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尧神色微动。
这个名字别人喊他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就是个代号的名称。
可是换到了简宁嘴里。
听到他耳朵里,就平白多了份旖 旎。
他心情莫名转好了很多,可一转脸,看到简宁漠然的神色,又感觉自己禽 兽不如,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以保护之名,行不轨心思?
她都可以放下了,他就放不下吗?
明明答应过她的。
当初主动把她推开的人也是他。
现在又凭什么后者脸皮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对她进行欺骗还要这样默默地产生情愫?
这对简宁过于不公平。
可是他好像……
控制不住。
傅庭尧心中五味杂陈,在这一刻突然有点明白了简宁以前跟在他身后跑的心情,那时候,他给她留下的也都是背影,而且从来没有回头和她对视过。
原来这种心情是这么绝望。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可看上去就像是间隔了一个山海。
不过简宁走着走着,还是回头了,“你怎么了?”
傅庭尧心思不可抑制地一喜,脸上的笑容还没浮现出来,就见她直直转身朝他身后的方向走去,那是德叔的卫生站。
原来不是问他。
那问的是谁?
傅庭尧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也在一瞬间快速转身回去,“德叔!”
德叔已经摇摇欲坠了。
他扶着门,脸色突然变得青紫,看上去有些窒息反应。
简宁刚才在房间里输吊瓶的时候一直在思考傅氏那边的人和事,没顾上怎么看他,现在心思都在他身上之后,她的眼睛在他身上轻轻一扫,顿时脸色变得煞白。
“德……德叔。”她有些结巴,看着他已经很瘦弱的身体,伸手出来放到他手腕处,轻轻一摁,那片皮肤便顿时凹陷下去。
这已经属于晚期症状。
具有非常明显的水肿状况。
按正常道理来说,人的身体现在会疼痛异常,怪不得他给她打吊瓶的时候,只在最开始和最末出来过两趟。
看来他本人已经非常难受。
她忽然有些生气,“您怎么能这么不 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声音有点大,一时间让德叔愣住了。
“丫……丫头……”
“对不起,我不该朝您大吼。”简宁的眼眶都有点红,单手停留在他的皮肤上,久久不动,这种浮肿的触感,总觉得有点熟悉。
可是她脑子里这会儿想不起来。
她越是用力,那种头痛的感觉便又有了卷土重来的架势,简宁不敢再费心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执着于那点虚无缥缈的感觉。
“没事。”德叔看她脸色也不好,“你没事吧?”
“没事。”简宁看着他,说的肯定,“您是肺癌晚期了,为什么不去医院治疗,还在家里开门诊?”
德叔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晚期?!”
傅庭尧也走近了一些,这会儿能听清俩人的谈话了。
听到简宁这么说之后,他心里忽然升起来一点希望,“你怎么看出来的?”
简宁的医术是好没错。
但德叔已经是肺癌晚期。
而且他这个人要面子,平时在外人面前就算很想咳嗽他也会憋着,努力到院子里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再咳出来,穿衣服更是会把他的身体都罩住,防止别人看出他现在一些外部生理反应的异常。
其实他已经不怎么接待病人了。
除非非常着急的才会过来找他。
算起来,现在能让他亲自出面的人也就只有简宁一个而已。
全村人虽然都知道他这个病,但按理说不可能有人会特地告诉简宁,可看她现在的状况,她只是看了两眼,就推断出了他的病情。
医生行医经验丰富的时候也有可能会这样。
毕竟傅庭尧也知道,她再桃花源积累的相当丰富的行医实践。
可关键问题在于,她的肯定。
那种异常肯定的语气。
越是优秀的医生越害怕误诊,所以一般看出病人身上端倪后都会要求他们去做一些精密的一起检查,来辅佐自己的诊断,等出了结果,最后才会给出病情判断。
可简宁现在是直接肯定的下了结论。
“很多病理特征他都有。”简宁看了他一眼,“你们都知道了?”
傅庭尧点头。
“那还让德叔过来给我扎针?!”
“不是不是。”德叔眼看着俩人就要吵起来,他心中更是于心不忍,这两个人都是好孩子,他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的矛盾导火索,于是连忙打断,“咳咳咳……”他一着急,整个人的情绪就变得激动,咳嗽声也没控制住,直接咳了出来,双手捂住嘴放下来的时候,带了点血,傅庭尧第一时间递出了纸巾。
德叔擦拭之后,脸色才好了些。
“不是阿诚非让我给你治疗。”德叔缓了口气,脸色也好了一些,“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知道你的病情后强烈要求过去给你看病。”
他们对他的恩情大过天。
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好求。
也就求他这条烂命能为傅庭尧和简宁做些什么了。
简宁怔住,“您以前认识我?为什么非要给我治疗?”
德叔心神微乱,“不是啊。”他急忙解释,“我是医生,听说你受了伤,需要一名在村子里附近的医生自然是我过去,主要是我有把握给你治疗好,这也算是我生前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算是给子孙后代积福报了。”
简宁不疑有他。
主要是德叔的语气非常诚恳,简宁不怀疑他会说谎。
何况……
作为一名医生,她很能理解他这种心情。
“先到里面去。”简宁扶着他,“我来给您看看。”
“你也是医生?”
“嗯。”简宁点头。
傅庭尧为了把童亦诚这个角色演的逼真些,虽然明知这时候讲那些话会讨人厌,但他还是说了出来,“喂,你还真是演戏演上瘾了,人家那个真简宁是医生,年纪轻轻还是a院的院长,怎么?你把这个身份也代入进去了?”
简宁懒得和他发生争执,她依然轻言轻语,“德叔,您先坐。”
然后才猛地一个眼神看向傅庭尧。
那种肃杀之气顿时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