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不舒服。”傅庭尧侧了下脸,“最近也需要多休养。”
“大家是组团了吗?”简宁惊讶道,“以前天天进医院和现在天天进医院可不是一个量级。”她盯着他脸,“你脸上为什么也有擦伤?”
傅庭尧回避了下,“没什么,刚刚不小心蹭到了。”
傅庭尧这种人会走路蹭到脸?
还擦伤?
简宁又不是傻 子,肯定不会信,“刚才那人是你让他给我道歉的?”
“被你看出来了……”傅庭尧有些心虚,“他撞了你,是他不对。事后态度差拒不道歉更是错上加错。”
“谢谢。”简宁诚挚道,“谢谢你能屡屡注意到这么小的事情。”
傅庭尧心里一咯噔。
并没有被她感谢的快 感。
“你……”车子要拐弯了,“算了,都坐好。”
简宁没追着他的欲言又止问下去。
她不想在乎那么多。
而傅庭尧哪怕没问出口,也知道了答案。
她是在给他发好人卡。
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一切……
是不是真的来不及了?
为什么他再努力,也觉得他和简宁之间的那条鸿 沟不可跨越呢?
说到底,还是他痴心妄想了……
凭什么呢。
他没有理由去要求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能多看他几眼。
明明想过要给她自由的,但最先越界的却也总是他。
不能这样下去了。
不然连他自己看要看不起自己。
傅庭尧叹了口气,没再看身后的简宁,而是专心开车回a院。
途经雅苑清居的时候,傅加还很兴奋,“妈咪,你说阿芳阿姨她们睡了没有?”
“想她们了?”
“我是怕那个刘天冉欺负阿芳阿姨和成洁阿姨!”傅加信誓旦旦,“她最坏了。”
“她也不是坏。”傅宥却罕见地替人说话,“她只是喜欢预估风险,喜欢把事情的利益最大化,这是非常聪明的金融学思维。”
毕竟放眼看去,住在雅苑清居里的人谁都没她舒服。
她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也知道她们会让着她。
她只是在享受这种利益既得的快 感。
傅宥能感觉到。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
傅加的那种丰沛的情感,他是羡慕,但也仔细考虑过了,他确实无法拥有。
他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相反,他和刘天冉一样,只有数字和效益才是最最让他感觉踏实的东西。
虽然被爱也很好。
但他现在越来越贪心了。
什么都想要。
傅宥靠在窗户上,突然道,“报名新的幼儿园的时候,把我也带上。”
简宁惊喜极了,“你愿意去上学了?”
“嗯。”傅宥简短地回答,“上次去幼儿园,我应该和加加一起去的。”
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不友好的同学,他也一直很愧疚。
“所以这次能替加加被那个坏女人抓住,我一点都不后悔。”
这番话对简宁而言,可谓是惊喜又惊讶。
在这种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能比拥抱更有力量。
她从没有这么满足过。
一手抱着一个孩子。
仿佛拥有了他们,就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上的全部。
这种幸福感,千金都不换。
就这样也挺好。
没有他,简宁甚至更幸福。
而他的叹息,只有自己的心能听见。
虽然简宁现在也算是个病号,不过经过了左琛的批准后,她回去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只需要多警惕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好了。
现在有了傅宥和傅加,她自己比谁都惜命。
自然也很看重傅宥的命。
虽然这次给他做了长时间治疗,但病情毕竟只是能稳定的情况。
还是需要借助西药在她最近不能用紫色医术的时间里巩固治疗。
为后面打好底子。
“傅宥的心理状况没问题。”傅庭尧趁她亲自出去拿药的时候提了一嘴,“他今天在病房和我多说了两句,你不用担心,还有绑架案的事情,我已经打点好了,明天下班后我让肖萧送你去公 安局。”
“他不休息了?”
“明天能好。”傅庭尧踟蹰了一下,“我就不去了,傅氏最近忙。”
“嗯。”简宁笑笑,“我也去忙了。”
傅庭尧这次没有目送她离开,而是利索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总裁办。
左琛就坐在里面。
吃着傅庭尧给他定的外卖。
他看了他一眼,擦擦嘴巴,“不顺利?”
“没什么顺不顺利。”傅庭尧坐到凳子上,明显有些疲惫,“我也就是配两个孩子过去吃饭,满足他们的心愿。”
左琛撇撇嘴,“滑铁卢就说滑铁卢,别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嗯。”傅庭尧几乎是以瘫坐的姿势瘫在凳子上面,在左琛面前,他不是傅氏的掌门人,不是帝都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傅庭尧,也不是母亲眼中必须挑起傅家大梁的好儿子。
他就是他自己。
他就是傅庭尧。
是那个和别人一样普通,一样会为了感情的事情伤心难过的傅庭尧,“失败到让我觉得再有任何妄想我便是罪上加罪。”
“阿琛,在简宁面前,我就是个罪人。”傅庭尧道,“而且我也确实是有罪,当年我把无辜的她送进监狱,现在得知她才是最大的受害人,我不就是属于恶意让人坐了冤狱。”
左琛惊讶地看着他,“但当年的证据链是齐全的,只能说是陆浅浅那个女人把犯罪隐藏的太好,阿尧,你不要想太多,就算当年你不出面,简宁也势必要遭这一次难。”
“不。”傅庭尧坚定道,“陆浅浅什么都做的不对说的不对,但就是有一句话说对了,简宁成今天这样,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所以他不仅应该得到道德的审判,还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阿尧!”左琛是最了解他的,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简宁入狱期间,你也没有一次不是在夜晚时分走到她的牢狱墙外面陪着她不是吗?你在等她的悔过,她在等你的信任,你们明明那么相爱过,为什么就是不能跨过去这一步呢?”
“你和阮宝兮能跨过去那一步吗?”傅庭尧直接反问。
左琛一愣。
继而笑了。
甚至比傅庭尧的笑容更加凄凉,“都说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说得对,如果你真的想做什么,那我支持。”
“好兄弟。”
“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