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邵阳来的信,路妙质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是女子的事,董德庆说他年底一定来京城看望他。
陈朗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刘婶子,李婶子他们托人写来的信。
林林总总,二十多封信。
她一一看过收起来。
下午,她拉着桂王一起去了在京城的徽州商会,湖广商会,说了关于资助女子权益保障堂的事。
是她提出恢复旧律,让所有买卖人省了税钱,也免了逃漏课税的麻烦和隐患,所以,她一提出来,两家商会的会长立刻就答应了。
两家承诺,一年资助女子权益保障堂一千两白银。
对于商会来说,一年一千两不过九牛一毛,可对于保障堂来说,却足能支撑两年了。
“实在太感谢了。”杜九言确实感谢,拱手道:“等过几日,请保障堂的人给你们送锦旗。”
“你们这是做善事,财神爷知道都会替你们高兴,必然会保佑你们财源广进!”
大家都很高兴。花一千两能和杜九言还有桂王认识,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更何况,就如杜九言说的,这确实是善事,能帮助那些苦难的人,出的钱又不多,皆大欢喜。
第二日,两家商会就将银子送来了,杜九言让柴太太记账册,所有进出账目,以流水的形势一笔笔录起来。
她们七个人,也开始拿月钱,柴太太一个月一两银,其他人每人每月八百文。
有月钱拿,柴太太七个人很高兴,为此,她亲自下厨,请大家去她家里吃饭。
柴保长蹲在灶台底下搁着火,被烤的一头汗,“你喊席面回来不就行了,何必在家里做饭,这一顿饭十多个菜,我可是要热死了。”
“叫个席面没有二三两银子,你能吃到肉?”柴太太白了他一眼,“我的手艺比外头厨子差吗?”
柴保长点头,“是,你手艺好,好的很。”
可叫席面他不要在这里火烧火燎,他这半辈子也没做过几回。
“你就懒。我一天天忙的很,回来还不是给你做饭洗衣服,你给我塞几把柴火,就喊着热了。平时我看你吃饭的时候,怎么没有喊热呢?”
柴保长道:“你这个臭娘们,这烧菜做饭的事,半辈子都是你在做,现在我在帮你,你不说我好,还处处挑刺。”
“我这几天还在家带孙子呢。”
说着,丢了柴火,“不做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站住!”柴太太道:“你敢走出去试试?”
柴保长就站住了,回头指着她,“别蹬鼻子上脸啊。”
“怎么着,你还敢和我动手?”柴太太拿着锅铲子在手里,一点不势弱的看着柴保长,“老娘告诉你,以前老娘就没杵过你,现在就更不用杵着你。”
“一天天装的跟大爷似的。你要搞清楚,你现在一个月可没有我挣的多。”
柴保长喊道:“你、你了不起了?”
“我就是了不起了。”柴太太道:“这夫妻过日子,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我让你压了半辈子,现在,嘿,轮到老娘了。”
柴保长气的直喘气。
“搁火!”柴太太道:“你敢走出去一步,就再不要回来了。”
柴保长气的踢了一脚门,咕哝着回来继续添柴火,“娶了你这个泼妇!”
中午,大家过来吃饭,柴保长心里不痛快,敷衍了几句推辞有事就出来了,找了个酒馆要了酒菜自己喝。刚坐下来,四面的人都来和他打招呼,“柴保长,您今儿怎么出来吃饭了,一个人喝酒呢,过来一起坐啊。”
“不了,不了,我自己喝就好了。”柴保长打量着和他打招呼的人,没一个他认识的,怎么都来和他打招呼?
“柴保长,下次您和柴太太到我家去吃饭。”
“柴保长,柴太太今天没和您一起出来?”
“您可真是好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我要是您做梦都要笑醒了。”
柴保长恍然大悟,合着这么多人打招呼,不是因为认识他,而是因为柴太太。
“今天您这顿我请了。”酒家掌柜来敬酒,“下次您再来,尽管点菜,都算我头上。”
“您是柴太太的男人,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
柴保长呵呵笑了起来,嘴上说不好意思占便宜,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柴保长,”府衙的刘书吏进来,打眼就看到他了,柴保长忙站起来,拱手道:“刘师爷!”
刘书吏呵呵笑着,“相请不如偶遇,今天给个面子,我们喝一杯。”
刘书吏在府衙很多年了,虽是不入流的杂吏,可在百姓中很有地位,一是因为他是正经举人出身,而是因为他在每一任知府大人面前都吃得开。
“不敢不敢,您和我吃酒,肯定是我请。”
“谁请都一样,咱们常来常往!”刘书吏笑着道:“说起来,我想托您帮个忙。”
他一个保长,能帮对方什么,柴保长道:“您用得上我,尽管吩咐,还客气什么。”
“是这样,”刘书吏道:“我女婿在家里吆五喝六的,还动过两次手,这事我提了几嘴他不改,我又不好多说,毕竟说多了他不高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
“所以想请您帮忙,和柴太太说一声,得一空去走一趟,骂一顿还是打一顿都好说。只要能将那浑人镇住就行。”
柴保长立刻拍了胸脯,“原来是这个事。包在我身上,我回家就让她去找你女婿。”
“多谢,实在太谢谢您了。”刘书吏道。
“您这太客气了,都是小事,小事!”柴保长喝了酒,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里越发的得意。
以往他去府衙回事,都要左等右等,现在居然府衙的人也来求他办事。
这感觉,太舒坦了。
柴保长大中午喝醉了,颠颠地回家去了,柴太太刚送走客人,见他一身酒气的回来,怒道:“你中午喝什么酒?赶紧去睡一觉醒醒酒,晚上咱们去府衙吃饭。”
“吃什么饭?”柴保长道。
“吴大人刚上任没多久,准备今晚请府衙所有人吃饭,就在后院摆席面。”柴太太道:“刚才来人了,也请了我们,你醒醒酒晚上我们一起去。”
“和吴大人一起吃饭?”柴保长不敢置信。
“有什么稀奇的,前两天我还去吴大人房里喝茶了呢。”柴太太道:“赶紧去睡觉吧,别去了丢人。”
柴保长一蹦三尺高,“睡什么觉,我现在酒就醒了。婆娘,你去睡觉,我来洗碗!”
他说着将柴太太推房里去睡觉,自己挽着袖子哼着小曲洗碗。
柴太太骂了一句,去睡午觉了。
忙了几日,保障堂方方面面都落实下来,京中几个学堂也同意收女子入学,从六月初一开始,依报名人数单独开课,虽在一个学堂,但不一起上课。
学的东西和男子略有些不同,为此翰林院几个先生还聚在一起考量了一下,给京中书院指了几个方向,立了章程。
一大早,杜九言从正院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跛子和裴盈一起出门,裴盈正低声道:“那您中午在哪里吃饭?”
跛子语气无波地道:“在外办案,随意。”
“知道了。”裴盈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跛子不愿意和她多说,她也不再开口,随着他往院外去。
实际上,她今天早上能跟他一起去衙门,还是她在小路上等了半个时辰的结果,否则,根本碰不上他。
裴盈看着跛子宽厚的背影,笑了笑。
杜九言看着也笑了起来。刁大收了裴盈做徒弟,所以她现在穿着布衣,包着秀发,打扮的很朴素,跟在跛子身后,走的昂首挺胸。
她忍不住打了个口哨,挥手喊道:“早上好啊!”
跛子回头扫了她一眼,不想看到她发亮的眼睛里透出来的暧昧,所以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先生,”裴盈福了福,“我去师父那边了。”
杜九言点头,“你努力啊。”
“是!”裴盈快走了几步,跟在跛子后面出了如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