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我又回去,把手上的貂绒塞到蓝锦黎手中,我说:“王爷还是披上吧,虽然有点脏,但多少能御寒。”
蓝锦黎这次连话都懒得跟我说,直接将手中的大衣展开甩在我身上,动作略带不耐烦地把我推到一边,他说:“别在这碍手碍脚,在一边老老实实呆着,呆会儿跟本王一道回府。”
蓝锦黎的声音不大,却也够老皇帝听到了。我偷偷瞟了一眼老皇帝,他若有所思地扫了我们这个方向一眼,却也没有反对。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但该来的终究会来。我听到前方人群一阵骚动,心跟着一紧,意识就要迈出脚步上前去看。
手腕却被那股熟悉的力量箍住,蓝锦黎低声对我说道:“留你在这不是让你给本王惹祸的,看到了也就该死心了吧,不要逼本王现在就把你弄走!”
我双手紧握成拳,微眯眼与蓝锦黎对视几秒,眼角瞟见一个胸前写有大大“囚”字的身影,紧握的拳慢慢松开。感觉到我的退让,蓝锦黎施加在我手腕的力道也逐渐放缓,最终冷冷地甩开我的手。
这次是如假包换的阿明,因为他首现望向的是我,他的眼里有担忧有疑虑,却没有畏惧,这才是我韩晓月的弟弟。
邢台上安静了一阵的上官裕又突然发狂似的吼叫:“狗皇帝!老夫诅咒你们蓝氏一族不得善果!上官家的人都死了,你们也休想再得到那笔财富!老夫呜呜”
上官裕剩的话都和他那满嘴碎牙一同被打落入肚,上官裕满口血渍的惨相,被侍卫用脚踩在脚,老皇帝只冷笑了一,在内事监耳边低语了一番。
很快。邢台上的上官谦被带了来,同样的狼狈凌乱,老皇帝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上官谦虽然双手被缚,却仍旧带着一股硬汉的傲气,双膝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没有一丝畏惧。他发丝那双眼睛瞟向我的方向,一如他第一次看我一般,充满厌恶之前。即使被发丝挡住,还是可以想象出他那被遮挡住的凶神恶煞表情。
他突然哈哈大笑两声。底气十足的说:“我上官家输了,但我上官谦输得心服口服,黎王爷,你的戏演得很好,如果不是你亲自来上官府抓人。我还一直把你当成兄弟呢,哈哈!不过。我却替你和上官明感到深深的可悲,你们为同一个异国女子忙得团团转,结果你们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哈哈!”
没有人打断他,任由他兀自发泄,甚至没有人去看他一眼。
上官谦笑过之后继续说道:“上官明确实变了很多,孔明灯。战甲,堤堰,精算.就好像这世上没什么能难得到他,哦,对了。黎王爷很感兴趣的那个战斗机,也是上官明告诉我的。突然有了这么个全能儿子。我爹自然很器重他,一直想让上官明成就他的霸业。可惜,上官明对这些权力地位真得是毫无留恋,从来不参合任何权谋.”
似感叹了一声,上官谦突然盯着我说道:“可最终,他还是为了个女人参合了进来,哈哈!侧王妃这么久没见到他了,大概还不知道吧,上官明可是为了你才同意加入这场政变中的。现在想想,他那时的模样还真是傻,哈哈!我爹几句话就把他糊弄住了,他还天真地对我爹说,一旦事成,他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爹放他和侧王妃你一起安然离开就行,你们说,他傻不傻?哈哈!”
我将掩在袖子的双手紧紧握住,让指甲没入肉中,阿明聪明是聪明,为人处事还是太嫩了,如果不是担心我,他就不会贸然进入这团漩涡中。
“上官兄,时辰可不等人,还有什么话就简短带过吧!或者,你可以等行刑后慢慢说给在座的听。”蓝锦黎一脸笑意提醒。
上官谦冷哼一声,他说:“黎王爷以为我上官谦是贪生怕死之人吗?我上官谦才不屑于这样苟活于这个世上!你们不是一直想得到上官家那笔财宝吗,那笔财宝就藏在偏院的假山中,想要就拿去吧!我的条件也很简单,那就是亲眼看着上官明被斩首!”
“哦?”一直未曾说话的老皇帝突然开口了,眼里有被勾起的淡淡亮点,“朕好奇,上官明怎么说也是你的兄弟,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置他于死地?”
上官谦又是一阵放肆的狂笑,只是这笑中泄露了太多的哀伤,他说:“我想,黎王应该更明白我的心思,黎王应该同我感同身受吧。”
感同身受?我偷偷打量了蓝锦黎一眼,他的笑还是那样完美慵懒,丝毫看不出破绽。
倒是老皇帝摩挲着玉扳指若有所思了一番,才缓缓打了个手势,淡淡地说:“准了。”
上官谦被拉了去,邢台上的上官裕则一直怒目瞪着上官谦,嘴里被塞了东西,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啦啦地哼唧,但他看向上官谦的眼睛,却是弄弄的痛愤,似在无声谴责,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得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了吗?”看着台上台的官员又在忙碌,我忍不住又将双眼放在阿明邢台上的侧影,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话。
蓝锦黎的声音带着戏谑的沉闷,更让我有种被重棒敲击的感觉:“除非先皇显灵。”
这次老皇帝亲自在一旁监督,姓郝的当然不敢马虎,就连桌上的斩首令都摆得一丝不苟。听见司史开始敲鼓,我的神经跟着更紧,专注地听着那鼓声,没一声都结结实实敲在我心脏上,真切的惧意,这就是死亡的声乐。
当第三声鼓声响起的时候,眼看着姓郝的要将斩首令丢,我再也忍不住,希望水烟月的公主身份还能作为我交易的筹码,我要用自己跟老皇帝谈条件,不管是告诉他水夜天对我的痴迷,还是告诉他我和阿明身上带着的现代科技,总之,我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刀留人!”
然而在我冲动之前,一声响亮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所有的人将目光投射过去,我惊喜地看到冷倾玲一身青色劲装,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奔过来。
凌厉干练的气势,马儿迎面冲撞而来,惊散了围观的人群,冷倾玲就顺着那空出的小道,动作灵巧地奔向我们这边,快到高台时,她手中的缰绳一勒,身的骏马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长腿从马背上轻轻一拂,漂亮的落马姿势。
冷倾玲因奔跑而汗湿的刘海随着那优美的姿势在空中微微灵动,一种夹杂着稚气的野性美脱立而出。就算是蓝锦黎流露出艳羡和**的目光,我都不会奇怪,但当上官谦流露出那种渴求而痛苦的眼神时,我就禁不住忘细处想了。
阿明说过,他在丞相府那段时间,是冷倾玲时不时给他送些吃的穿的,像冷倾玲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进了左丞相府呢,现在想想
上官谦果然是喜欢冷倾玲的。
我一直以为他这么讨厌阿明,是因为阿明从一个傻子变成了受宠的长子,让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心有不甘才想置阿明于死地。原来是被嫉妒蒙蔽了心智,忍不住在心里叹息,脑海里却猛然快闪过什么,上官谦说蓝锦黎跟他“感同身受”,难道蓝锦黎.
不等我细想,余光却瞟见蓝锦黎在椅子上细微的动作,这还真是稀奇,很少见他动作里会带着这种不安。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是冷倾玲手中那块包了黄布的方形块状物体,感觉像是什么令牌。
冷倾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连贯,几步登上高台,扑通一声直直跪在老皇帝跟前,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话语中还夹杂着微微的喘息,“民女冷倾玲拜见陛!”
老皇帝的眼睛也在冷倾玲手中那块东西停留了几秒,他淡淡地说:“是冷相的小女儿吧,起来说话吧。”
冷倾玲不但没有起身,又继续给老皇帝重重地磕了个头,抬脸时,她的额头已经微微泛着血丝,冷倾玲说:“陛,民女知道上官明这次是犯了大过,但陛宽宏仁慈,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民女恳请陛从轻发落上官明,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老皇帝久久没有说话,周遭死一般的沉寂,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老皇帝才缓缓说道:“既然是有备而来,就先把东西亮出来让朕看看吧。”
冷倾玲的身子颤了一,慢慢将手中那块蒙着黄布的东西举起,另一只手则颤抖着解开黄布。我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老皇帝这么好说话,冷倾玲又为什么会一副那么紧张谨慎的模样?
黄布揭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虽然看不清上面刻得是什么,但我意识就会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
这么想着,口中居然也喃喃自语出那四个字,蓝锦黎却骤然转头看向我,眼里有惊奇,有怀疑,甚至有一闪而过的杀气。
但很快,他眼里除了冰冷就什么都没有,勾着惯常的笑,他说:“本王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水国的公主了,连本王都没见过的免死金牌,你却一眼就能认出。”
又似自嘲的笑笑,蓝锦黎低喃道:“先皇果然显灵了,上官明,你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原来真得有免死金牌,原来电视剧也不全是骗人的,我有些激动地看向冷倾玲,阿明,你确实很走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