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评毫不客气,语气还这么狂妄!分明就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直接让顾松柏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
“简医生。”他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将拐杖放到一旁,一只腿叠放到另一条腿上,形成了一个翘二郎腿的姿势,同简宁形成割据状态。
这是明显的对立。
他比她想象中要沉不住气。
不,不对。
简宁在心里默默分析,同时没放过顾松柏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甚至连他的一点点微表情都没有放过,他浑身都是放松的,但这种放松感并不是因为他不惧怕她,更不是轻敌。
而是另一种胜券在握的表现。
好像……不论简宁怎么挣扎,他似乎都能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将她彻底镇/压。
这是一种极强的自信。
可是顾家现在和傅氏和泠家相比,都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蝼蚁规模。
顾洺笙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谁给他的这种自信?
简宁顿了一下。
笑了。
看来今天没白来顾家跑这一趟。
这里……
她向外巡视一圈,确实不正常。
“您今天过来恐怕不是单纯的看看我这个老病人吧。”顾松柏见她一点都不慌乱,心中也始终保持警惕,命人给她斟了茶,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
姜还是老的辣。
哪怕猜到了她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他的表情却始终看不出丝毫破绽。
只有那一抹不应该在她面前存在的自信。
因为顾松柏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在生意场上,在对方实力比自己高很多的情况下更不可能像他这样没有任何笼络的心思。
“不然呢?”简宁笑着,“我还能是吃饱了撑的专门来嘲讽您的?”
顾松柏实在是被简宁这张嘴气到了。
但一想到不久之后他就会取代傅氏成为帝都首富,这点气好像也算不了什么了。
他以前的名声是出了名的心高气傲,可今日这种种试探下来,他却能好脾气的对简宁一忍再忍,要是单纯的忍让也就算了,偏偏这忍让中还带着那种自信。
这才是不正常的地方。
一个高傲的人不会屡次折腰。
更不会像他现在这样,拼命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
对她有忌惮,但又不忌惮。
那只能说,他心中的胜券在握,还时机未到。
也就是说,现在,在顾家,有一张针对她的网已经徐徐展开,就看她能不能及时察觉及时弄破了。
可他们一行人屡屡在顾家栽跟头,足以说明顾松柏的难缠。
所以她还是不能轻举妄动的好。
简宁突然站起身,向他鞠了一躬,“老爷子,我刚才说的话多有得罪,实在是上次傅庭尧过来在你们这里受了伤,但又一直没人给我去个电话说明情况,我心里不舒服,毕竟我是您的救命恩人。”
这就拿乔上了?
顾松柏眼睛微眯。
在想简宁是故意示弱还是在伪装自己的无知。
毕竟她之前在傅氏的那一番作为,不太能和眼前这个自诩救命恩人想拿恩情来获取方便的女人挂上钩。
顾松柏也赶紧站起来,“快坐快坐,你瞧我这老糊涂,都是我不好,当时警局来人调查之后,和我们没关系,我就把这事儿忘了,也没想着给你回个话儿。”他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但是你今天过来,其实是为了傅庭尧才专程跑这一趟?”
“嗯。”简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算是吧。”
她的长相其实攻击性不高,攻击性高的是她的气势,还有那张不饶人的嘴巴。
这会儿一旦自己主动示弱,看上去就和普通的邻家女孩一样无害。
顾松柏的心也渐渐彻底放松下来。
“早就听闻简医生对傅先生情深意切,只是我没想到经历这么多事情,您还是能对他保有初心,这么关心他的事情。”
既然拿了傅庭尧做托词,就只能继续用。
简宁羞/涩地笑了一下,“老先生说笑了,不过是男女情长,不好入了您的耳。”
不过是儿女情长。
终究还是为了傅庭尧……
泠端站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对话,一张脸都变白了。
他站着的位置前是个双层玻璃门,正好能映衬出他的模样。
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他熟悉的自己的样子。
甚至看到那全部梳到脑后的头发还有自己这身打扮突然意识到了刚才那些人都看他,其实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
滑稽。
小孩子穿这种同款吊带西装还可以,但目前他的气质偏冷,而且搭配这个大背头,着实不搭调。
说斯文不斯文,想成民/国先生都不可能,只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滑稽感。
就像他的感情一样。
大家都鼓励他追求简宁,可简宁真的和大家想的那样,已经对傅庭尧没感情了吗?
泠端只觉得心头有些窒息感,像是当年自己一个人关在全黑而封闭的房间里,那束光好像在渐渐消失。
他不由得向后退,不小心蹭倒了旁边的花瓶。
哗啦一声!
瓷器碎了。
顾松柏猛地抬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顿时变得锐利,“谁在外面?!”
泠端露脸过来,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是我。”
这会儿已经被人发现了,也不可能再直接转身离开。
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顾松柏见到他这身打扮,尴尬地咳了两声,泠端现在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真是个傻帽!
心中不快,脸色也更难看了,“顾先生。”
“嗯。”顾松柏赶紧将他迎进来,这种世代豪门的家族和傅家还有点不一样,可能财富累积不如傅家,但根深蒂固,整个根基并不能轻易撼动。
而且在政商两届都有很高的威望,不是容易得罪的。
这也是孟糖提到他的时候很忌惮的原因之一。
孟神都忌惮的人物,顾松柏自然更加赔着小心,“泠先生好啊,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但迟迟没有登门拜访,不知您今日过来是所为何事?”
来找她。
泠端看向简宁,原本应该是三个非常简单的字,如今却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