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做好了被这丫头缠着的打算,如今还有桂花糕,谢书引只觉日子成了享受。一壶茶一盒桂花糕,并二三小人围坐,一个下午也乐趣不少。就连卫砥迟的到来,都没有一个人发现。
谢书引觉得这丫头不能总听一些白雪公主般的童话故事,该要懂得一些正能量的东西。这次她讲了逐鹿之战的故事,九儿对于其中的“九天玄女”颇为好奇,总是一究到底,其间多次打断她的思路。
“司南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火药又为何物?”
背后突然响起一阵凉飕飕的声音,几个女子被吓了一跳。当涂长河更是脸色煞白,立马起身见礼。
卫砥迟对此毫不在意,兀自走到一边坐下。两丫头不敢再坐下听,只得依依不舍地退下。
谢书引心想坏了,这男人平日里最爱较劲,对于打仗行军之时颇为痴迷,她这不是撞到枪口了吗?
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成功率较小,这男人太精明,凭她的三脚猫计俩还不够用。可让她一五一十解释个清楚明白……第一她不是专业人员,若要专业说明还真不会,再则那个男人逻辑性太强,每每两人动真格,她永远都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那类。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谢书引懊恼地瞪着他,“都说了是个故事,干嘛那么较真?你怎么不直接问九天玄女为何人?在何处呢?”
“我知道我知道!九天玄女是一只大鸟,居东海之滨,管日出日落!”九儿生怕被忽略了,积极配合。
谢书引:“……”谁让她说了?
她悄悄瞥了一眼卫砥迟,发现对方正在打量她,还是三分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占七分!谢书引觉得自己也没错,为何这般心虚?想着在理,也直勾勾看回去,名为看,实则是瞪。
卫砥迟丢了个无趣的眼神,端起茶杯慢饮。
“那是我的茶杯!”谢书引惊骇般看着他,这男人不是有洁癖的吗?
一直处于第三者的九儿骨碌碌睁大了眼睛,立马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断大声喊着,“不得了了啦,不得了了啦!”
谢书引:“……”她可不可以不认识这个丫头?
“可是已经喝了,怎么办?间接亲上?”卫砥迟懒洋洋地看着她,眉眼带笑。
亲上你妹呀!谢书引心底咆哮着。眼神撇过他的嘴唇,淡淡的粉色,上面还残留着茶渍,极为性感。她恍然间明白,其实这男人本就属于薄唇,记得当时有人说过,嘴唇薄的男人总是太薄情……
不知怎的,脑子里浮现了马车里的那一幕,凉薄的唇瓣附在她额头上,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凉薄,有点暖。
卫砥迟眸子闪过一抹异样,看向她时,正巧抓住了那一抹窘迫,不巧,两人都想到了那一幕。
九儿这丫头最识时务,她瞧着氛围不对,一个激灵起身,“姐姐,王兄,时辰不早了,九儿要回宫里陪母妃用晚膳了,下次再出来听讲故事,不许失言哦!”
谢书引愣愣地看着飞快跑出去的丫头,神情有些呆滞。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屋子里诡异的氛围,好像还带着几丝……暧昧,真是见鬼。
“如果你真的感兴趣,待得有时间了咱们再商议不迟,眼下应该是没有时间的。”她硬生生打破了那一份暧昧。
卫砥迟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悦,闷声道:“确实没有时间……今日我过来就是告知你一声,做好准备,近日我们会入宫,至于你需要做的事情,今晚上会在书房商议出来。”
“真的吗?太好了!”想到文国公府一年多来的委屈终于可以有个说法,想到那些无缘无故丢了性命的人,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睛还有丢丢湿润。
卫砥迟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国丧期间一切从简,花灯节过来不再有大型活动,农人耕作,商人经商,为政者继续无止境的议事和参本子。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过了个年,富人依旧富裕,穷人依旧穷,并没有什么变化。
成王府不大不小的书房中,四人商议了一宿,身为参与者的谢书引,确切来说更是一个旁观者。一切都插不上话,却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此时的她,犹如一个无情的书写历史的史官,冷眼看各位实力派博弈。
“小引,平日里数你话最多,今日也来发表一下看法。”文垣见这丫头一直坐着,微垂着脑袋,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谢书引抬头,齐刷刷三双眼睛盯着,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才是最可信的,如今发现那些都太过于幼稚,你们的法子可谓环环相扣,甚至连最坏的结果都有了,我也没有机会说些什么。”
她一直都知道表哥很有主见,也知道卫砥迟不只是个简单的武将,更知道小舅舅有勇有谋,堪担相国之才。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三个最强大脑会聚在一起,他们做出了的决定,还能让人挑剔吗?
对于她这郁闷又心服口服的话,文垣抿唇淡笑,“那也未必,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总能发现些问题。没有人可以面面俱到。”
她敲了敲脑袋,觉得这是个问题,突然问道:“站在谢均安和常渠的立场上,你们会怎么做?”
听了这么久,她知道三人的讨论重点在宫里那位,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管什么,只要高位上那人不愿追究,一切都不成问题。他们以此为重点发散也不无道理。只是,变数太多,最大的变数就在这两人身上,她很想要听听其他的声音。
凌无双沉默,卫砥迟抿唇不语。对于这样一个手无实权的侯爷,他们的研究并不多。
“我就说,小引总能带来些不同的东西,果然没变。”文垣是三人中唯一没有闭嘴的人,只是说的话却不大惹人中听。“我们都不了解那两人,恐怕需要小引多加补充了。”
或许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谢均安和常渠二人都不是威胁,即便二人都成为凌无钥的人,于他们都构不成威胁。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兔子急了会咬人”,谁还没有个大招候着?
谢书引终于站起身,在三双眼睛凝视下,幽幽出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常渠这个人我了解不多,但谢均安却是了解一些。不过那都不重要,只需要知道,如今两人之间闹了不睦。”
说来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表哥,不是他的出手,那两个狼狈为奸之人不会露出马脚。
“但从这次选妃之事可以看出,常渠之人惯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谢均安是个老狐狸,却没能躲过他的算计,可见其算计不轻。
常知知学习箜篌需要大把时间练习,若说这一切都是在他们不知情下,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么多年相处都没有发现,大概谢均安的懊恼点在此处。
“这一点很重要,既然做了,该得到的就一点都不能少。”文垣轻飘飘一句话,却给她一种恍惚的感觉。明明看似谦谦君子,话语间竟是杀气。
她做了一个心里挣扎,严肃道:“所以说,这件事情必须我出面,小舅舅,我随你一道去。”
小舅舅一人去闯朝堂,她实在不放心。倒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计谋,只是觉得多个人多个心眼,总不会有坏处。表哥与卫砥迟都是要提前上朝的,那是小舅舅孤立无援。
一年前的事情她不愿意再发生,至少人在哪,她想要亲自看着。
“不行,太危险了!”凌无双直接拒绝。带她入宫已经是最大的忍让,出现在朝堂,弄不好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没想到他第一个拒绝,谢书引急了。她只想好了如何反驳卫砥迟,却不曾想猪队友在这里出现。“表哥!有些事情你们男人解决起来麻烦,远没有我们利索,你相信我,绝不会添麻烦的!”
“而且我……”她低下脑袋,紧紧捏住拳头,她想要亲眼见证那一刻,亲自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