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橼觉得嘴巴干的厉害,好像有火在喉咙里燃烧一样。难受的来回晃着脑袋,满门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舌头不住的舔着干裂的嘴唇。
正在这时,嘴中忽然一阵清凉,细细的甜甜的水,正滋润着自己的舌头,向喉咙流过去。香橼急不可待的吞咽着。沉重的双眼,隔着眼皮,缓缓的转动。
身体好像舒服了好多。光线顺着眼缝钻入眼底。
一双细腻的软若无骨的手,扶上自己的额头,滑落自己的脸庞,轻轻的抚摸着自己。
香橼拼命想要睁开双眼,眉头用力的微微皱了起来。
眼前模糊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楚。
“妙歌...”香橼挣扎着坐了起来,抬起自己的双手,颤抖的举在妙歌脸庞。难以置信的久久没有合拢。
“你怎么出来了...我...”
香橼摸索着自己的肩膀。
满脸兴奋的看着妙歌“伤口不见...”可话还没说完,香橼却被自己的余光所看到的一幕惊骇住了。
屋里的地上,有一具尸体。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鞋袜,一样的...脸庞...左臂上一个巨大的窟窿。脸色嘴唇惨白。那...是自己的尸体?
香橼的眼睛好像看到了鬼一样,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被子。整个人抖的如同筛糠一样。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下来。眼睛却一眨也不肯眨的盯着地面上残破的自己。嘴中发出喃喃的喉音“不...不...”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躲去。
“怎么回事...妙歌...怎么回事...”香橼盈满泪水的大眼睛,泫然欲泣。被妙歌用力的抱在胸前,头紧紧的埋在妙歌的身上。
“没事了,没事了。已经结束了。你好好的。我会保护你的。一切都结束了...”妙歌轻声的拍着香橼的后背,如同安慰一只受伤惊惶的小兽。心中却是和香橼同样的难受。地上的尸首仿佛是自己的一样。
妙歌突如其来得到的力量太大了,虽然已经模糊的猜到了强元被击碎了不是被毁掉了,反而是被打开了。但是却根本还拿捏不好这么大的能量。妙歌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帮香橼重塑好身体,香橼就转醒了。自己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也还来不及去处理香橼的尸体。
“为什么,为什么?”
“劈开强灵的那一刹那,你就坚持不住了。是我害死了你。”妙歌的泪水滑落在香橼的发丝上。声音却是无比的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意识到这份力量已经注入到自己的身体的同时,一份对世间万物全新的看法也随之而来。却是正和自己从前的想法背道而驰。妙歌突然恐惧起来,她怕自己被力量催生出来的人格,站了上峰,变成第二个泯香。于是在重塑香橼之后,封住了自己喜怒。自己的声音变的毫无波澜,但是悲伤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滴滴滑落。
“强元打破了,但是却没有消失,能力反而注入了我的体内。把我从你的身体里剥离了出来。”妙歌轻轻的抚摸的香橼的脸颊,盯着香橼的眼睛。
“我感知不到这份力量的边际,我根本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这份能力是属于泯香的,是魔的力量。我觉得我在变的不像自己。”妙歌眼中的雾气看的香橼脊背发凉。
“妙歌...你的两个眼睛...不一样了...”
虽然虚元一直可以看到妙歌的真身。但是在妙歌给香橼展示的自己的回忆中,自己都是最初的样子。而自己也是刚刚看到自己的现在的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妙歌点了点头“我用力量封住了自己的喜怒。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这份能量,做出让给自己无法原谅的事情。”
妙歌松开香橼,走到地上的尸体旁边,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香橼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谁能接受自己的尸体摆在自己的面前呢。
“你要...去哪?”
“去将它封在昆仑山的冰胎之中。”
“妙歌...为什么你不直接将我在原来的身体中复活?”
“你的身体曾被神承诺过,青春永驻。我想可能是魔的力量除了伤害,无法应用在虚元祝福过的身体上。”
“那我现在的身体呢?”
妙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笑容,冰冷邪佞。
“我折回去找到了泯香,禁锢了她的灵魂,不过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样,无论虚元心中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谁,现在只可能是你了。妙歌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可能是她唯一能为香橼做的事情了。妙歌才不在乎虚元的感受。他不配是神。
妙歌闭上了眼睛,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起伏这么大,为什么看到,听到,想到的都是让自己愤怒憎恶的一面。自己封不住这力量,但是明明已经封住了自己的情绪。可...为什么...
妙歌没在说话,转身张开了巨大的火焰般的翅膀,嗖的一声,像一道红色的闪电一样,消失在铺满晚霞的天际。
只留下香橼一个人屋子里,惊讶的看着妙歌消失的地方,那对火红色的翅膀似乎还映在眼底。
...
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闷雷阵阵。持续了三年的旱灾,终于彻底的结束了。
“你知道,我来到这里,为了是打破虚元的执念。而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执念...你和泯香,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存在的。从现在看,沼泽也许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可是如果沼泽不存在,我又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我觉得我活在一个悖论里。像漩涡一样,以为自己回到了终点,却打开了一个新的起点。”
“那现在改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香橼突然特别怕现在妙歌,看到她,有一种看到泯香的感觉,可是明明自己才是占据了泯香身体的人。妙歌...该不会想要给虚元创造一个执念再打破吧。香橼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除非,这个沼泽,不是虚元创造的...”妙歌眼中闪烁的神采,像幽曳的烛火。瞬而站起身来,又不见了。
妙歌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曾经知道的妙歌...香橼担心的看着漆黑的窗外。
收回目光,却正看到虚元出现在了刚刚妙歌消失的地方。香橼激动的奔下床,一把环住了虚元的腰,久久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