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恨我吗？”明苑伤口被齐霁完全修复，但是到底有些失血过多，她靠在那里，颇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我亲自出气还不好。”
她知道齐霁心里清楚她不愿意他有任何闪失，所以逼着她持刀去伤害他，来惩罚她。
她不知道齐霁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的确有用。
明苑的确舍不得齐霁有半分差池，但是他这样疯癫，她也只好跟着一块疯了。他疯她更疯。
疯疯说不定就得正了。
齐霁咬住嘴唇，嘴唇上一股腥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你说我骗你，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行了，那就只好这样了。”明苑靠在那里，她两眼泛着死鱼眼的光芒。
反正对她来说，就是换号重来，再加上角度巧妙，根本没有任何痛苦。
要是换个黑脸大汉，更合她意，直接把他给压了。出心头的一口恶气。
齐霁双眼通红望着她，明苑看一眼，心虚的不行。她自认一身的血，不管怎么说都该把心里的那一口恶气给出了。
“你不是在给我出气，你是在凌迟我。”每一个字从唇里出来，都是带着一股痛意。
“那难道你要我捅你，难道就不是在凌迟我了？”明苑反问。
若是可以，她真是不想和齐霁吵架。吵架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生命。可是齐霁每次弄出来的动静不得不让她注意。
“捅你还不如捅我自己算了！”明苑挣扎着就要从他的手臂里起来，奈何齐霁的双臂紧紧的抱住她，双臂锁的很紧，饶是她费了不少力气，还是没能从他的怀中挣脱。
“不要动，不要动了。”齐霁化开她挣扎的所有动作，他低头俯在她的身上，血腥味在两人的身上弥漫开来。齐霁似乎回到了十年前，任凭他如何施展灵力，她始终都对他没有任何反应。
明苑仍由齐霁在她身上俯首呆了一段时间，小会之后，他抬头起来，看着她脖颈里的血，血迹已经干了，紧紧贴在肌肤上。
“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齐霁抱着她，轻轻问。
明苑舒出口气，“那你也不要和之前那样了，你想杀了你自己，还是想要杀了我？”
齐霁听她问，他整个人将她紧紧拥住，双臂把她抱的太紧，紧到她都觉得胸口那儿一阵痛，她忍不住想推，但是他抱得太紧，别说抬手，就连动一动都艰难。
对付疯子，要么把他捆起来，要么就得比他还疯，疯劲压过他，也不怕他闹出什么来。以毒攻毒，看谁能闹得更厉害。
“以后不要这样。”明苑开口，“你放开我。”
“不放。”齐霁干净利落的直接拒绝她，明苑两眼都要翻出来了。
“你抱的太紧了，我都要被你勒死了。”说着，明苑察觉到他的迟疑，立刻再接再厉道，“你要是不放开，我可就真的要被闷死了！我自己动手没把自己了结，反而被你这个家伙给抱死了！”
果然这话有效，齐霁立刻松开了手，明苑顿觉得自己似乎重新活过来。她有些失血过多，扶着齐霁的手，深深浅浅的喘息。
她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又拍，浑身上下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一身也都是血，再看齐霁，齐霁脸上都是。
“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把自己收拾一下，怎么样？”明苑疯了一场，有些疲累，她刚才借着一股劲头，直接把齐霁给压了下去。现在不管精神还是身体上，是真的没有那个力气再和他对抗。
毕竟她只是被齐霁逼出来的，又不是真的疯无止境。
齐霁看她，神情复杂。明苑看到他复杂的神色里，又流露出几分可怜无辜。
他就是长了一张好的皮相，而且这皮相无害的很，不管他怎么样的表情，到了最后，都让人不得不心软。
明苑心里啧了几声。
她在他脸上亲了两下，“我身上难受的很，都收拾一下吧。”
的确是要洗了，她刚刚亲了一嘴的血痂。好硌嘴。
齐霁看着她，抬手起来，摁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我来帮你吧。”
明苑一听，浑身上下就开始不得劲，不仅不得劲，而且还冒着一股酸爽。
又来了。
被当做人形娃娃左右打扮的滋味，那可真是酸爽，酸爽到她说不出话了。
她已经取得胜利，至少压住了他。也不能老是逼着他不放，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齐霁收拾的很快，一盏茶的时间而已，他就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他过来帮明苑把沾了血的衣物除掉。
明苑原本闭着眼，后来觉得自己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和什么一样，睁开眼看他，见着他手上忙碌，可是没有半点别的意思。
明苑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是气着了吗？”明苑问。
齐霁眼眸稍抬，摇摇头，“我没有对你生气过。”
明苑闻言，手臂一抬，直接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到自己的跟前来，“那你怎么无动于衷的？”
齐霁愣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妖女现在也要点脸，直接说怎么对她毫无反应，实在是太过伤脸。
“你想我做什么？”齐霁轻声问。
说着他已经把她剥的只剩下最后的遮掩。明苑看他，他换上了湖蓝的衣袍，明苑伸手出来，齐霁顺势就将她抱起来，放到那边房间的池子里。
池子里引入了热水，温度适宜，说实话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明苑跑在水里，仍由齐霁给她擦拭。
她靠在那里过了小会，突然睁开眼，满脸一言难尽，“这个地方，该不是你弄出来关我的吧？”
麟台阁她都来了好几次了，也在这四周逛了不少次，齐霁住的地方，她没有到过这里。
齐霁沉默下来，他一沉默，明苑就心里发毛，在她忍耐的完全忍不下去的时候，齐霁终于开口，“不是。”
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就这样把她关起来，不管她哭也好，闹也罢，将她困在这里，只有他一人能看到她。可是这个念头，在经历过刚才的那一场变故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她的性子太烈，烈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把她握在手里，她前一世是这样，这一世还是这样，她脾气天生就是这样，是没有办法的。
那五十年，可能就是她对他忍耐的极限了。
若是再来，她会变成什么样，就算是他，也不知道。
“这是小妙峰上另外一处地方，我没有带你来过，这里有处温泉，我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地方，所以我才带你过来。”
明苑还是有些不相信，齐霁低头下来，“你若是不信我，待会换好衣服，就可以回去了。”
明苑一听回去，眼神里终于有了几分动静，“我暂时不回去，陪你吧。”
她说着，在水里转了个圈来，“那东西埋了吧，要不然烧了都可以。”
明苑想起在冰室里看到的，身上还是忍不住有些发寒，她是真不知到齐霁竟然能疯到那种地步，一具尸体又不能开口说话，留在那里干什么？
齐霁没有说话，他持起手里的布巾，沾了水，往她的脸上擦去，他心里是有几分戾气的，但是手里的布巾擦在她的身上又柔软了起来。
“我现在要拿你怎么办？”齐霁看着她一双清亮的眼睛抬起来看着他，他苦笑，“我不知道我要拿你怎么了。”
“放了你，我不甘心，放了你。我的这些爱恨算是什么？可是留你，你要是真走，我拦不住你。”
他说着那股可怜巴巴的劲头一股脑涌上来，看的明苑这个一贯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心动。
明苑扶住他的手臂，突然手上用力，她到现在手上其实也没有多少力气，齐霁及时的愈合了她的伤口，但到底还是出了点血，浑身泛着一股疲软。
她以开玩笑似的力气拉住他的手臂，将他往池子里一拉，原本没有抱有任何希望。
这事是她做的过分了，她心里知道。所以齐霁发疯的时候，她不敢和他正面冲突，哪怕到了现在，也是想着平伏他的怒火。
总要给他一点甜头的。
只要他不动，她就立刻撒娇，虽然撒娇对她有点难，但也不是做不到。
谁知手上一用力，原本身前的人竟然还真的顺着她的力气掉落在水池里。
引来的灵泉温度稍稍有些高，对明苑来说正好，可是对于齐霁这种天生寒体的人来说，相比较有些高，原本苍白的面庞浮上了桃花色。
明苑摘掉了他的发扣，原本拢在脑后的发丝顷刻间落下来，全部落到肩头。
一张白玉似得脸落在乌发里头。格外活色生香。
水汽氤氲上他的眉眼，乌发落下，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明苑的手指穿过他落下来的乌发，柔软的头发在她的手指间缠绕。
她抱住他的头，仰首在他面颊上留了一个吻。
“我喜欢你。”
明苑依然扶着他的头颅，轻轻拉开的时候，轻笑道。
齐霁定定的看着她，眉宇间染上一层脆弱，他望着她，“不要说这话了。”
明苑稍愣，她很快笑起来，“怎么？”
她很快又把吻落到了他的眼睛上，睫毛微颤，扫在唇上的感觉痒痒的。
“我是真喜欢你，我没有对其他男人有过这个感觉。”明苑说着，她不觉得自己在说谎，因为她现在说的完全都是真的。
她在原本的世界里，对感情也是很淡，她对感情的渴望没那么高，甚至觉得有些讨厌。毕竟若是和某个男人在一起，势必要磨合，她感觉到自己的个人空间受到了侵占。对她示好的男人不是没有，可她就是半点感觉都没有，不仅没有感觉，甚至还有些厌烦。
对齐霁，她没有那么多的厌烦情绪。
她的嘴唇从他的眼睛上缓缓落下，一路贴在他的唇上。
“我爱你。”明苑叹口气。
齐霁的手紧紧握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摁在怀里，被水熏染之后，他浑身也泛着一股热量，明苑贴在他身上，不知道他身上的热量是自己散发出来的，还是被泉水染上的。
那滚烫的温度，似乎是比这泉水更要滚烫。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有瞬间的迟疑，但她还是说出来了。
“你敢说，这不是爱你吗？”明苑轻轻的贴在他的面颊上，轻柔的逡巡。
“我不知道和人结成夫妻的感觉是怎么样的，而且我也在害怕。”明苑说着手掌轻轻贴在他的肩背上。
他身上的衣料吸饱了泉水，紧紧的贴在身上。湖蓝的布料沾了水显出了轮廓。
“我真的害怕。”明苑说的都是实话，她现如今根本就没想过结婚这件事，结婚紧接下来就是生孩子，女人不要男人没关系，自己亲生孩子总有那么点羁绊，明苑不敢保证自己到时候面对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到时候真的能绝情到底。
她对齐霁可以忍心，但对自己生的小孩有没有那个心就不知道了。
齐霁抬手起来，他突然握住她的肩头，径直将她摁在池壁上。他深深的望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过了小会他放弃了，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终究都会放在心上。听起来很可悲，但他却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至少她还愿意陪他你来我往不是么？
他低头下来，手指摩挲她的肩头，压低了头，对着她轻轻开口，“不要怕。你不要怕我，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指头陷入肌理，低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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