番王问起,朕也不惧。更何况,他们是手下败将。”宁武帝还真得动了怒气,话语里满是杀气。
“皇兄请听容疾分析。”容疾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