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皇帝已经赐婚,翼王和江月浅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但这该有的文书礼节自然是不会少的。
三书六礼皆不可少,不过有真龙天子的赐婚圣旨,六礼中问名这一项便只是走个过场——柳煦这个接受了无神论教育的也不信这八字相冲一说。
此时荣王陪着肖七便是来下聘的。
柳煦正在想要如何尽量避免这丞相府中各种内耗,如何让石子村的绣坊顺畅发展,以及如何在这京城发家致富、开医馆大展拳脚之时,小蝶兴冲冲跑回来告诉柳煦说大姑爷来下聘了。
柳煦一听肖七来了,小石榴也来了,裙摆一提就要往外跑,却被吴婆子和小蝶一把拉住:“小姐,小姐,要矜持!”
矜持?
虽无夫妻之实,她和肖七拉手是家常便饭,又亲过,连同一个被窝都钻过,她要什么矜持?
“我就去看看。翼王府就算皇上今天赐下去,也还得收拾搬家吧?他现在还暂住别人的地方呢,又如何下聘?”
“他不会空手来下聘吧?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半月不见,昨晚在皇宫里又没机会单独说话,她有一肚子话想要问他,柳煦努力往外挣,借口找了不少,然而吴婆子和小蝶铁了心地把她拉住,打死不让她出去。
昨天早上柳煦一个人在屋里都还能跑掉,今天吴婆子和小蝶简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哪怕一人要走开去做其他事情,另一人也绝不离开,眼珠子恨不得长到柳煦身上。
柳煦郁闷得不行,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无奈地坐回去。
偏偏江雪沁和江雪如也兴奋地跑来了她院子,两个小女孩一脸兴奋,一脸八卦。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婆子来汇报前院那边的情况,都争着抢着说。
“翼王抱着大雁,牵着辰王来的,荣王爷和荣王侧妃也来了。大小姐,您福气真好!翼王殿下长得可真俊美,小穗从来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男子。”
“不止翼王殿下,那辰王殿下也长得好看得紧,像个小仙童似的。”
荣王侧妃也来了?他们这是以肖七长辈的身份来的啊?
不是说收了她当义女么?柳煦有些好笑,荣王爷看着威严,实际上却像个长在笑点上的美大叔。
“大姑爷可真有心!而且这时节,雪都还没化尽呢,大雁都还在南边儿呢!他竟然还能找到大雁!”丫鬟小穗已经快速改口叫肖七大姑爷了。
“这有什么好稀罕的?专门有人圈养了大雁,不让它们往南飞。就因这大雁是吉祥物,有好的寓意。”柳煦虽是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其实她骨子里是个理工科的技术宅女,嗯,四舍五入可以类似于钢铁直男,不觉得仪式感有多重要,但她这听着肖七一样一样循着这大封的古礼来,心里的幸福和甜蜜感止不住地往外冒。
“除了大雁以外呢?聘礼有吗?”罗婆子问出了刚才柳煦要去前院找的借口之一。
“当然有!聘礼清单长长的,聘礼多得前院都快摆不下了!金银珠宝、珍珠翡翠,前朝古画,绝版古籍,应有尽有!大小姐,由此可见大姑爷对您的重视!”
“嘁,他虽是东秦国的翼王,却是在咱们大封的京城讨生活,日后还不是要靠爹爹给他撑腰,让他翼王府日子好过一些。他敢不重视大姐姐?”江雪沁冷哼一声,有些不太乐意嫡长姐嫁给个质子,又有些得意堂堂王爷还要求得她爹的庇护。
柳煦好笑地看着江雪沁,没有反驳她,只是欲潜移默化地纠正一些她的想法:“沁儿啊,若是爹爹不受皇上重用了,那咱们日子还要过下去吗?”
江雪沁一愣,下意识地摇头反问:“爹爹怎么会不受皇上重用呢?”
柳煦笑了笑:“一朝君子一朝臣,爹爹是皇上登基之后,才被提拔重用的,对吧?”
江雪沁点头,虽然那时她才刚出身,都是后来听她娘和李姨娘闲聊时听到的。
“那在爹爹之前的丞相,你知道是谁吗?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你清楚吗?”
江雪沁一脸懵。
江立已经当了十多年丞相,江雪沁才十二岁,从她有记忆开始,这大封国的丞相便是她爹,她哪知道之前的丞相是谁?哪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
“沁儿不知。难道大姐姐知道?”江雪沁虽然不知道,但是她不服气,大姐姐只比她长四岁,她不知道,大姐姐难道就知道了?
“前丞相不过当了两年丞相,便因犯了个小错被人参到了皇上面前。虽然这是小错,但是被皇上批评之后,他过分紧张,又犯了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带来的损失,对大封国而言,极其严重,因此丞相被削了官职,贬为庶民,回老家种田去了。”柳煦面带微笑缓缓说出来。
“咱们现在住的这丞相府,便是他们以前的住所,爹娘改动的部分并不多。他曾经也是受皇上信任和重用的。他也有子女,沁儿如儿,你们住的院子以前或许就是他的女儿住过的地方,你们觉得他的女儿们现在过得如何呢?”
江雪沁和江雪如一脸的不可置信,有种突然吞了一口苍蝇的感觉,突然觉得这江府——刀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原来并不是那么美好。
她们现在住的院子,是以前别人住过的,那么如果爹爹和前丞相一样,不再被皇上重视,甚至因为犯了错而被贬官,她们现在住的院子也不会是她们的,而会有新的主人。
这对于江雪沁和江雪如来说,受到的冲击过大。
而柳煦只是细细品着茶,留给她们足够脑补的时间。
柳煦时不时瞟她们一眼,看着她们煞白的小脸,微微笑。
这两个妹妹心思都比较单纯,她不希望她们日后也长成一天到晚被困于后院,担心竭力与小妾做斗争的主母。
今天柳煦是注定见不到肖七了,她有些好奇早上请安之后:“韵儿呢?”
“她被罚跪祠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