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段时间里大家尽管都在做着和雷恩有关系的事情,但是每个人同时都在回避雷恩名字的出现。他的名字就像是一个恐怖的魔咒一样,让人以想起就觉得屁股沟抽凉风,有点飘。
众所周知,人们不愿意提起伟大圣贤的名字是害怕自己的口玷污了圣贤。
但雷恩,绝非是什么圣贤,人们害怕提起他的名字,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家伙的疯狂,以及肆意妄为。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怕过,无论是孤身一人去了奥尔特伦堡,还是转战各地,从来就没有服软过,都是以强硬的姿态将那些企图与他碰撞的敌对势力撕扯成一片片。而且他也很聪明,在困难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他总能找到足够多的办法和思路去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难题。
从某方面来说,雷恩是一个可靠的人,因为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
但是当雷恩是敌人的时候,那么他就是一个可怕的人,因为自己将再一次证明雷恩的勇猛,以及多智。
整个房间霎时间都在路维斯一句“他回来了”之后安静了下来,维托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点,他擦了又擦怎么也擦不干净。帕尔斯女皇也露出了难看的脸色,怒目而视瞪着桌角的卷宗,就像在瞪着雷恩一样嘴唇微微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咒骂什么。
路维斯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很失望,在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次机会,居然就这么被错过了。当然这也在他的考虑当中,他在蛊惑帕尔斯女皇怒对雷恩的时候,也考虑过会失败,但是绝对不是因为执行力而失败。他考虑过雷恩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破局,包括了雷恩转投拜伦帝国的阵营调转锋芒直接攻打铁壁关。
他还想过雷恩也许会委曲求全,等他回到国内的第一时间就在奥尔特伦堡起兵造反,率领整个贝尔行省以及……修库修斯,东面和北面一起夹攻内地。
是的,雷恩现在依旧是修库修斯的代总督,那个该死的地方到现在没有人愿意去就职总督这个权力很大的职位,以至于这个总督位置依旧空悬着。
他既然能够和冰蛮做交易,那么他肯定有办法说服冰蛮走下冰原,到时候冰蛮加上修库修斯,战斗力绝对不必贝尔行省弱。
为了这种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路维斯还让帕尔斯女皇不动声色的调动了三名大贵族防守在修库修斯的边界线上。
但是这一切,都踏马的成为了真的猜测。
因为他的计划在第二步就完蛋了!
最令人愤怒的是这种失误不是无法抗拒的,不是无法改变的,完全是因为愚蠢!
路维斯对这个帝国,以及这个帝国中的统治阶级,再一次深感失望,连这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还说什么抗衡雷恩这种有能力也有实力的野心家?
沉闷的气氛在路维斯告辞中逐渐瓦解,帕尔斯女皇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透过剔透的水晶窗望着花园中春末夏初万物盛放的美景,心却不断的往下沉。
这就像两个巨人表面上和气一团,没有什么冲突,在那名叫做雷恩的巨人回过头的那一刻,叫做奥兰多的巨人劈头盖脸的打了一巴掌过去。如果真打中了,或是没有被现也还好说,偏偏叫雷恩的巨人抬手格挡住了她的攻击,而且还还了一脚。
这就有些让人不那么愉快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考虑要如何打倒雷恩,而是应该想着怎么缓和彼此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长老会是怎么回事?”,帕尔斯女皇没有转过身,开口问了一句,“雷恩的手就算再长,也伸不进长老会吧?而且他要说服这么多贵族长老听从他的安排,也不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在政治上,是不存在孤立事件的。一件往往看似和其他事情或者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政治事件,在更深层次的地方,其实都是有所联系的。
就像是这一次突然间爆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帕尔斯女皇乃至于整个帝国都不会知道,长老会这些人居然已经和雷恩勾结在了一起。
不错,长老会的确已经成为了没有牙的郊狼,除了叫唤连咬人都做不到。可这也太恐怖了,无声无息的就让这个潜在力量格外强横的势力,变成了他的人。
要知道任何的交易和妥协都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没有,况且还是数量如此众多的交易。
维托脑门上的汗越擦越多,汗珠子也越擦越大,他张了张嘴想要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蠢货,但是他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或是观点能证明他这个想法。
帕尔斯女皇烦躁了挥舞了几下胳膊,“滚,把事情给我查清楚。”,维托立刻站了起来欠身行礼,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就在维托快要离开书房的时候,帕尔斯女皇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愤恨,“把所有尾都处理干净,现在还不是和雷恩撕破脸的最佳时机。”
这个尾,指的就是税务总局里依旧被关着不愿意离开的萨尔科莫,也是指远在贝尔行省准备拿下约伯格的农加莱尔,更是指那些上跳下窜叫嚣着要审查雷恩是否里通外国走私偷税的家伙们。
把这些事情处理了之后,就像翻过一页,大家还能相安无事。
帕尔斯女皇正在争取时间,而雷恩也给了帕尔斯女皇足够的时间,他就像是一只雄狮一样在贝尔行省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他很清楚,无论是风向还是舆论对他都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特别是贝尔集中营的事情几乎把他置于风口浪尖上。无数的学者和所谓的“道德楷模”纷纷站出来,或真或假的指责雷恩丧心病狂,缺乏人性。雷恩可以不理他们,把他们当做是一个屁连看都看不见,但是那些平民却不知道真假,不知道该信谁,该听谁的。
所以为了稳定贝尔行省内部可能存在的风波和暗流,他要亲自的走遍整个贝尔行省每一座城市,包括了贝尔集中营。
第一次来到贝尔集中营的时候,雷恩很意外,他以为雨果在这里管理集中营会把这里变成一个人间地狱,但实际上恰恰相反。在雨果一起另外两个管理者的陪同下,雷恩在营区内转了一圈,他对这里的印象非常的好。
干净、整洁,那些被关押在此的拜伦人也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虐待,每个人都健健康康,有手有脚。
“我们不会毫无理由的对任何没有犯错的人进行惩罚。”,雨果戴着一定灰黑色的盖帽,帽子上有一只展翅高飞的夜枭,穿着制服,走在雷恩左侧略微落下一个身位的位置上。他看上去这段时间过得不错,没有被外界的舆论影响,而且他似乎对这份工作也很满意。此时他的兴致非常的高昂,正在解释着他是如何管理这座集中营的,“为了不让这些拜伦人抱成团来对抗营地的管理体系,所以有必要分化他们每一个人。您曾经的揭令给了我很大的启,我暂时将他们分成了三个阵营。”
“红色阵营代表着逃亡者,蓝色阵营代表普通人,黑色阵营代表着抓捕者。这三种不同的阵营,平分了整个营地的所有人。我给他们设置了一个很简单也很有趣的游戏,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不知道别人的身份,红色的人抓住了蓝色的人,红色的人会加一分,蓝色的人会减两分。黑色的人抓住了红色的人,同样会增加一分,而红色的人则要减去两分。”
“蓝色是一个很特别的阵营,一个红色的人和一个蓝色的人在一起,可以捕捉黑色的人。黑色的人会减掉三分,同时蓝色和红色的人都将得到一分。”
“这是一种很简单的小游戏,每次被识破了身份的人在减掉了分数之后都会重新被赋予一个身份,继续到游戏中。如果抓错了人,双方或是三方都会扣掉两分,重新安排身份。当一个人的分数为零时,他们就可以进入所谓的‘内营’,当然在事情被揭之后内营暂时停运了,不过最近帝国研究院已经来了消息,他们会尽快重新恢复内营的运转。”
雷恩一边听一边走,这的确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游戏,但是当一个小游戏和自己的生命联系上的时候,那就不能当做是小游戏玩。在这个游戏中,最重要的不仅仅只是隐藏自己的身份,还要能够分辨出别人的身份,这个分辨的方法,则是一枚纽扣。红色的,黑色的以及蓝色的。
失败者需要付出生命,所以每个人都不会真的把这个游戏当做是游戏去玩,这是他们的战斗,是他们的战争,输一次不可怕,但是输几次之后就会要人命,那就可怕了。
雨果更是设置了一些可以得到分的任务,任务的种类千奇百怪,唯独有一点,那就是让人们尽可能的豁出去,比如说就像那个逃了出去的家伙,他有一次的任务就是对着女性营地打飞机。
每个人都渐渐在这种环境中变得不要脸,道德观和价值观不断的被摧毁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猜忌和提防。每个人连睡觉的时候都要睁着眼睛,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害死自己——因为分多了可以出去,所以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游戏中想要一直平稳的活下去很难,但是想要“杀人”却很简单。比如说a有十分,b刚刚被惩罚结束,只有六分。a不管不顾的只要一个劲的抓b,不断的错误之下足以让b变成零分,而a还有四分。
这种无声的杀人模式更是让整个营地内的氛围雪上加霜,每个人都想在自保的前提下,尽可能提前出去,所以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到现在为止,有人离开了这里吗?”
雨果嘿嘿的笑了两声,雷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了。
有人离开,但是离开之后死了。
他太了解雨果了,一旦被雨果当做是目标或是玩具,那只有死亡一个下场。所谓的游戏也好,任务也罢,都是他将人心当做玩具在玩弄罢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也不会成为一个好人,那么坏人需要守信吗?
当然不!
说话间一行人走到了营地的正中间,雷恩突然看见了一名拜伦人笑眯眯的提着裤子从女性营地里走出来。他看见雨果和另外两名管理人员的时候顿时跑过来,点头哈腰的就像是一个奴隶见到了主人一样。他不认识雷恩,但是不妨碍他看出雷恩才是这一行人的核心,于是他跪在了雷恩的脚下。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雷恩瞥了一眼地上的拜伦人,问道。
雨果此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这种表情很少会出现在这个家伙的脸上,他可是那种可以割自己肉喂自己吃的级狠人,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杀戮,此时居然会尴尬,反而让雷恩来了兴趣。
“这个家伙总是能赢,到了十五分就允许他们提出一个合理的要求……”,雨果一脚踹在那个家伙的肩膀上,就像在踹一只狗,一头猪,一个畜生,“这个家伙每次的要求就是去女性营地里过一天。”
这一天怎么过,雨果没有继续说,大家都是男人,心里都懂。
雷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个家伙真的是一个奇葩,按照雨果的说法,他可能很快就又能去一次了,他情愿把所有的分都浪费在这个地方,也不愿意出去。这种人不能说没有,毕竟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就连最聪明的学者都研究不透。
他用脚尖踢了踢重新跪好的拜伦人,“外面的人说这里是地狱,住着数不清的恶魔,你觉得呢?”
这个家伙突然抬起头,用狂热的眼神和表情,展开了双臂拥抱着整个天空,虔诚的说道:“这里是天国,您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