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叶不屑的瞟了冯大柱一眼,转身准备离开,她得去看看玄锦颜的情形如何了。玄锦颜应该不会跑太远,外面的士卒肯定不会让堂堂童将军的夫人,他们主子的妹妹出任何问题。
突然,冯大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有些怅惘,透露出太多的无助和茫然,“可是,她那样信任的看着我,甚至要以身相许的时候,我却下不了手,然后,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喜欢上了她,——”
童小叶身体一顿,停住了脚步。
“哈哈!”冯大柱突然喘息着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我竟然爱上了我一直想要杀掉的人,我一直以为我恨她,我讨厌她,但是,当她真的嫁人了,我却恨不得生吃了那个娶她的男人,原来,爱情就是这样,我爱她爱到不允许任何人碰她一下,就如当年她不允许任何女人接近我一样!”
童小叶的呼吸有瞬间的停滞,不知道是要庆幸玄锦颜已经离开,还是悲哀冯大柱的事后真情。
只是,他们真的没有缘分,就这样永远的错过了彼此。
“我真想再听她喊我一声大柱哥哥!”冯大柱慢慢的说着,肿胀的眼睛竟然流出泪来,似乎是累了,他长叹了一声,再次昏迷过去。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声,随着叹息声传入童小叶的耳朵,极轻,忧伤,无奈,怅然。
“锦颜,下辈子你还会再爱上我吗?”
没有人回答已经昏迷的冯大柱的问题,这将是他永远的心痛,永远无法对人诉说的秘密,并受其所累一辈子。
走出了牢房,童小叶呼吸着外面清新冷冽的空气,长长的出了口气,对迎上前的士卒说:“替他清理一下伤口,毕竟是玄家的旧仆,虽然明日便要发配,到不必太过凉薄。”
“是。”士卒恭敬的应了声。
“童夫人呢?”童小叶淡淡的问,她不能把情绪显露在这些外人面前,“她刚才因为受了惊吓跑了出来。”
“已经送去休息,童夫人刚刚跑出来就昏倒了。”士卒低声说。
“准备马车,我要带童夫人回去,她只是受了惊吓,回去休息一晚就会没事。”童小叶淡淡的说。
“是。”士卒答应着,转身去安排。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牢房的门,童小叶叹了口气,在心中慢慢的说:冯大柱,你最后的话就让它成为秘密吧,就当是你爱着玄锦颜,希望她能够幸福吧,毕竟她等了你四年。
玄锦默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小院落的烛光一直亮着,但童小叶不在,只有一个奴婢蜷缩着身体靠在门旁的墙壁上休息,床上的物品极其整齐,看得出来,童小叶是一夜未归。
昨晚带玄锦绣和冯大柱回来后,他把冯大柱关进牢内,然后送玄锦绣回家,当然,他还是把这个已经昏迷不醒的男子当成是玄锦程。
这个秘密其实很有趣,根本不需要揭穿。
“夫人呢?”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奴婢,低声问。
“夫人,夫人没有回来——”绢子吓得声音有些哆嗦。
玄锦默面上一沉,胆子不小,他不在家,她竟然敢夜不归家?!不用说,她一定是去了童家,难道——
童小叶以手托腮打着盹,床上的玄锦颜依然昏睡着,听见外面有人轻声说:“小姐,您醒着吗?”
是阿慧。
童小叶看了一眼床上的玄锦颜,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天色依然不算太好,一片雪白的雪未消,很冷,从温暖的房间出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有事吗?”她有些疲惫的问。
“是姑爷府上的马车,说是姑爷有事请您即刻回去。”阿慧轻声说,“您梳洗一下回去吧,这儿由奴婢伺候着就成。”
童小叶轻轻点了点头,头有些疼,不知怎么的,身体总觉得不太舒服,好像,特别的累,而且隐隐的有痛意。
她想起看过的徐医师的书,里面有一些关于三种蛊毒的解释,她知道自己中了苦海蛊毒,这种毒基本上不太有表现,但是,身体的耐受力会逐步减少,等到无法支撑的时候会突然间奇迹的般的恢复,然后,再一轮的痛苦会开始,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就好像人在恶梦中却永远无法醒来,明知道也许一切并不真实,但就是无法叫醒自己。
坐在马车上,童小叶靠着马车闭着眼睛休息,她很累,昨晚回来,玄锦颜就开始起烧,哥哥因为公事无法回来,她只得留下来帮着照看,怕玄锦颜一时不察说出梦话。
有些事,父母知道和真的从玄锦颜口中听到是两码事。
“夫人,到了。”赶车之人低声说,看着玄锦默面无表情的站在马车前,眼中明显有些愤怒,不由得替马车内的夫人担心。
“下去吧。”玄锦默看了一眼呆立的马车夫,沉声说。
赶车的马车夫立刻低头迅速的在玄锦默面前消失。
童小叶有些不太情愿的睁开眼睛,醒了醒盹,从马车上下来,一眼看到面色冷漠的玄锦默,心中叹了口气,慢慢的说:“见过夫君。”
玄锦默淡淡的说:“还行,还知道回来。”
童小叶极是勉强的笑了笑,轻声说:“一时疲惫便在娘家多呆了会,到忘了自己已经嫁为人妻,抱歉,抱歉。”
“跟我来!”玄锦默冷漠的说,抬腿向前走。
童小叶现在只想回房好好睡一觉,但看到前面一身怒火的玄锦默,除了叹气的跟在后面,还真没敢离开,她要是离开,她敢以性命打赌,玄锦默一定和她没完。
回到议事厅,无人,但炉火温暖,听得见木炭偶尔轻微的噼啪声。
“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玄锦默冷声说。
童小叶没有说话,只静静站立着,垂头看着地面,听着外面不大的风声,手指悄悄在彼此纠结,看着圆润光洁的指甲,淡粉的颜色很好看,也很干净。
“为什么不说话?”玄锦默眉头一蹙,声音中透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