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过之后,月亮挣脱了阴云的束缚,世界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袁雅握着枪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清冷的月光下,她的眼角淌下一滴清莹。
前面的男人跌倒在地上之后就没有了动静,袁雅没有过去察看,收起了手枪转身离开了。
“袁雅,这么快就完事啦,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哦。”刘莎坐在一辆雷克萨斯轿车驾驶位置上说道,“今天,你的仇终于报了,亲手杀死了那个羞辱的人,你应该高兴才对。”
袁雅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刘莎的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刘莎歪着头看了袁雅一眼,咯咯笑了起来,说道:“袁雅,你这副消沉的样子就像被抛弃的女人,你该不会真的爱上摧残过你的人了吧?!你瞒不过我的眼睛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杀严旭尧的,毕竟他是你的第一男人,刚才你用匕首刺扎他手掌的一幕不过是表演给我看的。”
“严旭尧已经死了,已经彻底死透了。”袁雅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吧,既然你说他已经死透了,反正我也不关心他的死活,我只关心那批文物在哪里。”刘莎用钥匙启动了车子,“咱们的时间很宝贵,那就走吧。”
袁雅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没有说说话,刘莎又瞅了她一眼,慢慢启动了车子,雷克萨斯轿车穿行在林间公路上,最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夜风凄冷,月光如霜。
一只巨大的黑鸦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从栖息的枝头上掠下,落到了草丛里的男人尸体上。
那只乌鸦歪着头注视了草丛里的尸体一会儿,眼神中反射着暗红色的光亮,它走到了男人鲜血凝固的手掌旁,狠狠啄了一下。
“嗯……”
那个尸体居然发出了一声闷哼,而且原本趴在地上身体动了一下,在乌鸦呆呆地注视下翻了个身子。
嘎!嘎!
乌鸦这种动物在夜里反应有些迟钝,当它意识到了地上的尸体动了时,并没有第一时间飞走,而只是跳到了一旁,想看是不是诈尸了。
果然,那只乌鸦用生命证明的确是诈尸了。
那个原本已经死透了尸体突然朝乌鸦扑来过来,一把抓住了它的身子,然后一口咬断了它的脖子。
温热的血液流了出来,那尸体仰着头喝了一会儿,才把乌鸦丢到了一旁,还没有死透的乌鸦在地上扑腾了好一会儿才没有了动静。
没错,这个诈尸的人就是严旭尧,此刻,他的眼睛中闪烁着暴戾、野性。
袁雅的确在严旭尧背后开了两枪,但没有一颗子弹击中他,他是自己昏倒在草地上的。
严旭尧并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人,他的本质上是善良的,所以在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才受到了良心的巨大谴责和刺激,精神一度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地找到了自己的车,用麻木而颤抖的手打着火,发动车运转产生的热风吹过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受了一些,但手掌处传来阵阵剧痛更加清晰。
严旭尧知道袁雅并没有杀他,但他却丝毫不感激这个女人,因为从今天开始,他已经不会在相信任何一个女人。
他已经被刘莎彻底伤透了心,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不是蛇蝎就是骗子。
严旭尧在车上坐了一会儿,险些被冻僵的身体渐渐缓过劲儿来,他克服了一只手掌的不便,启动了车子,绕过了层峦叠嶂的山石,行驶到了公路上,朝着滨海城区开去。
严旭尧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家附近的滨海市人民医院,他到了医院后挂了急诊,将手掌的伤包扎了下。在医生的要求下,他被送到了病房住院观察,防止手上的伤口感染。
严旭尧实在是太虚弱疲倦了,在温暖的病床上沉睡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才醒过来。
他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划开屏幕一看,有无数个未接来电,有苏含卉的,有邬琳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他找到了苏含卉的号码回拨了过来,电话很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了女人焦急的声音:“喂,是你吗,严旭尧?!”
“不是我,你还希望是谁呢?!”严旭尧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严旭尧,你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啊,真的急死我了。”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都消失了一整天了,我以为你出事了呢……你这个混蛋……”
“的确是出事了,差点就挂掉,不过还好命大。”严旭尧咳嗽了一声说道:“领导,抱歉我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那个项链被别人抢走了。”
“严旭尧,快别说这些话了,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苏含卉在电话深情流露地说道,“只要你平安就好,只要你平安就好,我再也不要你为我去冒险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滨海市人民医院。”严旭尧叹了口气说道,“你别担心,我伤得不是很严重,主要是被冻坏了,你快过来这我暖暖被窝吧……”
苏含卉嘤嘤哭了起来,说道:“你都这样了还这样没正经……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拿着东西去找申平飞,他这个人心狠手辣,我昨天晚上眼皮子直跳,后悔让你去做这件事,但是打你的电话,已经联系不上你了,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担心、多焦虑吗?!”
严旭尧一天没吃东西了,身体有些虚弱,就让护士送来了一份营养餐,正在吃饭时苏含卉就赶来了。
苏含卉的脸色有些惨白,双颊红肿,显然是哭过了,她并没有化妆,但素颜的她看起来更亲和一些。
“严旭尧,你伤得重不重?”苏含卉关切地问道。
“我都说过了没事。”严旭尧瞅了一眼惴惴不安地女人,“只是手掌被人刺穿了。”
苏含卉看到了他左手上缠的绷带,鼻子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出来了,“是谁,是谁伤害的你?!”
严旭尧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良久才抬起头来,冷笑了一声,问道:“谁伤害了我,领导,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