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薇愣了一下。
哪里恭淑?
在嫔妃们看来,皇后是挺不错了,人没脾气不摆谱,没有那么多规矩。
不过,皇后对个宫女的态度,都比对待皇帝强。
阮薇莞尔道:“皇上,每一个女人,只有在至亲之人面前才会显露自己最不体面的一面,皇后正是把皇上当作至亲,才会率性而为。”
皇上干巴巴的笑了笑。
“在你看来如此,在朕看来却不是。”
阮薇快聊不下去了。
当然不是,一个肱骨之臣负罪贬职,你毁的岂止是人家的官职,更是皇后父亲大半生的心血,满门清誉。
人家如何还能爱你信你?
阮薇当然不可能说出口,只是眨着迷惑的大眼睛,如同仰望日月星辰般仰望着皇上。
皇上扶她起来,搂在怀里,指腹摩挲她柔软的发丝,叹了口气:“她要有你一半温顺,就好了。”
“皇后和嫔妃一个样,皇上岂不是会觉得无趣,”阮薇的纤指顺着他胸膛一点点的上爬,“夫君,你说是吗?”
皇上握住她作乱的手指,呼吸一紧:“你叫朕什么?”
阮薇慌忙抿住了嘴,这不留神说错了话可是要命的。
皇上笑着亲了亲她的樱唇,“朕喜欢你这么叫朕。”
阮薇脸红一片,似红梅绽开。
皇上把她抱到床榻上,手向后一拂,琥珀色幔帐如瀑泄下。
每月一次的阖宫嫔妃宴上,颖贵妃的眼色一如既往的高傲孤冷。
大家伙儿聊着宫里宫外那些有趣的事儿,没人搭理颖贵妃。
阮薇到时,淑妃大声说:“阮嫔,你听说那个好消息了吗,皇上明明白白的说了,不打垌楼国!”
阮薇在她身侧的位置落座,笑着说:“听说啦。”
“那徐太尉还真当自己说啥就是啥了,皇上才是一国之君,皇上宠你,垌楼怎么会有事!”
淑妃嗓门大得很,也有故意说给颖贵妃听的意思,毕竟之前颖贵妃那么嚣张,仿佛出兵垌楼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阮薇面露尴尬,浅笑着不说什么。
颖贵妃哼道:“那是本宫的父亲不想打垌楼了,本宫的父亲若执意要打,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皇上原是听从了阮薇的意见,悄然驾临这场宫宴,给嫔妃们一个惊喜的,却在从后门进入的时候,听到了颖贵妃这番言论,脸色顿时一冷,继而恢复如常,单手负在身后,很自然的踏进宴殿。
随着第一声“皇上”开始,皇后与嫔妃们纷纷离座向皇上行见礼。
颖贵妃惊愕住,每个月皇后都会办一次宫宴,只是以往皇上都不会出席,方才她心里憋着气,又被淑妃激了一下,才说出那样的话来。她心里也知道,那话有些过于自信了。
她愣怔了片刻,不知方才的话给皇上听见没有,随后,她也跟在皇后身后行礼,只是远不如平日里自在了。
“都免礼,就当家宴,不必拘束。”
皇上落座在皇后身侧,宫人迅速为皇上备上碗筷菜肴。
皇后亲自为他斟酒,嫣然一笑,“陛下今日怎么有闲心过来?”
“来看看皇后,”皇上目光柔和,嗓音淡淡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众嫔妃都听见了这话,淑妃是个乍乍乎乎的,当即就嚷嚷道:“对啊对啊,皇后姐姐最好了!”
皇上笑着对她说:“淑妃,朕瞧着,你喜欢皇后比喜欢朕多。”
淑妃说:“都喜欢都喜欢,帝后一体同心,喜欢皇上和喜欢皇后,不都一样吗?”
“巧舌如簧。”颖贵妃哼出这一句时,四下正安静着听淑妃同皇上说话,一片鸦雀无声,因而她这透着不满的四个字,大伙儿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凝聚在贵妃脸上。
皇上也是笑着看她,目光却有些冷。
颖贵妃俨然不知自己有多扫兴,只是被皇上这样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眼神也闪躲了起来。
阮薇的声音打破了冰面寂静:“皇上今儿个,是不是要宣布什么喜讯呀?”
皇上收回落在颖贵妃脸上的目光,看了皇后一眼,道:“今日大家都在,朕宣布个喜讯,贞常在有喜了。”
众人很一致的,看向位置偏后,一个很不起眼的,刚受封没两月的女子。
贞常在原是瑶华宫的宫女,两月前因阮薇来了月事,无法伴驾,她就有幸一夜承宠,还是在阮薇的恳请之下,受封常在。
这样“幸运”的宫女不在少数,也就没被人放在心上,贞常在虽有了品级,仍住在瑶华宫中,如今有了自己的偏殿,不过她平日里仍把自己当作阮薇的婢女,一直服侍着。
这骤然有孕,地位就大不相同了。
“恭喜皇上,”皇后笑着说,“贞常在立了大功,那妾身就做了主,晋封贞常在为贵人吧。”
皇上点了下头,贞贵人立刻出席谢恩。
阮薇又道:“娘娘,贞贵人有了孕,再屈居于我这瑶华宫就不太合适了,不如娘娘给她安排个更妥善的住处?”
“的确不合适,本宫这儿也不行,本宫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皇后想了想,看向颖贵妃,“对了,听闻贵妃在闺中很是贤惠,从小便会伺候令慈坐月子?令慈又是极善于生养的,为太尉大人怀胎七回,想必贵妃对照顾孕妇是很擅长的了。”
颖贵妃下颔线一紧。
这照顾孕妇的活儿,阮薇要推开去,皇后也不接,却把球踢到了她这儿来。
她面露为难,“皇后娘娘,这传言有误,事实上……”
“事实上,你不如传言中那么孝顺贤惠?”皇后唇边带笑,轻飘飘的说,“这样啊,不知道的人还当是,你不愿为了皇上,照顾贞贵人呢。”
没等颖贵妃再开口,皇后扼腕道:“可惜了,你那儿吃穿用度一向是最好的,比本宫宫里还要优越一些,贞贵人是无福享受了。”
颖贵妃气得脸红,却只能忍气吞声的说:“并非嫔妾不愿意,实在是怕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信任,没能照顾好贞贵人。贞贵人肚子里的,毕竟是皇长子,嫔妾实在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